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女人与婴儿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小林一茶[著]/

    ——题记。

    当晚，顺利完成任务的羽生在梦里会见了顶着张万年臭屁脸的鬼灯…然后就被对方揪住花式吊打了一番。

    羽生：我恨。

    偏偏鬼灯还美名其曰，说是来瞅瞅自家未来的小下属最近心态练得咋样。

    “这是你新领悟的能力？羽生？”

    瞥见刀刃从原先缠满黑雾到被熊熊狱火所包裹，鬼灯饶有兴趣挑眉道。

    这些火焰仿佛被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意志在朝他袭来的瞬间迅速预判了他下一秒落地的位置。

    镰柄处锁链连接的另一端，紧扣脚踝处的白皙皮肤也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浮现出一朵妖娆的大红莲花。

    羽生谦虚地笑了笑：“不，这是氪金氪到VIP贵宾4解锁送的。”

    摩诃钵特摩·地狱火之镰。

    能够随意释放无任何CD要求的；

    作用范围随机~600以内的；

    在攻击范围内一旦被殃及亦或牵连就会在零点一秒内先冰冻后破碎的；

    如佛语里的解释一般，充满了迷惑色彩的技能。

    可饶是如此，它还是敌不过区区一根狼牙棒！待第十二次对打结束——

    鬼灯依旧保持着战绩12赢0败。

    以及0平局。

    套用鬼灯的原话：

    “败与平局就是我的耻辱。”

    这几场切磋他简直爽的一笔。

    艹，能不爽吗？！

    全程都是她被按在地上摩擦啊！难道她的耻辱就不是耻辱了吗？！

    事后，瘫倒在地的羽生完全一副被锤自闭的模样。在她身旁站着一个穿着宽松浴衣的黑发男人，在羽生抱怨声中毫无情感地维持着“M”字嘴。

    “不过是切磋而已。”鬼灯说。

    “你管这叫切磋？！”羽生心态崩了，“确定不是单方面殴打吗？前辈！”

    污蔑！这完全就是污蔑啊啊啊！

    “没错！”不想鬼灯竟无耻承认了。

    他破天荒地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容，声音隐含着愉悦。

    “这也是锻炼心态的考察方式！”

    前提是她耐揍啊。

    羽生…羽生敢怒不敢言。

    过了一会儿，鬼灯神采奕奕的扛起狼牙棒，十分阴险地笑道：“起来啊，小鬼你倒是给我起来啊！我有预感，今夜我们相处的一定会很愉快！”

    羽生：“……”

    我错了您是我爹！亲爹！！

    然，并无卵用。

    这也导致羽生隔日一早起床的时候仍是一脸呆滞，整个人都很恍惚。

    仿佛半个脑袋瓜子里都填满了羽毛在飘一样。

    羽生在榻榻米上呆坐了十分钟才恍然大悟，自己之所以会被鬼灯那家伙修理的如此之惨莫不是因为那句，前辈你长得跟那只叫白泽的神兽真的很像？

    羽生了然，细数曾经的过往，她也是看过“週刊少年ジャンプ”的人。

    漫画主角身旁通常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相爱相杀的宿敌男二。

    这种套路她见多了——虽然鬼灯长着张完全看不出是少年漫主角的恶人脸但实际和白泽性格确实完全互补？

    系统：……

    系统忍不住打断羽生奇奇怪怪的脑补，轻车熟路弹出熟悉的操作界面，表示鬼灯大人又下达了新的支线任务。

    一眼扫完，羽生沉默了。

    所以，为什么她现在的任务对象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

    【系统，我可以拒绝吗？】

    羽生面无表情开启装怂模式。

    系统一脸无辜【不可以哒！宿主！引渡一直爽，一直引渡一直爽哦！】

    这是什么社会性死亡发言？

    羽生关掉任务栏，低气压中。

    【今天是手持刀剑驰骋疆场的幕末新选组剑士和战国大名。】

    【明天是不是就该轮到那些文坛上挥斥笔墨的巨匠文豪了？什么紫式部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夏目漱石等等。】

    淦。

    放过这些历史人物吧，还能不能维持住他们的神秘感了，她一点都不想近距离感受偶像滤镜破灭的瞬间……

    羽生并不知道她已经一语成谶了。

    不过，并不是以引渡灵魂的方式。

    至少，现在的她还在每天勤(浑)勤(水)恳(摸)恳(鱼)地思考一个问题：

    如何安安稳稳的在鬼舞辻无惨的手底下活到回地狱任职？

    ……

    ……

    不知又过去了多少年。

    久到羽生已经记不大清自己到底引渡了多少灵魂前往地狱；

    久到鬼舞辻无惨已经基本放弃让羽生为“灭柱”行动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久到…久到羽生遇到了漫漫生命中的第二缕“光”。

    一位名叫“琴叶”的母亲。

    ……

    那是一个飘着大雪的夜晚。

    童磨约了羽生在极乐殿吃火锅。

    是的她没听错。

    吃饭的吃，火锅的火锅。

    可笑的是——

    鬼不可能吃得下人类食物。

    更何况一个缺失七情六欲的鬼。

    怎么可能尝到咕噜沸腾的火锅里，那些美味的食物味道呢？

    “诶呀呀，我是鬼跟我想和小羽生一起吃热腾腾的火锅又不冲突~”

    童磨的大粗眉毛挤成一团。

    坐在柔软的垫子上，他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羽生：“小羽生~你说我若是去邀请猗窝座阁下会不会……”

    “猗窝座阁下会不会来那是他的个人意愿，但我比较确信你的脑袋极有可能会被砍飞进锅里同食材一块煮了。”

    羽生打断他的话，一脸真诚。

    “到时候火锅汤被剧毒玛丽苏污染了，我只能选择打道回府。”

    诶？原来是这样啊……

    好可惜呢~

    童磨歪头想了想，最后放弃了这个邀请上弦之叁吃火锅的荒唐念头。

    羽生其实挺佩服童磨的这种，夜以继日，不分场合的，妄图模仿人类喜怒哀乐的做法。他的“虚伪”正是来自他对人间七情六欲的“憧憬”和“向往”。

    那一天。

    雪下了一整日，林间枝桠均被覆盖上了一层绵软如泡沫般的“梨花”。

    甚是好看。

    夜渐深，羽生撑着油纸伞沿着一路曲折蜿蜒的石阶缓缓向山顶的极乐殿走着。在走了不到一半路途的时候，羽生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婴儿哭啼声，阴沉沉的眸子倏忽炸出碎星般的灼光。

    羽生脚步一顿，随后直直拐向树篱深处——依稀可辨的树干旁蜷缩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

    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有着一头倾泻如墨的长发。

    此刻，她的怀里，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正嚎啕大哭着。

    似是听到踩在雪上嘎吱作响的脚步声，女孩挣扎着抬起头朝羽生伸出了皮肉冻裂的手，强忍着砭剥肌髓的寒意发出奄奄一息的求救：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了……”

    ……

    温热的鲜血融化在雪地里。

    “只要我的孩子能够活下去……”

    ……

    被狰狞的鲜血与泪水模糊的面孔。

    “…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女孩断断续续说着，殊不知那半边脸早已肿得可怖骇人面目全非——但这一切，女孩的面容在羽生眼中却是赩赩如霞，美得不可思议。

    就连那残破枯萎的身躯内也蕴藏着难以遮掩的光——那是在绝望中才能孕育出来的，摄人心魄的“希望”。

    【道理我都懂可我依然忍不住为之悲伤，为她凄惨的模样感到难过。】

    女孩像是濒死的溺水者，拼尽全力抓住了面前唯一的那一块浮木。

    她不愿就此解脱——以这种悲怆凄苦的方式，同她最爱的孩子一起。

    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

    羽生怔怔的看着初为人母的可怜母亲，待反应过来时轻轻一抹脸，才发觉自己的眼泪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滚落…

    坠入雪地里泪珠。

    一颗颗，滚烫，清浅晶莹。

    璀璨如钻。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是那么耀眼……】

    【好炽热的爱意……】

    诶？！羽生不禁捂住砰砰跳动的心脏，脸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女孩那双翡翠色的眼眸仿佛能为怀中的婴儿献上倾注一切的爱意，在漆黑的夜晚闪烁着透亮的光泽。

    ……原来，这才是母爱吗？

    女孩的哽咽声恸哭声一丝不漏的绵延进羽生的耳鼓。

    她慢慢回忆起一首诗。

    【月色很美。】

    【雪色也美。】

    【而你在我眼中，是和月色与雪色别无二致的第三种绝色。】

    ……

    ……

    雪花悄无声息落到油布伞面上，伞柄自手心悄然滑落。

    大雪将视线吹成了一片朦胧。

    【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你叫什么？”

    真是个傻孩子。

    羽生蹲下身子，拾起雪地上的油纸伞替这对母子遮住飘飘大雪，鲜艳欲滴的红眸中裹藏着烈焰一般的黑雾。

    “回大人……琴叶。”

    女孩保持着微笑回答。

    被雪泪沾湿的睫毛微微颤抖，这使她看上去愈加妩媚犹怜。

    【宿主宿主！这次是久违的主线任务！快看看！】萌萌哒的正太音响起。

    【……哦。】

    琴叶？

    啊啊~真好听呢。

    羽生脑子里本能应道，但整个人似乎已经完全陷进了自己的世界。她的视线定格在琴叶那双特别的如同天然翡翠般的眼睛上，面上带着微微潮/红。

    完了，宿主又犯病了。

    而且这病还越来越严重。

    系统嘴角一抽，开始气呼呼的在心底死命扎童磨小人，在它看来童磨就是带偏羽生画风的罪魁祸首。

    羽生最终还是没能禁住系统的软磨硬泡，敲开任务栏，她定睛一看：

    系统任务：带着琴叶和她的孩子前往极乐教寻求童磨的庇护。

    任务奖励：琴叶好感+20(020/600)童磨好感+20(620/600)解锁新成就:获得“小鹿乱撞！溢满心扉の爱恋~抹上甜蜜味道呦~初级渣女”别称。

    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