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问一下课就冲到了街道办，正好堵上了准备偷摸摸溜走的大黄。
对方先是瑟缩了一下，然后坚强的挺胸，“不是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大家既然都是宝宝了跟幼崽有什么区别！”
他言辞凿凿，“宝宝难道不是幼崽的近义词吗！”
皮问眯了眯眼睛，对于狡辩的某狗进行了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报复手段，原本还算是皮毛顺滑的狗狗被他逆着毛从头到脚撸了一边，整只狗炸成了烟花。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的可怜的小兔兔回到家看着手里突然多了一大笔兼职的工资泪流满面。
只要隔日去一上午就可以获得这么丰厚的报酬，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受到那只不靠谱的大黄的蛊惑开了一家狗咖呢，他完全可以靠为中老年妖怪补课来赚取租金！
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像一个无良的传销人员。
但是他的狗咖到现在为止一分钱收入都没有，还往里贴了不少钱，幸好最近吃素比较便宜，没有让他饿着肚子。有时候小小只的食草动物真的非常省钱。
皮问落下来贫穷的泪水。
他叹息了一声，甩了甩还带着水滴的毛毛钻进了被窝里，这张床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完全是李哥有善心，才能让她睡在软乎乎的床上，虽然对于他来说哮天的肚皮跟这张床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皮问在心里强调，善良的李大神。
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没有吹风机，皮问虽然已经很快地适应了这个满满是高科技的人类世界，但是显然他发现自己还是稍微有一些疏漏的。
湿漉漉的毛在被子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在深色的床单上实在是显眼，皮问那张毛乎乎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凝重。完蛋了，刚许下了要让李哥安心住下的承诺现在马上就被他打破了。
这可怎么办，家里现在还没有可以替换的床单，甚至连吹风机都没有。
皮问自暴自弃的想，要不然干脆把床单扯下来睡在木板上好了。反正现在天气也不冷，完全可以这么操作！或者仙人们会有什么神奇的法术，比如清理一新之类的……
外出中的哪吒在夜深了才想起来他在凡间还有一个住处，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毕竟已经答应过那位小老板了，再说他知道不回去可不行，要是自家同僚真的闻着他用过的毛巾找过来........也不知道天庭的那群家伙会如何编排自己。
哪吒回到狗咖，打开门就看到了苦大仇深的盯着被子的小兔子，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有意思了，哪吒竟然也没想着出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皮问当然知道有人回来了，他只是还在犹豫该怎么告诉这个已经很委屈了的厨子。他有悄悄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对方，完全看不出来对方脸上的表情是觉得有趣，反倒是因为那张习惯了面无表情的脸让皮问以为对方或许有些不太高兴。
要是他的窝被人在睡觉前弄湿恐怕也要跳起来就是一个后腿蹬。
皮问跳到地上，虽然刚刚在床单稍稍吸了一些水，但是他略微有些潮湿的爪子还是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小串渐渐消失的脚印。
哪吒的神色微微一变，有一点可爱。
因为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山上，还没有马上意识到这个状态下对方他根本听不懂他说话。皮问自顾自的解释：“家里没有多的吹风机了，你知道的，现在.......唔，生活拮据，这个样子洗澡的话只要半个脸盆就够了，我就直接用原型洗澡了。”
他叹气：“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把湿掉的毛擦干净，所......”
他一边说着，突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对方怎么连一点回应都不给他呢，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生气连话也不想跟他讲了吧。
皮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虽然面前的是一位仙人，但是对方显然并不熟知兔子的语言。
他正想变回人形的样子，就看到了哪吒蹲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奇怪的机器对准了自己。
对方淡淡道：“结束了吗？”
等等，什么结束了，你想让我说啥。
皮问茫然的看着对方手里的东西，什么玩意儿。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哪吒解释道：“这是我工作时用的翻译器。”
皮问露出狐疑的神色，该不会是？
哪吒接着道：“适用于我和哮天之间沟通的，哮天不修人语，我们平日里工作的时候听不懂他说话，好在凡人制造出这样的东西。”
你听不懂的是狗跟我这只无辜的兔子有什么关系！
有被冒犯到的小兔子看了哪吒一眼，噗得一声炸回了人形。
“他不会说人话，可是我会呀！”
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丝丝惊愕的表情。皮问的声音又软了下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是这样的，我忘记家里没有吹风机了，不小心把你今天晚上要睡的被子给弄湿了......”
哪吒眨了眨眼睛，这才从皮问的身上移开，看向正中间的那张大床。
被子被掀开了一个小角，下面的水渍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因为位置比较靠前，又是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倒并不会让人误会是某种小孩子画下的地图。
哪吒点头：“你想要说的我大致都知晓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这个天气，开会儿窗户这么一点印子就会消失了。也许是因为皮问他太看重自己，以至于这点小事都要困扰很久。
他又看了看皮问，凝重的开口：“可否再变回去？”
“变回去？”皮问不自觉的憋嘴，要他变回原形吗？
他有些不太理解在凡间混的神明妖怪们都是怎么回事。虽然自己的原型确实是很可爱，但是一个个要不要对他人形的样子这么嫌弃呀。
皮问颇为受伤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的原型长得还可以呀，虽然没有本体那么可爱，稍微凶了一点，但是他笑起来看着还是个很单纯的少年啊。
看到熟悉的小兔子哪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还不能很好的适应皮问的人形的状态，更不要说是跟他睡同一张床了。在那段记忆被他遗忘之前，还是只看看兔子就好。
他谨慎地揉了揉洗完还有些湿乎乎的毛，从一旁拿来干燥的毛巾替他擦拭，“睡觉的时候不会压到你吧？”
皮问摇摇头，示意他把自己放到枕头旁边。他还没有跟人类同眠过，当然也不是说哪吒是人类的意思。动物们都会下意识的圈住自己身边所在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有压到这个说法了。
对小兔子接受良好的哪吒这一觉睡得意外的熟，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渐渐感受到自己没有办法呼吸，好像有个人拿了一个抱枕死死的压在他的脸上。
这是——
哪吒一下子惊醒了，手上触碰到脸上的东西，是睡得不省人事的皮问。
自己确实是没有压到他，反而是被这只兔子压了脸。
差一点就窒息了！
哪吒深呼吸一口，外面已经开始有些光亮，兔球盖脸的经历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又要经历一遍死去的痛苦。
哪吒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接着睡下去，要是被人知道三太子竟然差点死在一只兔子的毛毛之下这是何等的耻辱啊，到时候怕还是要他还在楼下狗窝里睡着的同僚去地府捞人。
从来没有跟人形生物睡过，不知道自己的姿势多么的令人发指的皮问迷迷糊糊醒了来，从他耳畔飞过的清爽的风，带起了他耷拉着的长耳朵，还有他不停晃动着的身体。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离自己几乎有三四个他那么高的地面，皮问没有惊慌，用小爪爪揉了揉脸，又扑腾一下后悔，才动了动它的三瓣嘴说道：“早上好啊！”
叼着老板的哮天愉快得汪呜了一声，然后将皮问甩到自己的脖子上。
早上哪吒离开的时候哮天就醒了，良好的作息让他有一大早就出门遛弯的习惯，虽然他不是普通的狗，但是之前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已经来跟皮问提醒过了——不管这只狗是不是妖怪，只要他是狗的样貌，那么在出门遛狗时就不能放任狗狗一个人跑，一定要戴上项圈和牵引绳，当然，还有狗主人本人。
遵守规则的哮天非常自觉的带着老板遛自己，嘴里叼着牵引绳，还得把老板放在身上，只是对方在睡觉的时候自己若是将人放在后背容易被掀飞，他还是连着牵引绳一起叼着。
于是一大早的时候公园里活动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就看到一只健壮矫健的狗叼着一只看起来似乎焉兮兮的兔子撒欢，还以为是谁家的狗狗叼走了哪家的宠物，惊慌的晨练人员们正想上前阻止，就看到那只兔子落到地上变回了少年模样，打着哈欠接过狗狗嘴里叼着的绳子，睡眼朦胧的跟着跑了起来。
多乖的狗狗啊，多懒散的主人。
皮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晨练的爷爷奶奶们认识了。他半眯着眼睛享受起奔跑间带起来的风，他毕竟是只兔子，完全跟得上哮天的脚步，健步如飞的哮天甚至觉得比杨戬带着跑要更爽一些。
主人本质上还是个依赖法术不擅长跑步的中年男人了吧。
两人绕着公园跑了两圈，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你好，请问可以征用一下你的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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