三天时间太短,祁路遥承诺得太没有分寸。
从小镇子到京城再折回去, 仅仅是在路上的时间, 都不止这么多。
可当时闻宁舟倔强地看着她, 她眼中带些不解, 却依然满满的都是信任,没有一句质问,只向她要一个确定的时间。
她说不出来十天半月这样的话, 也等不及这么久。
祁路遥没有在苓贵妃宫中留宿,她不准备睡觉,在苓贵妃离开之际叫住她,也不让她睡。
下一次再回来, 必然在闻宁舟死劫之后,在这期间宫中变数丛生,她们筹谋的不是小事, 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苓贵妃前半夜等祁路遥回来,后半夜跟她商议后续安排, 从没熬过这么久的夜, 她属实没了精神,眼下泛起一片淡青色。
待祁路遥离开苓贵妃寝宫时, 天色已经渐明, 她没做停顿, 直接出宫。
一天一夜没阖眼,倒也没有困意,精神一直绷着, 丝毫没有疲惫感。
宫外接应她的是羽阁的人,备了辆马车,车身外观低调朴素,却也不会太破旧,在京城这地界,太破的马车更扎眼。
车内别有洞天,真丝软垫,降香黄檀木的小桌,处处暗藏机关,祁路遥吃了些桌上的点心,又不知道按了哪,抽出一个盒子,里面是新鲜的水果。
这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祁路遥起先也不觉得饿,吃了点之后反而越饿。
主食之类在马车中不好存放,而且味道要大些,暗卫怕长公主反感,没敢擅做主张。
暗卫化作家仆,在长安街买了京城特色的桃酥、烤鸭和酱牛肉,油纸里里外外裹了几层,祁路遥带回去给闻宁舟吃。
她长时间没吃东西,在路上吃了碗阳春面,切了几片牛肉,吃完便继续赶路。
中途在马车上短暂的休息一会,小憩之后她选择骑马,行车赶路还是会耽误时间。
归心似箭,踩着镫子跨上马,祁路遥扬鞭一甩,带着风冲了出去,高高束起的头发荡在身后,转眼只能看到马后蹄踩下扬起的尘土。
当祁路遥的母妃难,当她的暗卫难,当她的马更难。
这一路跑下来,换了三匹汗血宝马,全是矫捷健壮的马,命却都要跑没了。
到了她们约定期限的最后一天,闻宁舟从早上睁眼,便无心做事。
心尖像是被钩子拉着,让她不停地在门口张望,视线略过细长蜿蜒的街道,遥遥望着巷口。
她坐不住,一上午在街上溜达了四趟,也不去其他地方,祁路遥离开时走的那条路,她晃晃悠悠,就奔那去了。
其中有两趟是闻承安陪她上街,她有意无意的往镇外走,眼睛假装不经意朝西边路口瞧。
闻承安心知肚明,清楚她是在盼长公主回来,心下明了,却没有说什么,同时他也意识到,妹妹对长公主殿下的依赖太强了。
这对他们来说很被动,当初把闻宁舟一个人留在山上,自然也不放心,但不能让闻宁舟发现他们,只能任由事态自由发展。
长公主的出现,他们完全始料未及,却无力阻止。
她是闻宁舟真正意义上信任依赖的人,包括陈长青在内,他们在她心里都达不到这个地位。
悬在当空的太阳,渐渐西斜,橘红色的光染了半边天空,柔和的夕阳将闻宁舟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瞳仁里映着火红的落日,倔强地站在路口,毫不掩饰的期盼,守候等待着。
闻承安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脚尖不安地点地,垂在身侧的手一会握紧,一会拢在身前扣手指。
他走上前,没有说话,温柔地揉了揉闻宁舟的发顶,他想叹气,长公主走之前应该是和幼妹约定了时间。
但皇家人的话,哪能真的信,听听就罢了,偏偏妹妹深信不疑,执着的等她今天回来。
这对妹妹来说很危险,她的样子,似是非长公主殿下不可,而殿下绝非偏要她一个朋友不可,闻承安暗自思量。
“晚霞好看吗?”闻承安忍受不了空气中的安静,随便找个话题分散闻宁舟的注意力。
闻宁舟这才稍稍抬头,看到天边晚霞,残阳似火,红得热烈,“已经傍晚了啊”,她轻声吐气感慨。
“今天就快要结束了吧”,仔细听,能发现她尾音有压住的颤抖。
天色不等人,闻宁舟期望天黑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不想等的人赶夜路回来。
闻宁舟没有怀疑过祁路遥骗她,或许她在别的事上有所隐瞒,但绝对没有骗她。
喜欢她,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是不坦诚,也想为她开脱,在闻宁舟眼里,祁路遥是个完美的人,她的身上压根没有人的劣根性。
她女儿家隐秘的心思,深藏不露的喜欢,让她给祁路遥镀了万丈金身。
不知不觉脚站酸了,闻宁舟不讲究什么形象,直接拎起裙摆蹲下,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双手托着腮,眼睛巴望着。
脑子里已经出现了无数种可能,胡思乱想,全都是祁路遥在路上出的状况,她还没来,闻宁舟怕她出事,越想心越不宁。
祁路遥途中日暮不赏,一路舟车劳顿.
马累了可以换,她自己却是没有停下歇息。
骑马太久,身体酸疼,腰部以下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早已是麻的了,饿的时候就到羽阁的据点换马车,她在马车里吃点东西。
马蹄声由远及近,闻宁舟看到远处一个小点极速奔来。
她一下站起来,原地跺了跺蹲麻的脚,微微眯起眼睛,往远处确认来人。
祁路遥也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姑娘远远地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又格外瘦小,心一下子就跳得很快。
腿上用力一夹马腹,勒住缰绳,枣红色的马仰头喷出鼻息,用力地“吁”一声。
祁路遥跃马下来,朝闻宁舟跑来。
闻宁舟猛然看到她,突然有点傻,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越来越近。
祁路遥风尘仆仆跑向她,胜过了遥远的所有温柔。
接着闻宁舟反应过来来,抓住裙角,归鸟投林般冲出去,她不及祁路遥穿的利索,跑起来裙摆被风吹得飞扬。
裙摆雀跃的和她藏不住的思念一样,连同担忧不舍,一同扑到祁路遥的怀里。
再看到她的脸,闻宁舟心疼的厉害,才几天,她憔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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