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岭自然是没有可以去吃饭的地方的,零号这神来一笔的邀请只不过是随口胡诌,来拉开他们之间的话题来着。
只可惜这位现在看上去还严肃的很的神明只是拿着他那双似乎渗透不进去半丝情绪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他,像一个无奈又冷漠的旁观者,在审视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夜斗的眼神实在是冷漠的过分了些,腥蓝色的眸子在黑夜之中像是某种兽类的瞳孔,令人汗毛倒竖。
零号顶着这双眼睛的注视,那罕见的真心实意温柔笑脸僵硬在脸上,不多时就变成了蝶屋式专属的皮笑肉不笑。
“呀——”他哀哀切切的一叹,嫩生生的脸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都吃了我的糖了,就不要用这种表情对着我啦~”说着,他还在句尾加上了骚气的波浪号,缩在蝴蝶羽织里的两条胳膊上下扑腾着,做出一副欲展翅翩飞的蝴蝶模样,只可惜湿了袖摆,比起蝴蝶倒更像个掉粉的小扑棱蛾子。
夜斗面对着上下扑腾的小少年,迟钝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对于零号所言的‘这种表情’不知作何反应。
零号脚下移动着,绕着神明蹦跶着,忽的闪到对方的身后,在察觉到夜斗猛地绷紧的身体时,背过手去,踮起脚尖顶着乱蓬蓬的脑瓜壳从他的肩膀旁边冒了出来,扬起眼直直的对上低下头的夜斗,笑道:“你怎么总没什么表情啊,这样多无聊,怎么找到信徒?”
夜斗闻言,低着的脑袋一颤悠,冷若冰霜的脸急速间变得一片空白,看上去倒是有一点百年后那个二货神明的模样了。
“.…..变得有趣就会有信徒了?”夜斗低着头,视线锁在笑的甜甜的小少年脸上,对方稚嫩的笑脸纯洁的很,看上去不问世事童真而虔诚。
“——嗯。”见夜斗终于回应自己,大抵是上钩了,零号脸上甜腻腻的笑容更甚,就连同那双和对方同色的眼睛也笑的眯成条缝,脸颊上带上淡淡的粉,=。
他扯着夜斗的袖子晃了晃,一脸的郑重其事:“——如果你变得有趣啦,那我就当你的信徒好啦!”小少年的声音脆生生的,连同那双湛色的眸子在这黑色为主调的夜色里,带着星点光辉。
“如果你一直这么无聊的话,可就糟糕了。”
“.…..好,我尽量……”
.
一大一小的身影并着肩,小小那只即使在黑暗里,身上蝴蝶一般的羽织在隐隐的月光里,似乎将要翩飞起来,他扯着一身黑色的青年,不经意似的:“你都不奇怪嘛?”
你就不奇怪吗,我认识你的原因。
夜斗低下头,视线顺着扯着自己黑色衣摆的手移到主人的脸上。
小少年的半面侧脸倒影在腥蓝色里,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并不真切。
“.…..也许……”他低声嘟囔着:“也许我们真的见过呢,只是我忘记了。”
这还不可能的,没理由人类还记忆犹新而神明忘却。
自欺欺人罢了。
零号猛地回过头,湛蓝的眸子里仿佛承载了漫天的星辰:“这可真是,太令人开心了。”
“嗯。”夜斗扭过头,不去和男孩对视。
*
‘BOOM——! ! ! !’
专属于枪|械的声音在贫民窟的荒地里清晰到刺耳。
漆黑的枪//////口下冒出来的却不是收割生命的子弹,鲜红色热烈的玫瑰在这片肮脏到令人作呕的土地上,鲜明灿烂,格格不入。
仰倒在地上的男人消瘦蜡黄,总是携着令人胆寒恶意的眸子里此时此刻终于掺杂上了让人心生愉悦的恐惧。
“呀——对不起啊,吓到您了?”小男孩的声音带着轻佻佻的温柔,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带着乖巧。有着干净且精致面孔的男孩不管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被抛弃的贫民窟。
凯林迪特西重重的喘息,如同凝固血液颜色的眸子盯着眼前这个嘴角挂着笑的男孩,灿烂夺目的艳色玫瑰也没有把腥色洗去。
他猜测这位可能是某个上面下来迷路的小少爷,他想着,嘴角扯出笑,开口的声音嘶哑,语速放的却极缓,像是害怕惊到这个金贵的小少爷。
毕竟,小少爷的枪/////口可还抵在他的脑门上。
“小男孩,请问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不不不,怎么会呢。”小男孩笑嘻嘻的收回了枪,连连摆手,还向后面退了几步,一把扯下枪////口下的玫瑰,向着凯林迪特西丢过去:“我只是跟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您看这玫瑰在这种地方罕见,我只是来给您送礼物。”
他这么说着,湛色的眸子里盈满笑意,天真纯洁的很:“当然,您肯定不会拒绝的吧。”柯尔特在男孩的手里旋转出的弧度映在凯林迪特西眸子里,像是无言的威胁。
“当然……不会的。”凯林迪特西死死的盯着对方手里的枪,他不确定这位小少爷手里的枪到底是真是假,在他一个人的时候,往往越有权势的人越贪生怕死。
明明站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只是因为对方手中那把真假难辨的枪,他一点想要去正面对决的心思都没有。
——还是等到回到自己的领地之后,在带着手下来解决这个小少爷吧。
凯林迪特西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视线隐晦的在小男孩的面孔上游弋,把这个男孩的面孔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太好啦。”小少年对着凯林迪特西歪着脑袋:“那我可就走啦。”他说着,又后退两步,在离着男人两三米远的时候,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毫不迟疑的离开,完全不在乎把后背暴露给凯林迪特西。
凯林迪特西还坐在地上,他拧着眉,劫后余生将信将疑,并不信任这个小男孩趁他落单围堵他就只是单纯的来送上这不值一提的玫瑰。
可男孩离去的背影不带迟疑,干脆利落,这让凯林迪特西一时间举棋不定。
他死死的盯着男孩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手掌撑在地上猛地跃起,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就是脚步声。
小男孩低着头,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原本带着平直的嘴角突然翘起,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bang——”
子弹穿过男人的头颅,他原本覆盖着蜡黄皮肤的额头上出现一个圆滚滚的血洞。
凯林迪特西脸上充斥着喜悦的表情永久的凝结在了脸上,挂着笑容的面孔上,猩红的眼睛里却掺染上恐惧,一瞬间从绝顶的喜悦之中被拖入了深渊。
“结束啦!”零号笑嘻嘻的收起枪,脸上带着最纯真的喜悦。
仿佛这样玩弄对手,对于他而言是一种再有趣不过的游戏。
毫无道德肆无忌惮极度危险。
站在不远处山坡上的reborn冷静的看着这一幕,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来。
他需要收敛零号的危险性。
里世界和贫民窟不同,同样是弱肉强食,里世界更要残忍。
兵不血刃,欺名盗世。
他的这个新徒弟,在那里这个模样可生存不下去。
Reborn扯了扯帽檐,从高处一跃而下。
“先生!”远远的看见朝着自己走来的小婴儿,零号眼睛猛地一亮,他几步快跑过去,站在reborn面前,像是邀功一般的洋洋自得:“我把贫民窟的‘富豪’杀了哦!!!”
Reborn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甚至冷漠:“哦?然后呢?”
零号一愣,他胜利的邀功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赞。
“你是让我夸奖你手段精明还是赞赏你不知天高地厚?”绝对理智的reborn似乎永远不会被主观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绿色的变色龙在他的手心里变换成了一把捷克制,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了一脸茫然的零号:“我可不愿意教导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
“先……先生……”冷汗顺着零号的脸颊滑落,被第一杀手的杀气锁定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他的声音颤抖着,脚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这一步退下去之后,零号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嗤——”零号的这点小动作当然逃脱不了reborn的视线,他嗤笑一声,收了枪:“不知道天高地厚肆意妄为的蠢货,我应该庆幸你还知道害怕吗?”他扭头就走,和刚刚被零号一枪毙掉的凯林迪特西一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零号的视野里,只需抬枪轻轻扣下扳机,似乎就可以轻而易举洞穿他的后背。
但是零号却连抬手的胆量都没有。
“你以后只有在利益交换下,才可以执行任务。”reborn婴儿软软嫩嫩的声线里是没有温度的冷漠:“如果你还想要跟着我离开这里,必须永远的将这条执行下去。”
*
“.…..啊,你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会在森林里面?”零号扯着夜斗的袖子在夜晚的森林里摇摇晃晃的走着,还不忘和沉默的青年闲扯。
“我接了委托。”夜斗迟疑了下,又缓缓开口:“因为已经手下了委托金,所以一定要完成。”
“哎——?”零号眨巴了几下眼睛,扭过头去看夜斗平静的脸:“你没有武器呀?”
“.…..有的。”青年可疑的停顿了一下,“是一个不太听话的短刀,叫时器。”
“.好怪的名字。”零号皱巴着脸,日语不太好的他磕磕绊绊的重复了一遍:“时器……我可以看看嘛?”
夜斗没有吱声,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把比手掌长一些的短刀,递给零号后,才慢吞吞的开口:“他今天生气了,没有理我。”
零号啧啧两声,接过短刀,还不忘吐槽对方:“你是有多无趣啊,连刀都不愿意理会你。”
他在以前见过夜斗的雪器,是一个金毛毛的熊孩子,当初大变活刀可是把他下了个不轻。
零号双手捧着刀,将他举起对着月光细细观摩着。
薄青色的刀芒在月光下带着冷厉的气息,明明只是一把不够手掌长的短//刃,却隐隐的透露着割裂一切的锋芒。
“.…..看起来是个脾气很糟糕的家伙呢。”零号随手把刀扔回给夜斗,被青年反手握住,又收回了怀里。
“啊。”夜斗想起每每遇到妖魔时,怀里短刀比之妖魔还要令人头痛的言语,不由得点头承认:“是淬了毒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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