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赶来时,太医也才刚刚赶到。
她命太医赶紧进去看苏夭的情况,自己在外面坐下,点出福海和安慧两人上前回话:“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晕倒?”
当时在场的人也都吓呆了,战战兢兢的跪下,而后眼神一直往他们两人身上瞟,就怕他们一句话,自己等人也要一起受罪。
被点名的福海急忙跪着就往前回话:“回太后,是有奴才来传信前朝之事,事关安州受贿一案,陛下恐是一时气极。”
刚刚来人禀报时并未遮掩,在场众人都听到了传话内容,这事根本无从隐瞒。
而福海更是知晓苏夭与孟子赫关系内情之人,他只能将重点模糊到政事之上,其他内容,在太后面前丝毫不敢透露半分。
太后听闻,果然提起的心稍稍落下几分,事出有因就好,就怕是暗中受了歹人之害。
牵扯到前朝,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就坐在殿内静静等待太医的结果。
而里面的太医动作也很迅速,只是出来时脸色并不太好。
他神色纠结,眉头紧皱,最后还是语气迟疑的回复太后:“臣唯恐医术浅薄,诊断有误,恳请太后传陈医正等人前来号诊。”
太后听此话,又想起先帝其他子嗣的情况,以为如今苏夭也出现异样,她激动的站了起来:“皇上怎么了!”
太医见太后如此反应,这才意识到好像自己的话出现歧义,又恐太后气急攻心,急忙出声安抚:“太后无需惊慌,皇上目前龙体安康,只需片刻即可苏醒。”
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判断,只好含糊其辞:“臣只是观察脉象时,发现了一丝异样,想请医正大人再次确证。”
即使听他这么说,太后还是不太放心,生怕他只是不敢明说,急忙让人将陈太医和刘太医两位医正都宣了过来。
见太后宣完太医,走进内殿,太医这才敢抬起袖子,擦去鬓角的冷汗。
太后坐到床榻上,看着脸色正常的苏夭,心中是对未知的恐惧,这是她唯一的女儿了。
苏夭察觉到了太后的靠近,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静静的躺在床上。
其实从收到消息时,她脑中便闪过了数个念头,而后,做出了目前最有利的决定。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的仓促的脚步声,她才缓缓睁开双眼,仿佛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看着正欲起身的太后,她缓缓出声:“母后?”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太后,听到这声呼喊,急忙又坐了回去:“和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怎么就晕倒了,母后要被你吓死了。”
苏夭装作一脸迷茫:“晕倒?”
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坐了起来,急促的说:“母后!快叫安和过来,朕有事要问他。”
太后见她这个样子,伸手将准备下床的她按了回去:“你乖乖躺好,有什么事都等太医看过之后再说。”
说罢,她扬声朝外面开口:“芳若,让太医们都进来。”
“赶紧给皇上看看。”看着三名太医都走进来,太后退到一旁,方便他们行事。
陈誉两人是被突然叫来,本就因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一脸严肃,把过脉后,脸色更是变得晦涩难懂。
三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
苏夭任由他们打着眉眼官司,装作毫不知情的躺在床上。
太后见他们一一把脉后,皆是半晌都没有话说,更是心急:“赶紧说,皇上这是怎么了!”
最后还是陈誉站了出来:“回禀太后,陛下这…这…”
他欲言又止,磕绊过后毅然决然的低声说:“陛下这脉象呈珠滚玉盘之状,应为滑脉,已二月有余。”
太后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而听闻此话,仍是大为震惊,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芳若走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急忙看向苏夭,却见她也是瞪大了双眼。
此事可大可小,太后稳住情绪,环顾殿内其余四人:“今日之事,只有你们几人知晓,若是对外有半个字泄露,所有人都必须提头来见!”
“都给哀家退下。”
她走到床榻边,看到苏夭的情况,又强压着怒气,问到:“孩子是谁的?”
“朕的。”苏夭低下头,抚摸自己的腹部。
太后沉下脸:“你知道母后在说什么,孩子的父亲是谁?是不是孟子赫!”
苏夭停下手上的动作,阳光穿过窗檐被床幔挡住,使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母后,安州传来消息,他在堤岸上被洪水冲走了,不知所踪。”
她抬起头看向太后,语气里是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期待:“这个孩子只是苏氏儿孙,是我大周朝的后代。”
太后看着她,虽然她始终在笑着,眉眼间是藏不住的苦涩与恳求。
太后还没有收到外面的风声,乍一听到,也是一惊:“孟大人为国为民,会吉人天相,顺利回京的。”
苏夭见她还是不肯松口,便开始打母女感情牌:“母后,这是儿臣的骨肉,是你的孙儿啊。太傅不恋权势,我们只需要瞒住消息,不让右相他们知晓便可。”
太后也曾是三个孩子的亲,更是多次经历了丧子之痛,本就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更能体会苏夭对孩子的不舍。
然而苏夭已经身为帝王,许多事已经身不由己,令她难以抉择。
她长叹一声,将之后的难处点了出来:“怀胎十月,后续你要如何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看太后的态度有软化的迹象,苏夭赶紧将自己早已做好的计划和盘托出:“儿臣想过了,前几月不明显,只要管住长安宫内侍者无论他就好,最后三个月,便可以谎称身体不适。待孩子生下来后,便找个宗室送去,再接入宫中。”
即使苏夭如此说,太后仍是无比担忧,却又不知如何劝说,她欲言又止:“你……”
苏夭继续发动攻势:“只要没有他父亲的线索,哪怕大臣们发现了,也找不到发难目标,他们不会朝这个孩子动手的。”
太后最终还是被她说服:“你今日便好好养胎,外面的事情我去处理。”
看着太后离开,苏夭知道目前的危机已经度过了,她若想瞒着他人,必须非要太后的帮助。
虽然不知晓安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这次正好解决了苏夭为肚子里的孩子为难的问题。
苏夭再次查看孟子赫的位置,发现他的位置又发生了变化。
除了某段时间他的红点出现了状况,没多久便又恢复了正常,且一直在灾区附近移动,很明显,他现在很安全,而且行动自由。
苏夭早就知道了他的情况,但还是让福海今日才出宫,联系孟子赫的管家。
下午,果然王择端等人第一时间进宫,带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第一件事就是要苏夭重新派遣人再赶往安州等地。
苏夭没有多做质疑,直接同意了他们的安排,但也以寻找孟子赫为理由,指派了一队禁军一同前行。
禁军作为皇宫内的守卫,从来都是由皇帝直接掌管,苏夭登基一年不到,他们还没人尝试将手伸入禁军之内。
苏夭早已授权,让他们看管住此次与他们一同前往的官员,并且极力搜寻孟相的下落。
相必到时候,孟子赫自会联系上他们,变成一大助力。
在此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朝堂的氛围都十分浮躁,本就有王择端等人在暗中搅和,裴太傅在官场本就不堪大用,如今孟子赫又下落不明,他那一派也开始人心惶惶。
而在后宫中,太后还在时刻盯着自己。
好在,在禁军队伍抵达不久,苏夭就收到了禁军头领的密报,说是已经找到孟子赫,且这次行动进展顺利。
苏夭心中有数,便开始在早朝上大张旗鼓的开始动作,引得其他的不得不转移视线,放松对安州的注意。
要不说张择端既蠢又坏,想坑原主,结果使异族受益,如今专注于与苏夭博弈,等孟子赫一行人回京的消息传来,才迟迟的发觉,自己早已自断一臂。
等找回孟子赫的消息正式传遍京城,已是中秋之后,苏夭也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这一消息不仅引起了前朝的振动,太后也是立即将苏夭叫到了长宁宫。
苏夭自是再三保证,不会让与孟子赫的牵扯影响到前朝。
然而,王择端等人在京内胆战心惊的等着他们回来,真当孟子赫一现身,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夭看到他的一瞬间,完全被他如今的模样吓到了,连情绪都忘了控制。
他几乎是形销骨立,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病态,似乎只是吊着一口气。
即使苏夭已经特意赐座,他在说话的过程中,也是一句三咳,只是强撑着禀报完所有过程。
据救他回来的禁军统领所言,他在卷入洪流后,收到了各种撞击,伤到了内脏。
找到他时,他虽已被游医所救,却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所以他们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而由于孟子赫的突然消失,他们这次受贿一案查到的线索有限,只能使王择端和李卫善在安州的势力受到折损,并没有牵扯到他们二人。
他们早就从自己人的透露中提前得知了名单,等孟子赫汇报完后,最后一丝疑虑也散去,觉得他也不足为惧。
苏夭对名单上的人自然是一律严惩。
禁军统领是带着苏夭的授意前往的灾区,当时就已将被私吞的灾款尽数用于灾民身上。后续要做的,就是对涉事官员一族的抄家流放,本人直接秋后问斩。
孟子赫进宫复完命后,便借由身体不适直接出了宫。
苏夭转身换了身装备,直接赶往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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