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的处刑便以巫族和谢氏结盟为结束,收到消息的各界人士都对此表达了震惊之情。
巫族和谢氏结盟?前几天不是还嚷嚷着要杀上青龙山吗??
哦,大巫换人了。
等等,云释死了?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弟篡了位??还枭了首??!
云释经营巫族多年,其修为已达元婴后期,听说还触到化神门槛。而谢氏出事后,各大势力都视巫族为大敌,认为云释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千年律的人选。没成想世事无常,这样一位大能居然陨落得如此迅速,令人唏嘘。
不过更多人在好奇,云无相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杀掉云释,此人要么心机深沉要么手段狠辣,总之不可小觑。一时间,全修界的大势力都将目光落在了谢怀尘身上。
而另一边,谢怀尘也遇到阻碍。
云释深受巫人爱戴,他杀了云释,众人皆认为他是弑兄篡位的卑劣之辈。因此许多巫人对他这个新大巫阳奉阴违,更有甚者,例如祭司厌越,竟然拥兵自重镇守青龙山,还扬言要为大巫报仇,肃清巫族逆贼云无相。
这一切谢怀尘都看在眼里。
如果不能收服自己的势力,一切都是枉然。
于是第二日,他率领三千巫侍,乘灵船前往青龙山。
这是他第二次去青龙山。祭司们认为他疯了,因为族谱上没有位子还没坐稳就敢随便出门的大巫;厌越也认为谢怀尘疯了,因为他率领的是云释为了吞并谢氏驻扎在青龙山脉的巫士军队,共一万三千人,谢怀尘只带了三千人就敢来闯青龙山?
然而事实是,谢怀尘敢,而且这三千人里还有青龙山的主人,谢洛衡。
一人,可抵万人。
轮轴转动的声音,一名中年人推着一个轮椅走来。
中年人看上去温醇亲和,身上除了一件灰青衣袍,再无它物。反观轮椅上的公子,内里穿着云锦缎衫,外面穿了件青金绣袍,发冠是京白玉雕刻的青龙纹,两只手对称交叠在腿上,身上还盖了层白绒毯子。
这公子就是谢洛衡,推着轮椅的是谢氏家仆。
谢怀尘转身时,谢洛衡手里还拿个小暖炉,那家仆在晃悠悠的甲板上推轮椅,步子倒很稳。
“你这是……”谢怀尘斟酌了下措辞,“瘫了?”
身后的家仆立即解释:“少主受了重伤,不便行走。”
谢洛衡被抓进巫族后的确受了不少折磨,单是刑日那天的穿骨铁链就够他养几个月。谢怀尘见他虽然穿得精贵,脸上却苍白无血色,心里不由闷了一下。
无名不会是这种虚弱的样子。
他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真的是无名化身?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在耳边:“后悔了?”
谢怀尘抬眸,正对上谢洛衡审视的目光。
谢洛衡:“祭使大人先前就说要助我成仙,当时我并不信。但现在看来,我信了,祭使大人却后悔了?”
眼前人虽坐在轮椅上,却仍有一副清高的姿态。这点倒有点像无名。
谢怀尘弯了下唇:“不后悔。”
“既然不后悔,那就来说说祭使大人的身份吧。”谢洛衡缓缓拨着暖炉,“从天而降的人,绝对的实力,绝对的自信,还能左右仙位的归属。祭使大人是散仙,还是……天道?”
说到最后两个字,谢洛衡抬起头来,目光很淡,却仿佛看穿人心。
谢怀尘心下一惊,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猜出真相。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是天道,创造了浮黎,左右浮黎剧情的人,不是天道又是什么。
“对。”谢怀尘靠在了船栏上,目光望向辽阔的天际,“我是天道,此番下界就是助你成仙。信我,便是你的机缘。”
话落,拨暖炉的手停了,谢洛衡也随他目光向天穹望去,声音却悠悠慢慢。
“不,你不是天道。”
这下该谢怀尘愣住,他怎么不是啊,他都承认了,这人怎么还不信实话?
谢洛衡:“祭使大人如果是天道,为何不杀云释?”
一言,谢怀尘僵了僵。
谢洛衡的眼睛是青玉般的沉静,但沉静下隐藏着锋利:“修界之中自有轮回,云释是触及化神门槛的大能,要杀必须灭其魂魄才算真的杀死。可祭使大人心慈手软,只杀肉身,任由魂魄游散,难道不怕对方卷土重来?天道无情,祭使大人可是留情啊。”
留情,没想到还能听见有人这样评价他。
谢怀尘转身,换上一个轻笑:“谢少主说笑,元婴大修的魂魄哪有那么容易捕捉,当时众目睽睽,是我大意了。”
“哦,是么。”谢洛衡也微笑地看他。
这一刻,谢怀尘竟觉得对方的眼神像一条温柔却冰凉的蛇。
.
谢蛇精没说几句就进了船舱,甲板上风大,他娇贵的小身板受不住。青龙山就在眼前,灵船缓缓驶入大研地界,属于青龙山脉的消息网瞬间游走千里。
谢怀尘的确只带了三千巫侍,众人随他进入青龙山脉时,都有些怵。
要知道,厌越是巫族有名的神箭手,也是前任大巫的得力干将。巫族大半精锐都由他掌管,可以说手握重兵,战功赫赫。新大巫这样贸然过来,实在不明智。
谢洛衡也在队列之中,由青灰色衣袍的中年人缓缓推着轮椅。
谢怀尘望了望高耸入云的青龙山,朝谢洛衡笑道:“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谢洛衡只给了他四个字:“铜墙铁壁。”
新大巫来青龙山的消息早就由巫族内部泄露给厌越,此时,青龙山被巫士占领,道道关卡都有巫士手执□□等着。前山有八千明兵,后山还有五千暗兵,青龙山大阵也由内部开启,若要入山,单是破阵就令人望而却步。
厌越早在山上等着,今日这位巫族大将异常凝肃,漆黑的长弓在一开始就对准谢怀尘。山上密密麻麻蛰伏了八千羽箭,每一名巫士都有筑基水准。这八千羽箭经巫祝加成,即使是元婴大修来了,也要避其锋芒。
“放!”
谢怀尘刚踏入射程,厌越就下了令。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准备,八千箭羽闪着凛凛寒光,箭阵,开!
谢怀尘漠然抬头,只见天空密密麻麻的箭矢落下,泛着冰冷而密集的杀意。众巫侍如临大敌,纷纷念起祝语,一层薄薄的祝文屏障张开,挡住了大部分攻势,有些修为不济的也不幸被箭矢射中,气绝身亡。
谢怀尘和谢洛衡一动未动。前者是自身的剑气将所有射来的箭矢绞得粉碎,后者则有侍从在旁。青灰衣袍的中年人画出符文,将所有会沾到谢洛衡的箭矢精准弹开,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准,令谢怀尘意外地看过去。
“身手不错。”
谢洛衡不是巫族人,祝文屏障自然没有覆盖他。那家仆明明只有金丹水准,符意却用得出神入化。
谢洛衡稳坐轮椅,手里还端着茶:“仙生跟随我多年,自然靠得住。”
说罢,缓缓啜了一小口。
……等等,这茶杯从哪里来的?
谢怀尘再回头,那名“仙生”的家仆已经一个人搭起了小桌,桌上茶壶香炉俱全,谢洛衡在一片袅袅茶香里品茗,其悠闲的姿态与周围神情凝重如惊弓之鸟的巫侍们形成鲜明对比。
“……”
见谢怀尘一脸面无表情,谢洛衡还不忘冲他一笑:“祭使大人不必介怀,谢某素来爱茶,此等场面也需要喝茶来压惊。”
话是这么说,可那淡定的神情仿佛青龙山上冲天的杀气都与他无关。
谢怀尘也懒得与这伪君子介怀,手一招,之前准备好的巫侍已经将人押上来。
押上来的都是厌越部下的亲属。虽说修士亲缘淡薄,但人生在世谁没几个在意的人?谢怀尘将厌越军中查了一番,抓了十几个重要家属,才来了青龙山。
“厌越——”谢怀尘站在最前方,传音遍布青龙山,“方才的箭阵差点就伤着这些巫人,我可替你属下护着他们,你该不该谢我?”
说罢,押上来的巫人们战战兢兢哭了起来。
谢怀尘挑的都是女人孩子,而且都是厌越手下的女人孩子。这些普通巫人平时住在祭门外围,没见过真刀实枪,当冰冷的□□对准她们,恐慌情绪很快蔓延。
山上许多隐蔽之处都出现一闪而逝的暗光,那是巫士因为犹豫而晃动的箭尖。谢怀尘知道,如果拿厌越的亲人来威胁厌越,那厌越一定大义灭亲,而且不肯臣服;但若用厌越下属的亲人来威胁,效果会不一样。
过了许久,一袭黑衣的神箭手从青龙山下走了出来。
厌越面容冷峻,身后跟着几百名巫士,甫一出现便齐齐举起□□,望向谢怀尘的目光里充斥着肃杀。
厌越不屑道:“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巫人来威胁巫人,祭使大人就是这样的器量?”
谢怀尘负手,意味深长道:“前任大巫云释,不也是用手无缚鸡之力的谢氏子弟威胁谢氏?他与我一般器量,你却要追随他?”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