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道(偏度:20.0%)

    浮黎与六域,一个书里一个书外,本就是相互映射。谢怀尘在创造浮黎时,沿用了许多六域背景,比如两者都是修仙为主,风土人情也相差不大,甚至某些地域和人也稍有重合……正因为相似,读者们才更有代入感,书中所提及的道法,读者们才能学以致用。

    当然,天道也是一样。

    眼前看到的字幕,听到的电流音,都是谢怀尘再熟悉不过的天道系统。

    天道系统:“警筶!違ɡυí耭箓╁1!敺zんυ程垿幵啟!”

    谢怀尘歪着头:“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天道系统:“警吿!請立楖恢復繋統峿圁包,否則jιàɡ幵啓ン級防御。”

    谢怀尘:“不认得我了么?看来你这个系统分支没有录入我的信息。”

    天道系统不说话了,整个空间直接炸起雷霆,紫黑色的雷电如蛛网般涌向谢怀尘。

    论力量,谢怀尘比不过这蠢东西,天地之伟力非人力所能抗衡;但论判断,谢怀尘不缺。雷霆降下,谢怀尘没有抵抗,充斥着天威的雷霆从天灵灌入,谢怀尘颤了一下,忍住灭顶的剧痛守住心神。

    接着,第二道雷霆瞬至。

    纵横剑暴起,被他两指捏住。一人一剑再次沐浴在天雷之中,洁白的鹤纹云袍被烧出一大片焦黑。谢怀尘闭目。

    第三道,第四道……

    雷霆接连降下,暴风中心的谢怀尘却迟迟不倒。待雷云散去,焦黑之中睁开一双明亮的眸子。

    天道系统:“檢測!目鏢ん惣體徴狀態100%,危險ィ直100%,目鏢……未亡……”还未说完,一股冷冽的剑意以谢怀尘为中心爆发。

    天道系统:!!!

    剑意以风卷残云之势将雷云驱散,天道字幕闪了闪,几近崩溃。谢怀尘抖了抖满是焦灰的袖子,漫不经心道:“区区幻境也想杀我?”

    没错,这是幻境。

    以谢怀尘对天道的认知,天道系统向来是藏在苍梧神树之中的。天道只会以幻影形态现世,面前的字幕是幻影,云海也是幻影。当然还有另一件事验证了他的判断——声音。

    此时是亥时,会见天道之前他就屏蔽了读者评论,所以现在他是没有听感的。但进入幻境之后,天道系统的声音实实在在响在了耳边。为什么?因为这里是幻境,五感受幻境掌控,天道不知道他屏蔽了听感,所以捏造的幻境也有瑕疵。

    那么如何破解这个幻境?

    本来谢怀尘想直接动用仙力冲破幻境壁垒,但方才承受天雷之时他忽然想起了谢洛衡。

    [清心丹可解一切幻境,巫主还是快快服下。]

    这幻境应是天君的手笔,他并不想在天君面前暴露仙人实力。正巧方才谢洛衡给了他一颗清心丹,反正他是仙人之躯,不如就此一试。

    这么想着,他从袖中拿出红色的药丸。

    丹药入喉,化作徐徐灵力流入四肢百骸,神识霎时清明。谢怀尘意外了一下,因为这颗清心丹竟是可以修复神魂的珍品,远远超出天目烛的价值。脚下云海开始褪色,空间里的字幕也逐层崩溃,他平静地等着幻境消散,但脑中不由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清心丹是主角给的,功效远远超出天目烛。难道主角给他的时候不是为了天目烛?

    窸窸窣窣,眼前的一切开始消逝。空间回归纯粹的黑暗,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道光源,依稀是人的模样。

    光源朝谢怀尘走来,谢怀尘警惕地后退半步,随即听到一个淡渺的声音:“对天道如此熟悉,阁下是行道人还是藏画人?”声音是直接传音识海,光源之中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谢怀尘默了默,反问:“藏画人是什么?”

    行道人他知道,是天道的代言人,负责维护天道系统,他本人就是六域的行道人。但“藏画人”这种说法,他没有听过。

    “谢氏少主就是藏画人。”光源里的人很有耐心,循循道:“他修炼禁术,违逆天道,本尊恪守行道职责,必须将他诛灭。”

    听语气,对方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天君。谢怀尘展眉:“谢氏不是逆道,青龙山上的罪证是假的。此事你知我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天君大人也要说笑吗?”

    他虽然没有用取灵针验证主角灵力,但青君无事,主角想必也无事。对方所言,无法让他信服。

    对方声调很慢,语气却不容置疑:“谢洛衡道脉已废,无法用取灵针验证。但阁下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是故意自废道脉,只为无法验证他的逆道体质?”

    谢怀尘一顿,这个他还真没想过。主角的道脉的确是自废的,当时他带领巫族众人追杀主角,主角被逼得自爆金丹,他为了阻止才废了主角道脉。难道自爆金丹其实是主角的预谋?这也太……

    “你怀疑他。”一瞬的迟疑,光芒里的人便已看穿,“怀疑却助纣为虐,阁下难道不记得行道人的职责?”

    天君,明明只是一个书中人物,论体系也是低于他的行道人,可这慢条斯理的语气竟带给他无形的压迫感。

    谢怀尘自信道:“我在,他不会入魔。”

    对方靠近了一些,似乎在俯视他:“本尊相信阁下的能力。但云释是本尊看中的千年律人选,如今身死道消,阁下总该给个解释。”

    果然,对方召他来是兴师问罪。

    谢怀尘抬眸:“你要什么?”

    “肃清逆道。”

    “这件事,天宫比任何人都做得好。”

    “不错。”光芒中的人忽然伸手在虚空里一划,“但近年藏画人中出世了一名绝世剑尊,此人修为近仙,十分棘手。”

    两人面前顿时出现一幅画面。画面里只有一名白衣尊者,气质高华,容貌却平淡无奇。长发束成玉冠,另有两边鬓发垂落,身上穿着白衣道袍,袍面上绣有淡金符纹,一眼看去只觉尊贵。

    谢怀尘意外了,画面里的人正是他见过的西极剑尊。当时交手,他还欣赏于对方的剑意,没想到对方竟是逆道之人。听闻西极剑尊一出世便与天君论剑,两人堪堪打了平手。世人皆将此事传为佳话,却不想其中还有天道逆道之争。

    谢怀尘了悟:“你要我对付剑尊?”

    光芒里的手向他伸来:“是协助。你我联手,浮黎一切逆道可荡然无存。”

    那手修长有力,呈透明状,由无数细小的神文组成。与其说这是人的手,不如说这是系统里走出来的数据组。谢怀尘本在为剑尊的逆道身份所震惊,一看到这只手,瞳孔不自然地缩了下,思绪竟全部停滞了。

    .

    出来时,仙使们已经离去。神宫大殿里的夜明珠散发着淡蓝的珠光,平添几分幽静。巫侍们退立左右,惟有谢洛衡握着鲛丝,在大殿中央等谢怀尘。

    一阵空间波动,谢怀尘出现在殿阶之上,神情还有几分恍惚。

    他见到了天君。但在谈话的最后关头,竟发现天君是他最熟知的人——天道。他自幼受天道抚养,生于天域,长于天域,是真真正正的天道之子,那光芒中的神文他绝不会认错。

    天道乃世间本源,天道系统不过是天道掌控世间的工具。他记得清清楚楚,天道在他六百岁的时候就死了,他继承天道职责,成了行道人,镇守天域几千年。如今居然又在自己的书里见到了本体。

    该庆幸?

    浮黎由他创造,书外死去的人,求而不得的人,书里却是唾手可得。无论是无名还是天道,真实到让他分不清此地到底是书里还是书外。

    “看你的样子,是被天君点化了?”谢洛衡摇着轮椅,徐徐过来。

    一句,将谢怀尘拉回现实。

    谢怀尘看向他,忽然想起天君所言。天道不会说谎,天君说谢洛衡是逆道,那么此人至少也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幸此人道脉已废,他完全可以为其重塑灵脉,督促对方回归正途。

    谢怀尘:“我已向天君请命,判谢氏无罪,一切罪责在大研青君。青君求仙心切,染指禁术,谢氏上下皆为无辜。”

    轴轮声停了下来,谢洛衡点头:“说辞不错,这就是你侮辱我师尊的理由?”

    谢怀尘沉默了下:“若不推出青君,谢氏所有罪责将由你一人承担,你担得起?”

    谢洛衡把玩着手中鲛丝,语气微淡,“不错,我担不起。所以我要多谢巫主大人了?”

    “不必客气。”谢怀尘坦然应下。

    青君之事,他本就有计较。逆道罪责活人担待不起,死人却可以。当初他构陷青君,为的就是给天宫交代,保全谢洛衡。当然,从另一方面说,青君也不见得全然无辜。

    谢怀尘忽想到什么,转头:“你真的道脉被废,没有灵力了?”

    谢洛衡无奈一笑,摊开手:“巫主若是不信,大可来探。”

    此人一向心思缜密,狡诈异常,谢怀尘倒也没多虑。

    “那就好。”他意味深长道,“我会为你修复道脉,但在此之前,收起你那些不干净的心思。”

    谢洛衡喔了一声:“什么是不干净的心思?”

    谢怀尘用下巴指着门口,悠悠道:“比如……云舟杭走了。”

    “那又如何?”

    “他来巫族就是为了刺探情报,打压我的气势,现在他走了。”谢怀尘嗤笑一声,眼中尽是了然,“说明你告诉了他什么,他目的达成。”

    此话可谓一针见血,被揭穿的人却毫无慌乱之色。

    谢洛衡叹气:“云巫主果然敏锐,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谢怀尘冷哼一声。

    “那你可知我对他说了什么?”谢洛衡淡笑抬眸,语气也十分温煦,“是巫族的防御图?还是前任大巫的死因?抑或是告诉他,他的小儿子只会用剑不会巫祝?”

    对方声音很淡,淡到最后几乎听不见,谢怀尘却微微一顿,冷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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