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小说:被沉默的信息素 作者:楚青晏
    一枚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炮弹击中了教学楼的天台, 不仅是宁随远, 位于楼下还在与生化人们鏖战的高德、廖鹏和杨潇也纷纷呆住了。

    “头儿”他们纷纷爆发出尖锐的嘶吼。

    整个教学楼的上半部被砸的凹陷了下去,土石坍塌,楼体剧震摇摇欲坠,还在楼道里的学生们都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不绝。

    “下楼下楼快下楼啊”杜小艾尖叫着催促, 一群学生们飞奔着往楼下跑, 杨潇忙往楼道里冲着去接应, 将几个摔倒的学生扶起来, 边吼道“先上车”

    宁随远的心在狂跳,那一枚炮弹宛如击中了他的心口,他的牙关都在随着痛感和惊惧紧缩而细微的颤抖着。

    “季珩季珩”他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唇,强迫自己停止盯着那烟雾缭绕的天台废墟, 转而用望远镜望向炮弹飞射来的方向。

    究竟是谁是谁在这种时候暗中狙袭他们这炮弹显然来自于某些重武器除去他们季家军和纳洛堡的驰援队伍,谁还能碰得到重武器

    他目光如炬,将望远镜的倍数调到最低,一路大范围的锐利的扫过去, 果真在不远处的高层顶端看见了一个渺小的人影。

    宁随远迅速放大望远镜的倍数,他清晰的看见那人正将一管火箭炮重又抗上肩头, 朝下瞄准了季家军的装甲车

    杨潇他们正护送着学生们上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四周源源不断涌入的生化人身上

    宁随远的怒气如岩浆翻涌, 直冲天灵盖。

    他“当”一声将季珩架在两楼之间的钢索收回, 转而奔到另一个窗口, 对着对面的楼层弹射、架桥, 他背着磁力炮一路滑到对面的楼栋,拔足狂奔。

    满载着学生和特种兵的装甲车正要驶离城西中学,火箭炮蓄力完毕,预判着目标群体前行的轨迹蓄势待发就在那一瞬间,他脚下的混凝土房顶轰然裂开随后磁力炮淡蓝色的冲击轨迹如彗星般冲刷而过高温高压将所触及到的一切物质吞噬殆尽

    宁随远轰出一炮后迅速退到了称重结构尚可的角落里蹲下,等着这一波分裂与坍塌过去,土石“哗啦啦”的落下,半个人类的肢体随之坠落。

    宁随远用手扇了扇挥开尘埃,干咳了两声,艰难的摸索过去,他翻开碎渣土石,看到的是半个残破的肩颈,衣服和身体断裂的部分都有烧焦的痕迹,已经失去了主要的辨识度,但是仍可以看出出血量极少。

    是一个会使用火箭炮有着高等意识的生化战士。

    宁随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太阳穴开始剧烈的跳动。

    “小宁小宁你在哪儿”通讯频段里,杨潇正在急切的呼叫他“车上有个学生不太好我们要将他送去医疗所”

    “你们速度先走我去找季珩”宁随远咬牙道“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

    季珩在天台的碎石堆里艰难的睁开眼,呼吸之间,空气中飞扬的尘土几乎要阻塞他的呼吸道,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

    喉咙里的血腥气喷薄欲出,不止是胸腔痛,他浑身都疼的像是要裂开,在冲击波的催动下他和坚硬的建筑材料一块儿碰撞,活像被扔进了大型的搅拌机器,换做一般人怕是已经粉身碎骨了,他喘了口气,眼前都是古怪的光晕,耳鸣声尖啸不止,良久他才勉强听清通讯器里传来的提示音。

    季珩动了动手指,调整频段,听到那头传来焦正祥和松平亮此起彼伏的叫声。

    “季处季处你在听吗季处”

    “季处不好了”

    “我是不太好”季珩扯着干裂的唇角自我调侃了半句“怎么了”

    焦正祥和松平亮隐约觉得季珩的状态不对,但是远远比不上他们即将汇报的重大危机。

    “纳洛堡驰援来的装甲车有两辆失窃了”

    “什么”季珩霍然瞪大了眼睛,他的眼角都因为过于的震惊而轻微的撕裂痛“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也是刚刚才发现车上的两个士官都失踪了后备箱里所有的轻重热武器全部失窃”松平亮的嗓音细微的打颤。

    季珩咬着牙坐起身,他将压在身上的石块儿艰难的搬离,动辄还觉得恶心的厉害。

    “我知道了”他咳嗽着,断断续续的说“松平亮,你先内部排查,亚当斯不在就你做主,把我的这句话录下来当做凭证,稳住他们不要让恐慌蔓延。”说完,他切回了季家军的公用频段。

    “妈的,纳洛堡的装甲车失窃了。”他哑声说。

    “季珩”宁随远迫切关心的嗓音响起“你还好吧你有没有事”

    “还成。”季珩低低的笑了一声“和往常一样,命特别大”

    “头儿你没事就好我们正把学生往医疗所送有个学生突发哮喘,情况不太好”公共频段内杨潇也在紧急汇报。

    “知道了。”季珩说“你们赶紧跟医疗所的人对接。”

    公共频段内骤然间安静了下去,季珩揉了揉还在抽痛的腹部,踩着碎石堆往楼梯口摸索,放眼一望道“我的索道呢”

    “被我临时征用了。”宁随远说“为了抓炮轰你们的人。”

    “那你抓住了么”季珩抹了一把脸,莫名的发笑。

    宁随远望着那半截儿脖子和肩膀,忽然就有点儿心虚“没有”

    “扛着磁力炮的你,想也知道会这样。”季珩说。

    “应该是个你提到的所谓生化战士。”宁随远说“我刚才还奇怪他哪儿来的火箭炮,但听到你说纳洛堡的装甲车失窃了,我就明白了。”

    “没想到他们还懂战略啊”季珩说,他插着腰往楼下张望了一眼“阿远,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没索道你打算让我当人性跳楼机么”

    宁随远“他们学生刚才从三楼的楼梯下去的,应该还通畅,你可以从外面翻一下到三楼”

    季珩“哎哟哟”了两声,凄惨道“我刚被砸到脑袋了,有点儿晕,还有点儿恐高”

    他现在说什么宁随远都信,青年立刻焦急起来“你严不严重那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好,我等你。”季珩好整以暇的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他闭了闭眼,试图整理一下杂乱无章的思绪,可越思考就越扑朔迷离,那些人和事像是一团乱线,剪不断理还乱。

    被砸伤的头隐隐作痛起来,季珩喘了两口气,弯腰抱住了头颅。

    他硬咬着牙忍耐,可是那种痛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随之消弭,被强大的身体素质掩盖,而是越发的清晰、猛烈。

    宛如一根细细的带着弯钩的针,探进了他的大脑中枢,将掩埋在血肉里的丝丝缕缕幽暗流光给挑拨出来。

    季珩的五指蜷曲,指节隐隐发白。

    眼前恍花了,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他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淡金色的头发好似最上乘纯粹的鎏金,肤色冷白细腻,与身上笔挺整洁的制式白大褂几乎一色,始终站在整个队列的前端,目不斜视、步履匆匆的走过。

    那是一整个穿着白大褂的群体,在外所有人都是这副不堪忍受浪费一秒钟时间的精英样子,但那个金发的青年在这宛如套娃一样的队列前端却总是出挑的,无论是俊秀漂亮的五官还是挺拔瘦削的身材,都精致的让人挪不开眼神光。

    最没特色的制式白大褂也仿佛是一种隐形的诱惑。

    那条宽敞干净的长廊是连通许多要塞建筑的纽带,他们每天都免不了要擦肩而过一次,而他也常常会装作丢了什么东西,需要弯腰寻找,借此机会在原地多逗留那么两秒,从光可鉴人的玻璃墙面上间接捕捉那个叫做欧文的年轻人的背影。

    只一两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从反射的镜面里看到欧文回首了,湛蓝的眼睛似乎也朝着对称的角度看过来,两个人就对着一个玻璃镜面借着折射角短暂的对望。

    也不晓得是真的看见了还是他脑补出来的狎昵臆想,那个犹如从海洋深处凝练出来的眼神让他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明明是极度的冷漠和矜贵,却莫名的燃起他心底的一把暗火,烧的他蠢蠢欲动,汗湿背心。

    都说一见钟情的本质是基于皮囊的原始冲动,有冲动的不止他一人,照理说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他的冲动着实持续了很久很久,而后他开始随着一线的队伍东奔西跑,想要压抑住那些分散人注意力的别样情绪专心致志的博取军功,可越压抑,越浓烈。

    以至于当愤怒与恨意熊熊燃烧起来,都无法将那种深刻的悸动压倒,反而交织着、碰撞着,将他折磨的痛苦不堪。

    枪都已经抵着对方的眉心了,他面对着那双冷冽分明的眸子,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宁随远纵身一跃落在天台上,疾步奔向季珩,他看见季珩痛苦的弓着脊梁,忍不住伸出了手要去抚摸季珩出血的额角。

    忽而,他听见季珩生硬的吐出一个字 。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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