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刀磨得利,在太阳下闪着寒光。

    闻宁舟想到这个可能性, 心下猛然一凛, 这荒山野岭, 遭遇土匪劫路该怎么办。

    她们一行人, 绝对没有胜算的,她是个带刀出街壮胆子的人,其实心里门清, 拿着刀她也不敢砍。

    别说下手了,想一想画面,她看着都怕。

    怂就一个字,她说无数次。

    师父一大把年纪, 长途跋涉对老人家来说本来就挺难,她们的队伍里,老弱都占了, 还剩下阿遥和哥哥。

    闻承安的实力深浅,现在闻宁舟还难以确定, 但也只能把所有的期望押在他身上, 怎么说他是相府公子,自小该是练过的。

    没有看不起阿遥的意思, 只是……闻宁舟想到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闻宁舟并不愿意回想, 阿遥身上都是伤, 她的血都染透了外裳,伤处布料扎开,皮肉翻卷, 她处理伤的时候,都看到红色的肌肉组织和渗白的骨头。

    现在想到阿遥咬牙一声不吭,最多是剪烂肉时克制地闷哼,额头都疼出虚汗的样子,闻宁舟心还是会揪着疼。

    当然阿遥是最厉害的!她肯定是会武功的,只是毕竟有力量悬殊,阿遥吃了姑娘力气小的亏,闻宁舟心想。

    心里存了丝侥幸,闻宁舟不愿意相信她们会倒霉,毕竟她天选之子的身份在这里,运气不能这么背。

    想归想,闻宁舟悄悄把布帘往下放了放,只留出一个小缝,她眼睛凑过去观察,想确认闪光的是什么。

    马车一直在行,过了那块可以藏身的石头,闻宁舟定睛看着窗外,不放过一个细节,他看到一个人影。

    准确说不算人影,是一块光秃秃、红褐色的石块后,一个身影晃了下,露出土黄的麻布衣。

    闻宁舟有了数,心口突突地跳,她脸上退了些血色,本就瘦小的身子,显得更加苍白脆弱。

    她放下布帘,手不自觉握住,手心冒出湿湿的汗,脑子里盘算着对策,若是只图财,她们把银两留下就是了。

    怕就怕看她们没有反抗之力,又怕她们报官,斩草除了根。

    越是慌她越是强迫自己镇定,遇到危险她的第一反应是报警,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点,根本无法寻求外援。

    劫匪不会只有一两个人,她们从家里出发时四辆马车,见青山一个人占了两辆,现在一路上走走停停,闻宁舟的行李也多了起来,她和祁路遥两人共乘一辆,还有两辆是装着她们一路积攒的东西。

    这年头出门六辆马车,在这荒无人烟的土路上,足够打眼了,劫匪也不傻,想干这一票,必定是准备充分,至少人数上肯定够对付她们。

    而且他们还占着地形优势,闻宁舟回忆刚才看到的地势,即便匪人战斗力不强,他们占据高处,往下滚石头也能把她们限在这里。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闻宁舟看祁路遥似乎对外面的危险一无所觉,她勉强的撑起笑容,唤一声,“阿遥。”

    “在这呢”,祁路遥搭在身侧的手,食指和拇指不自觉地捻了捻,这是她心情不顺时的小动作,一般手下察觉到这个动作,都会噤若寒蝉。

    敛了眼中的寒霜,祁路遥抬眸,面上表情淡然,如春风般和煦,只是看到闻宁舟的状态,她眉头微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说着就将手指抚在闻宁舟的手腕处,探她的脉搏,脉象平稳,没有问题,祁路遥问:“脸怎么煞白的,可是坐久了?”

    “等过了这段路,我们在客栈歇歇”,祁路遥闭口不提外面匪人,她轻松地笑着。

    闻宁舟喉咙动了动,紧张地吞咽口水,她声音木木的回答,“没有不舒服,阿遥。”

    她又期期艾艾叫叫一声,这才故意让语气轻松一点,说道,“我跟你说个事,千万不要害怕。”

    闻宁舟自个怂得不行,但这种事一个人怕就行了,不能阿遥跟着一起慌,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也要让阿遥做点准备。

    “阿遥你会武功的对吧?”闻宁舟先确定,“会用暗器吗?”

    闻宁舟没见过祁路遥动手,上一次在酒楼里,有闹事的街痞子过来,纠缠非要祁路遥在旁边伺候着。

    那会子祁路遥在等闻宁舟到酒楼吃饭,原本心情好,懒得理他们,但张子栋嚣张得脏人眼,祁路遥随手抽了根筷子。

    筷子原是想钉在他身上,让他闭嘴,刚巧筷子将脱手的一瞬间,祁路遥看到闻宁舟过来,便错了点角度,饶了街痞子。

    筷子铮的一声飞出去,穿过桌子前腿,留下一个圆洞。

    闻宁舟过来一看祁路遥被那么多人围着,急都急死了,没有功夫注意到这个圆洞,和后方直直钉在木头上的筷子。

    “会的吧”,祁路遥谨慎回答,也不知她答的是前一句还是后句。

    马甲披多了,祁路遥自己心里都没底,先是身负重伤的患者,再是跑堂和后厨打杂,又是离家的富家小姐,好像没有哪一个身份在舟舟面前暴露过武功。

    她这个回答,比闻宁舟还不确定,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这个会的吧,让闻宁舟明白:阿遥武功果然只学到了皮毛。

    恐怕只能靠哥哥了。

    “暗器呢?”闻宁舟追问,“会用吗?”

    不能什么都只会的吧,显得很没面子,而且万一等会用得上,祁路遥这次肯定地说,“会,比较喜欢暗器,要精通一些。”

    闻宁舟猛地松一口气,阿遥会暗器就好,不然她带的武器俩人都不会用,反成了笑话。

    “阿遥,这些你拿着”,闻宁舟神色庄重,从宽袖里一件件往外掏,都是她路上买的一些玩意儿,“等会或许用得上,你拿着防身。”

    闻宁舟把袖子掏了个干净,里面的脱手镖,天女梨花针,柳叶飞刀,左右袖子一共掏出四个机关盒,一股脑地全给祁路遥。

    最后她把背上的剑也取了下来,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很,眉头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等会把这剑给哥哥用,不知道他能用顺手不。”

    身上带的武器都贡献出去,闻宁舟才一脸凝重正色道,“阿遥,你别害怕”,她又重复一遍。

    “我刚才看到外面山里,好像有人,应该是带着刀,有反光”,闻宁舟手攥成拳头,说到土匪还是紧张,“我们可能是遇上劫道的了。”

    祁路遥挑眉,她诧异闻宁舟的敏锐,土匪必然是经常作案了,隐藏的很好,她竟然也发现了。

    “没事的”,祁路遥起身,受限于车里高度,她勾着身子挪到闻宁舟这边,揽住她的肩膀宽慰,“有我在。”

    “大不了把银两给他们”,祁路遥说,“然后我们到钱庄再换,刚好有机会,带你看三十万两白银长什么样子。”

    祁路遥淡定的不像强撑,心中有数样子,让闻宁舟悬着的心奇异的也平复下来。

    “吁嘶”,伴随着马猛然一惊的喷气嘶叫,车子剧烈震动,把闻宁舟颠的头哐当磕车哐上。

    “来了”,祁路遥手垫在闻宁舟被磕的地方,马受了惊,腿上被射了一箭,瘸着疯跑,车子不受控制颠得厉害,闻宁舟的脑袋再磕碰,有祁路遥的手护着。

    祁路遥冷了脸后,上挑的眼尾就格外犀利,她眉间缠绕戾气,语调却依旧温柔,“没见过阿遥打架吧,挺厉害的,等会就在我旁边,有我护着你,谁也不可能伤着你。”

    她臭屁的自个夸自个,让闻宁舟在这么紧张的氛围下,噗嗤笑出来。

    是没见过她打架,但见过她打架之后的样子啊,闻宁舟虽然没底,但不慌了,有祁路遥在身边,她突然就觉得其他事都无所谓了,劫匪而已,没有好大个事。

    倘若真的出事,没准是她以前的许愿灵验了,心想事成金手指把她和阿遥给送回现代。

    马车被土匪逼停下,祁路遥和闻宁舟坐在车里没有动,闻承安先下去。

    闻宁舟隐约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闻承安不想暴露她们的存在,愿意把随身的财物都交出去。

    这点大家的想法不谋而合,都不想把事情闹大,祁路遥是因为身份敏感,现在是“已死”之人,不能让京城的人知道她还活着加以防备。

    闻承安是个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他粗略一看,仅路上的有二三十位魁梧壮汉,还有从山上隐藏地方下来的,三十个不止。

    全都是燕颔虎须的粗莽汉子,闻承安不想让他们瞧见妹妹和长公主,不怕他们劫财,但膈应他们有糟心想法。

    他不能允许这些人有冒犯妹妹的意思,念头也不行。

    “这是在下所有随身家当”,闻承安的声音儒雅清润,听起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这会声音故意带颤,“请各位好汉笑纳。”

    “其他车里都是啥,弟兄们全都搜出来”,壮汉粗粝的嗓音,轰在人耳朵里。

    立刻就有人围住车子,各个手里都拿着武器,有明晃晃的大弯刀,也有砍刀和剑,车夫被他们搡倒,挑开布帘就往里看。

    他们挑开的是后面两辆车,装的都是行李,再往前挑,见青山颤巍巍的下来,佝偻着身子,打着抖哆嗦,低头哈腰对几位抱拳,一叠声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闻承安连忙拱手道,“行李都在后面,在下家贫,望好汉莫嫌弃,值钱的家当在下自当拱手,予各位绿林豪杰。”

    “各位英雄在此地等候辛苦,权当是在下不才,给英雄们的下酒钱”,闻承安这辈子都没这么卑微过,“求好汉放在下离开,自当感念诸位英雄侠义。”

    “车里别是藏了女人吧?护着得这个劲儿”,土匪满脸横肉堆在一起,挤出个不怀好意的邪笑。

    闻承安拦住正欲挑帘的土匪,“不瞒好汉,车里坐的是家小,一个老娘一个幼子。”

    “英雄有所不知,贱内命不好走得早,幼子胆小怕生”,闻承安道。

    土匪们被他一口一个好汉叫的,通体舒畅,他们拦路为劫财不假,但不仅是财,还有命,断没有放人离开的可能。

    从盯着这条路,来多少留多少,钱财和女人带回寨子,男人杀了,扔山里都不会有人发现,若是有小孩,男孩卖给人牙子,女孩一同带回寨子里。

    土匪听闻承安说这些奉承话,心里怪熨帖的,没有直接杀他,而是跟他多说几句,“现在说得好听,扭头一走就报官抓哥几个。”

    “定然不会”,闻承安连忙摆手,活脱脱一个懦弱书生,“在下从未走过这条路,也从未见过各位豪杰。”

    “哈哈哈哈”,土匪们仿佛听到什么好玩的了,笑声震天,“就是去报官弟兄们也没个怕的。”

    “县太爷站过来,还得拍我肩膀,跟我哥称兄道弟”,为首的土匪拍着胸脯自得道,接着又是一阵猖狂的笑。

    车里的祁路遥拧着眉头,此处山高皇帝远,竟然生出这等乱相。

    闻承安听着意思,便知道今天是不好善了,这波人是一心求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脑洞多到爆炸,好想开新脑洞

    专栏还有两个排队等开的,但现在又冒出一个,想插队,非常想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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