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赫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紧,拿着杯子的手青筋隐隐可见。
苏夭说完,却还像献宝一样的问他:“你觉得我选他做皇夫如何?”
苏夭话一说完,孟子赫就看着一滴酒从杯子边缘溅了出去,滴到了手指上。
他若无其事的擦去。
他能感觉到,苏夭已经有些醉了,话语间也开始变得语无伦次。
然而他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继续顺着她的话问到:“为什么选他?”
苏夭都不需思考,脱口而出:“他身后的段家啊,跟京城的牵扯少,在当地也颇具名望,能堵住王择端那些人的嘴巴。我烦他们好久了,整天就知道找麻烦。至于段旭简她自己嘛,明面上才学品行都算上佳啊,看着野心也不大。”
孟子赫没想到,哪怕是在醉意下的话,他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只能生硬的继续问:“就这些吗?”
苏夭笑的肆意张扬,嘴上啧一直喋喋不休:“还有啊,今日一见,段旭简果真是玉树临风,不过如果如今的我要立他做皇夫,这探花他怕是当不成了。他应该不介意吧,你觉得呢?”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刃,直直的刺向他的心窝,也割断了他那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叫理智的弦。
他看着这样的苏夭,明知道对方已经喝醉了,或许他应该说服自己,不要将这些话当真。但是,只要一想到酒后吐真言的这种可能,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眼前仍旧是一袭男装的苏夭,微微泛红的脸颊平添了一丝娇俏。
孟子赫长臂一览,将人锁在自己怀中,堵住了她那张恼人的嘴。
在两唇相触的那一瞬间,孟子赫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酒真的醉人,不然他怎么觉得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
而苏夭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双手便自然而然的环上了他的脖颈。
孟子赫清醒了那么一瞬,扣住苏夭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
苏夭眼睛都难以聚焦,一只手摸索着碰触上他的眼:“朕是皇帝。”
孟子赫闭上眼,放任了自己,将苏夭抱起,带到了侧厢房,沉醉于写了会被锁之事,只留下院内的福海等人愈加焦灼。
见月上树梢,仍旧毫无动静,福海试着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不敢贸贸然前去打扰。
眼看着时辰晚了,管家不放心的进去一看,桌旁已空无一人,顺着往里走,才能隔着旁边厢房门,听到些许声响。
福海只道不好,赶紧差遣心腹,在宫门落锁之前,赶回长安宫,让若竹她们配合,不敢让今夜之事漏出半点风声。
残月还挂在上空,苏夭便听到屋外传来福海的声音:“主子,卯时到了,该回了,姑姑在等着呢。”
福海也不敢大声喧哗,语句含糊其辞,就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苏夭迷糊的睁眼,浑身酸疼,孟子赫也醒了,两人都体会到了宿醉后的难受。
然而,他们很快也理清了现在的情况。孟子赫揽住苏夭的腰肢,正欲说什么,苏夭已经将门外的福海叫了进来。
一清早,福海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事物。
不等孟子赫收拾好和她说什么,苏夭便带着人悄悄出了相府,赶往皇宫。
好在今日休沐,太后若无事,也不会常来寻她,苏夭回到长安宫,除了身边几人,再没有惊动其他人。
孟子赫发现,自己不过是吩咐管家的那么点时间,苏夭便没了身影。
随意胡诌了几句打发了管家的疑问,便一个人坐在桌前,上面摆满了刚端上来的早膳。
孟子赫也没有刚刚的心情,随意用了些便让人撤下,而后他便一直坐在原处,算着时间,方才换上一身官袍往皇宫内赶。
收到孟子赫拜见的消息时,苏夭刚从床上再次醒来。
没让他等多久,苏夭便走进了御书房:“孟相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太傅在何处?”
孟子赫低头回话:“今日臣独自一人。”
说完,他见苏夭没有跟他私下交谈之意,只好主动出击:“臣有秘事上报,请陛下遣退众人。”
一旁磨墨的安和不知昨日之事,听了孟子赫此言,不等苏夭开口,便自认为妥帖的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你要说什么?”只剩他们二人,苏夭说话的态度也变了。
“昨夜之事……”
苏夭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语气随意:“昨夜朕与孟相喝醉了,一时糊涂,朕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孟子赫却不想继续装模作样:“和舒,我很清醒。”
苏夭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开始看:“从朕登上这皇位起,孟相既然选择了缄默,那如今就应该一直糊涂下去。”
孟子赫恍然:“你在怨我。”
苏夭抬头看着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到:“孟相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孟子赫不再顾及两人的身份,走上前,越过书桌,牢牢抓住苏夭的手腕,神情黯然:“对不起,可是我早就后悔了。”
苏夭轻轻挑眉,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决绝的话:“没有那么多回头路的。”
“你是能放下孟相的身份,还是能顶着众臣的反对,公然在朝堂上驳回他们立皇夫的要求?”
“从永安宫出来的那一刻,你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苏夭将手中的奏折一丢,另一只手挣脱掉他的束缚,头也不回的朝在外面走去。
整个过程,她平静的连呼吸节奏都没有变化。
孟子赫只能再一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苦笑:“和舒,你果然已经有了帝王风范,而我竟是第一个体会到的。”心真狠啊。
当日,他们不过在御书房内独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二天,便又有人在朝堂上催促起立皇夫之事。
这次,不待苏夭开口,孟子赫率先站了出来:“既然齐大人如此说,可是已有合适人选?”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立皇夫之事上公然亲自出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被他点名的齐大人态度恭敬,言语间依旧十分坚定:“臣认为应登,俞雄等人可堪考验。”
这是他们从自己阵营中,挑出的最合适的人选。
孟子赫目带讥笑:“此二人已年近二八,家中虽无妻儿,妾室却不少。”
听他在年龄上发难,齐大人已有准备,不料他竟然将私下里的事公然拿到朝上来说。
他们虽然已经默认那些妾室会事后处置,但如今既被公然点破已是失了先机。他只得先行告罪。
遭到孟子赫的突然回击,王择端心中忌惮更深,暗中示意其他人上前。
收到信号的大臣伺机站了出来,拿出他们退而求其次的人选:“臣有禀奏。此次中榜考生中,段旭简此人才貌双全,且年龄家境皆能满足左相大人的要求。而贺中宁虽相貌稍逊一筹,才华品行亦无可挑剔。臣认为此二子皆为良配。”
他们认定这次人选无可挑剔,而孟子赫的行为让他们再一次失算了:“既然此二人得戴大人如此夸赞,相必能有状元之才,堪当国家栋梁。”
见孟子赫有心为难,王择端也站了出来,与他当庭对垒:“这几人都入不了孟大人的眼,那不知孟大人可有更好的人选。”
人选还是其次,王择端今日就是想要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而孟子赫并不接招:“秉皇上,臣并无其他人选,但臣认为,殿试尚未结束,立皇夫之事无需操之过急。”
苏夭全程坐在上面,安静的听着他们各执一词,仿佛整件事与她无关,直到孟子赫这番话,她才有所反应。
苏夭当时既然敢答应他们选皇夫,就自然有把握能一直推脱到她满意的程度。
然而今日孟子赫站出来,比她预计的更早,苏夭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
她面上冷淡,但还是顺着孟子赫的意思往下说:“孟大人所言极是,此次科举是在选拔栋梁之才,关乎社稷民生,应当先以此为重,皇夫之事,等殿试之后再行商定。”
苏夭既然已经表态,孟子赫当然不会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立马说起其他事宜,直接将此事盖棺定论。
散朝后,四人辅政大臣走在最后,王择端靠近孟子赫,似笑非笑:“希望殿试之后,孟大人还能找到其他理由。”
孟子赫也毫不留情:“王大人还是留意好自己身边人吧。”
李卫善依旧笑呵呵的走在两人身后,这次权当没听到他们的谈话。
而裴太傅还是一如往常的沉默寡言,只有从御书房出来后,才避开那两人,同孟子赫说望他好自为之。
而上天仿佛是站在孟子赫这一边。
殿试之日,在王择端的千盼万盼之下终于到来,结果不待他旧事重提,没几日,南方便连连暴雨,修堤,拨款,又是一系列问题。
无需苏夭出面,孟子赫将一切机会利用的很彻底。
王择端本意是想将离间两人的关系,原本的计划只是先令人在苏夭周围时刻提醒她,孟子赫野心甚大。
然而收到她与孟子赫私下联系的消息,让他不得不调整计划,断绝两人私相授受的可能。
使得孟子赫不得不避嫌,后续再从裴明恒身上下手,令苏夭孤立无援。
原本计划按部就班的完成着,却不料在第一步收尾之际,孟子赫的突然转变,可能使得他们又要重新计划。
王择端不得不最后再努力一把,至少如今苏夭的态度仍旧不明朗,似乎还可以往前推进。
然而不等他令手下人出马,孟子赫率先当朝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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