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的凤命,这是什么破命。
听完闻宁舟说这句话, 闻承安心里一片乱麻, 当今圣上刚过不惑, 身康体健正值壮年, 连太子人选都没有最终确定下来。
妄推圣上退位时间太以下犯上,但事实就是这样,等太子确立再即为, 不得几十年的时间。
让闻宁舟进宫,当个妃子,和后宫女人争宠,对相府来说,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国师塔那边的关,更是过不去,但凡皇上以大局为重, 便不会提出这等无理要求。
他们闻家不想沾这份富贵。
听闻宁舟的描述,闻承安觉得住持前面说的都还挺准, 怎么说着说着就没谱了, 瞎看什么相。
虽然这事八字没一撇,预知未来是不是真的不确定, 但这已经是梗在闻承安心里的一根刺了。
闻宁舟刚开始觉得这个命有点逗, 竟然讲她是当皇后的命, 多贵气,她没当回事,所以没觉着什么, 还开玩笑似的跟她们讲。
后来想到是书里的情节,她觉得这是命运在跟她开玩笑才对,让她开始惶恐,有种无论怎么样,都摆脱不了被故事线支配的无力感。
慌也只是慌那么一会,她很快就想通了。
这座慈照寺原本就是书中世界的,那位住持所能推算出来,总归是超脱不了这个世界的限定。
其实他已经算窥探天机了,毕竟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另一个世界的小作者,那个女孩才是对所有情节都清楚的先知,而住持推算出了故事人物的命运走向。
很厉害了。
没错,闻宁舟觉得这是对书中“闻宁舟”命数推算,不是对她舟老板的,她的芯子换了,这肯定是原书作者想不到的,所以也算不到。
总之就是,说有福气的话,就是她闻宁舟的,说当皇后她不喜欢的话,就是人家闻姑娘的。
闻宁舟是个老双标选手了。
至于住持别有深意的一句,“远路归人,回家不易,女施主路途辛苦了”,被闻宁舟选择性忘记了。
闻承安内心波涛汹涌,反观祁路遥,一派淡然,她表现的似乎淡定过了度。
前脚刚跟妹妹卿卿我我,现在听到她有母仪天下的命,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对舟舟根本不重视,就是玩弄妹妹的感情!
闻承安越想越替闻宁舟不值,长公主到现在还对妹妹隐瞒着身份,连坦白真实身份的诚意都没有,这压根就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祁路遥对上闻承安探究的目光,勾起唇角,挑眉回望,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
这个笑的攻击性和强势意味太强,与在闻宁舟面前温柔宠溺的笑完全不同。
而闻承安知道,这种凌厉才是长公主真正的一面。
她这个微妙的神色,让闻承安略有所思,片刻后他的脸色陡然变了。
再看向祁路遥时目光就带着深意,他把提防藏起来,想破口骂她一句,这究竟是什么神经病。
祁路遥把他细微的表情都收在眼底,并未多言,而是冲闻承安颔首,算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然后祁路遥的笑意更深,勾出个纯良无害的笑容,配上她眼中盛满的愉悦。
像个无辜的鬼畜变态。
闻承安都想暴起夺人,把闻宁舟从她身边抢过来就跑,这样的长公主,倒符合在深宫里还能拉拢人心,运筹决策的不世之才。
祁路遥在闻宁舟面前太温和了,都让人忘记,她手底下的那支暗卫,各个都是武功高强,阴狠毒辣的主,若她真如表现的这么随和,绝对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跟着。
她只会比暗卫更狠,更毒,更不要命。
祁路遥人在这里陪闻宁舟四处玩耍,无所事事的悠闲模样,京城里暗卫早已开始了一系列动作。
除了闻家,各个朝中重臣的家里都安进暗卫,搜集到不少他们的阴私,没有多少的底子完全干净。
先收集他们把柄在手里,若是合作顺利,祁路遥自会把他们当座上宾,若是认不清形式,那只好软硬兼施带威逼利诱。
“舟舟,想当皇后吗?”祁路遥诱哄她,“假如后宫只有你一人,六宫形同虚设,你一个人独得盛宠。”
“而且有穿不尽的衣服,可以戴繁琐复杂的头饰,还有小金库”,祁路遥说,“你想的话,可以每天换不同的宫人,给你化面挽髻。”
闻宁舟虽然活得糙,但她挺喜欢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每次祁路遥给她辫好看的头发,她都会臭美得多照会镜子,只是她自己嫌麻烦,懒得弄。
“我不行的”,闻宁舟说,“我才不稀罕圣宠。”
闻言,闻承安松了口气,舟舟不喜欢就好。
祁路遥就比较了解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接着听到她说,“只稀罕阿遥。”
“只有阿遥当皇上,我才想当皇后”,闻宁舟说的顺口,丝毫不觉得她说的话多么危险。
她开玩笑的这句话,听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她的脑袋都要掉的。
祁路遥的思想更是危险,“好。”
闻宁舟听她承诺似的,语气郑重认真,于是笑道,“就喜欢阿遥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我明天就能当皇后了。”
“明天不行”,祁路遥依旧正经,道,“时间来不及,不过我尽量快一点。”
闻宁舟完全不当回事,她俩这么相互皮的次数多了,没放在心上。
同一个静心亭下的闻承安,今天心是注定静不下。
他后悔了,不该装受伤,现在坐在一起听她们说话,闻承安心惊肉跳。
闻宁舟是开玩笑的,可长公主不是啊,她怎么能这么草率的答应长公主。
更可怕的是,长公主说的话,闻承安都不敢深思,什么叫她尽量快一点。
她要快一点干什么?
说这种掉脑袋的话,难道她不应该避一避人吗,就这么随意说出来。
闻承安作为相府的二公子,大哥已经脱俗,他以后是要撑起闻家的人,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朝堂上的事,他也参与,会跟父亲讨论。
相爷在书房,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时说过,倘若长公主是个男儿身,那太子之位便不必这样挣来抢去。
非祁路遥莫数。
可相爷不知道,倘若她真是男儿身,绝对是不能安然活到现在。
不论本朝,就说这古往今来,也没有女儿家当皇上的,长公主无论多优秀,她都不可能继承大统。
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现实。
否在朝中近臣,也不必为站二皇子还是三皇子而忧虑了。
现在她说,她要当皇上,还说快一点,说明她已经在背地里行动了。
那只有一种可能,长公主她想,反。
身为人臣,这个字闻承安提都不方便提。
祁路遥这是在透给闻承安一个信号,她要反她爹的江山,势在必行,不像是无意说出口的,她甚至重复了几遍。
先是表情暗示,再是不掩饰的说出来的野心。
闻承安不傻,心思几转,便明白了。
说好听点,长公主这是给妹妹面子,信任他。
说现实点,她在逼相府,逼他站队。
聪明人之间暗潮涌动,而闻宁舟靠在枣红色的圆柱,翘着脚悠闲的晃呀晃,完全不识愁滋味。
祁路遥:皇后之位,非舟舟莫数,这个反她造定了。
闻承安:长公主究竟有多少胜算。
闻宁舟:“我们等会要不要在这吃斋饭?”
“要不要先预定呀”,闻宁舟说,“吃吃佛家的饭,让你们也可以沾沾佛光。”
他们三人留在寺院里吃了斋饭,事实证明不需要预定,闻承安过去说了几句话,给他们留出了三个位子。
沾没沾到佛光不好说,少油少味的斋饭,太素了,无肉不欢的闻宁舟吃得不尽兴。
倒是米饭比外面好吃,颗颗晶莹劲道,香香的,嚼在嘴里后味带甜,闻宁舟吃了两碗。
用完饭他们就离开了,回到暂住的客栈。
考虑到兄长的腿不好走,闻宁舟体贴的雇了辆车,送他们三个回了住处。
闻宁舟跟祁路遥要进房门之时,她被闻承安叫住。
“舟舟帮个忙,帮我叫你师父来,看看我这腿能不能彻底恢复。”
都是明白人,他想支开祁路遥,“舟舟你去,我先进去等你”,祁路遥也不强赖着不走,她推门先进去。
闻宁舟扶她哥哥进屋,等他坐好,“我去叫师父来,等我一下。”
“不急”,闻承安叫住她,“先不急这一会。”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闻承安表情严肃。
果然还是来了,闻宁舟被叫住的时候,就有一种被老师单独叫办公室谈谈的感觉。
她顶着人家妹妹的身体亲阿遥,不被批评才怪。
闻宁舟做好了积极认错的准备。
闻承安沉默了好大会,弄得闻宁舟很有心理压力的时候,才听到他问,“你跟祁姑娘,是哪种关系?”
“我希望你说朋友,但我觉得不是”,闻承安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他第一句总酝酿不出来,怕说重了让闻宁舟难受,一旦开了头,接着就容易说出口。
“现在的关系,我也不知道”,闻宁舟实话实说。
“但只是差层窗户纸的事。”
闻承安敏锐的抓住她语气里的不确定,“差层窗户纸?”
“是你认识里的,但实际或许差了不只一层呢?”
“你怎么知道祁姑娘是怎么想的,人心是不一样的”,闻承安语重心长。
“更何况,假使她同你一样也是真心,但你们是被世人所不容”,闻承安下了定论,“你们是错的。”
看到闻宁舟抿着嘴巴不说话,闻承安也心软了,他还想再说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消音。
脸色也变得有些白,仔细听声音都抖了,“舟舟,我刚才说的话,是我个人的观点,我是否能接受不重要。”
“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生活,一定,一定不要被我说的话影响。”
闻承安这样反复强调,“我随便说说,你不要往心里记,千万不要受我影响。”
他想到了来之前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你看着她可以,不要干涉她,万不可插手她的生活,更不能妄图改变她的想法。”
“保护好她安全,仅此,一定不能影响她的选择。”
来之前的话,全当耳边风,他现在明白他母亲为何选择远远的看她,就住在山脚下,却不上去。
因为忍不住,她就在身边,害怕她吃亏,怕她走弯路,忍不住想帮她。
闻承安懊悔的无法言表,他犯了错误,却也不敢多说,不知道哪一句会改变她的判断。
闻家数他最没出息,国师大人离得远远的,父亲母亲派人保护她,偷偷关注她的行迹,就他耐不住性子,非过来想近一点照顾她。
管不住自己这张嘴,闻承安一肚子后悔。
他说这番话,闻宁舟听着心里滚烫,她很难把自己同闻姑娘抽离开。
有种本源性的想亲近他,所以她放弃了之前想的,主动认错,死活不改的想法。
她也想真诚一点。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自由的,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与性别无关,更无关对错。
对与错是世俗浅显粗略的区分,它判定不了高贵的灵魂。
闻宁舟想和他说这些,话到嘴边,才觉得她这样陷入悖论,一边说灵魂自由,一边又想改变别人的想法。
于是她换了个思路,生如逆旅,她何必在乎世俗的看法,短短几十年,为自己活都不够,哪有功夫管别人怎么想。
可看到闻承安越来越紧张的脸,闻宁舟直接问,“你是要讲道理还是要我?”
她不讲理的时候,没有人能讲得过她。
是啊,他妹妹好不容易回来的,本来就命途多舛,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跟他说话,都是跟老天爷抢来的机会。
何必在意其他的细节,她能一直这么灵动的活着,他们就心满意足,怎么现在又苛求更多。
闻宁舟闹人的功底深厚,切入点一针见血。
没过一会,祁路遥过来敲门,她在房间里等着着急。
她来顺便把见青山叫过来,要让闻宁舟看着,见青山是怎么治病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乌拉!难以置信吗,厉不厉害,夸我夸我!
嘻嘻嘻,晚安呀,早早睡觉
写着写着我觉得,这本书可以改成-,《穿成凤凰男的炮灰正妻后我撬了他墙角》或者-《渣男后宫是为我而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