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间,原骄被后颈火辣辣的刺痛唤回了些许神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开机重启般缓慢的恢复了运转。
“热死了,快点行吗?”
“真是麻烦,就说我自己去,非跟着!”
“啧,又怎么了——”
等一等,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
原骄心中一颤,使劲儿睁大眼睛。
他的眼前从朦胧到清晰。
只见前方十几步开外的斑马线上,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高挑少年正满脸不耐烦的瞪着他。
池傲星!
少年版的池傲星?
原骄脑中“嗡”的一声。
陈年的记忆一帧帧浮现在眼前,对方脚下的斑马线突然鲜活了起来。
烈日当空,他却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朝着他冲了过去。
眼看距离池傲星还有三四步了,原骄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猛地一顿,脚下仿佛速冻般牢牢定在了原地。
*
今天的S市有39℃。
池傲星正处于最没耐心的年纪,他第一讨厌夏天,第二讨厌别人磨蹭,对于面前这个莫名其妙总缠着他的临时队友更是耐心欠奉,结果对方今天偏偏格外的慢吞吞。
此时他心中简直十万分的不耐烦,正打算直接扭头走掉,就发现对方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大对劲。
那张过分精致、始终笑盈盈的脸此刻不仅笑意全无,而且布满汗渍、血色褪尽,甚至连唇色都白了。
难道生病了?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娇气包就是麻烦!
池傲星不耐烦的将脚边的石子儿一脚踢飞,叹了口气,迈开大步往回走。
嘴上仍是不饶人:
“你搞什么鬼,有病啊——”
“吱嘎——砰!”
身后突如其来的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撞击声,瞬间淹没了他抱怨的话语。
池傲星吓得脑子一懵,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辆重型机车撞毁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整个车几乎都散架了,可以想象之前的车速有多快。
而骑车的人被甩出去三四米远,此刻正趴在地上不知情况。
因为出身的原因,池傲星的第一反应就是观察现场痕迹。
新铺的路面上因紧急刹车造成一连串痕迹十分明显,距他之前站立的位置还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司机拼命自救的迹象也十分明显。
应该是意外,不是人为。
池傲星心里松了口气,掏出兜里手机叫了救护车、报了警。
*
原骄站在原地,满身冷汗,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他有些机械的看了看不远处那辆第二次撞毁在他面前的重型机车,又看了看正在打电话的池傲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稳稳站立、完好无损的双腿,陷入了深深迷茫、庆幸和惊疑中。
没错,这一幕对他来说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十年前。
他永远记得,那是他失意洛桑后最高兴的一天。
他练舞多年,虽然断了在专业舞台上跳芭蕾的路,但他是个懂得变通的人,当不了芭蕾舞者,还可以当偶像啊,一样有万众瞩目的舞台。
在出道前的大型公开选拔赛上,他闯过了重重关卡,在这一天,他终于被敲定进了仅20个名额的复赛名单,还只差一步,就能堂堂正正的站上舞台了。
他也永远记得,那是开启他一生之痛的一天。
因为莫名其妙的脑抽,鲁莽的在机车驶来时推开了本就不会被撞到的池傲星,不仅造成对方手腕骨折,还导致自己右膝的十字韧带二次撕裂。
即使公司并未因此取消他的出道资格,还借势帮他好好炒了一波天使人设,却也直接导致他心机婊的形象在池傲星心里坐实,两人之间本就一头热的队友关系再添隔阂。
更严重的是,他,原骄,一个没有舞台就不能活的人,从此过上了离开封闭针和止痛药就无法跳舞的日子。
原骄使劲的眨了眨胀痛酸涩的双眼。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十年前的事再次重演了?
这一次他克制了自己,没有犯蠢,池傲星的手没事,他自己的腿更是没事!
可是,他分明应该已经死了啊?
那辆卡车撞过来的挤压感还清晰的残留在他的身体里,池傲星惊诧错愕的脸是留在他视网膜上的最后画面……
*
原骄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是一片洁白的世界。
他愣愣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好半晌,突然捂脸大哭。
他在半睡半醒时隐约能听到外界的声音,通过医生、经纪人等人的对话,他已经确定了自己这是重新回到了17岁。
从2029年回到2019年,多么不可思议!
原骄捂脸哭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掀开被子。
上辈子久病成医,他早就积累了丰富的自查手法。
他将自己的双腿小心翼翼的抬起来,缓慢的舒展之后兴奋的做了几下踢腿,又伸出双手沿着自己的脚踝摸到膝盖,又摸到胯骨、腰椎……
要确认皮下筋脉和肌肉的状况需要用中等力度摸,要确认骨骼的状况则需要用很重的力度,他将自己反复摸遍,基本已经心中有数了。
原骄心中涌上巨大的喜悦。
他从8岁开始练舞,身上不可避免的有些旧伤;而且因为在洛桑国际大赛上受伤,他很是颓废了几个月,身材管理上也放松了不少,体重过重肌肉含量却偏少,这些都是问题。
但比起上辈子的状况那是好了太多太多了!
他相信这次只要自己不再逞强犯蠢,积极复建,做好保养,一定能延长舞台生命!
“你,咳——砰!”
池傲星推开门就看到那娇气包沉浸在自摸中,边摸还发生满意的感叹声。
他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耳根热热的退出去甩上了房门。
“你怎么又出来了?原骄还没醒?”
经纪人庄纯提着一个保温瓶走过来,伸手想去推门。
“不行!咳,我是说,庄哥你去忙吧,饭给我就好了。”
池傲星刚满16岁,身板还有些单薄,但个子却已经窜到了185,他此时整个人死死的堵在病房门口,庄纯是想进也进不了。
他是个新晋经纪人,脾气颇为不错,又陪着这帮孩子从练习生时期就一起磨合了将近一年,因此被忤逆了也没生气,反而稍微想了一下,就顺着池傲星的意思把保温瓶递给了他。
“行吧,那你把饭拿进去,记得让原骄吃下去,别整天想着减肥,减的病歪歪的;我先去应付媒体,刚结束初赛就给我来个住院,外面还不定怎么写呢——”
庄纯絮絮叨叨的转身走了,临近电梯了又折回来,盯着池傲星的脸看了看,又抬手摸了下他额头。
“傲星,你不会发烧了吧?脸怎么这么红?你记得回头去找护士量□□温哈,我这够乱了,你别给我整事儿!”
池傲星被他弄得想发火又没道理。
直到他敷衍的点头应了,对方才满意的转身走了。
“呼——老妈子!”
池傲星看着庄纯进了电梯才舒了口气,看看手上的保温桶,又看了看病房门,差点把自己纠结成麻花。
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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