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地下室,走廊。

    两个穿着统一黑西服的港黑下层人员互相搀扶着走在黑漆漆的长廊中。前段时间才报修的日光灯偶尔才闪烁一下,两边的门都被封条死死封住。

    但是这两个男人显然已经习惯了地下室这样诡异的氛围,还能语气轻松地聊天。

    “有老板在真是方便了很多啊”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捂住自己断掉的小臂,有些感激地说:“要不是有老板在,伤成这样我大概就得退休了。”

    另一位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发表了不一样的感受。

    “有一个厉害的医生是很不错,不过她长得和首领旁边的爱丽丝太像了,搞得她每次一靠近我我就忍不住发抖。”

    “是吗?把她们分开看之后我倒是觉得老板还挺可爱的。”

    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两人一齐噤声,一扇大敞的铁门静默地立在黑暗里,门里黑洞洞的。

    他们在原地站了几秒之后,啪嚓一声,临时照明用的电灯泡亮起来。那是一间空旷简洁的大广间,墙上挂着几幅古画,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烧着闻不出原料的香料。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不合身的宽大黑袍,一头灿金色的长发,宝石一样的翠绿的眼眸。她抬眼看了两个男人一眼,脸上的表情是不符合外表的淡然沉着。

    这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幼女是港口黑手党新上任的值班医生。

    “坐。”她抬着长长的袖子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男人们规规矩矩坐下,双手摆在膝盖上。

    幼女从椅子上跳下来,拖着衣摆绕到他们身前,一只手托着下巴像是鉴赏商品一般将男人们从头看到尾。

    每一个来她这里治病的病人都会被她用这种看猪肉的眼神端详,无一幸免。因此得了老板这样的外号。

    “嗯,你们都来过好几次了啊。”

    她认出了这两个男人,于是摆摆手又绕回去爬上椅子上坐下,用乡下老妈一样的语气嘱咐。

    “以后出任务记得注意一点,总是受伤也不是办法,也不要仗着年轻就熬夜不睡。”

    她话音刚落,两个男人已经恢复如初,就连熬夜加班的疲劳都一吹而散了。

    “行了,今天就算了,等过几天把身体补回来记得过来给我抽一管就成。”

    这是来她这里治病需要支付的报酬。被她看中的人小小抽一管血就ok了,不多,最多就100毫升,还比不上无偿献血抽得多。看不上的就要付点钱给她,也要得不多,就是街上买份点心的钱。

    两个大男人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对着幼女鞠躬之后安静地离开了。

    在门口碰上了武斗派‘黑蜥蜴’的百人长广津柳浪先生。老先生一头白发往后整整齐齐梳理好,戴着单片眼镜,穿着棉麻白衬衫和深棕色的大衣,一副老派绅士的样子。

    他对下属态度一向很温和,于是男人们停下打过招呼之后还能和他聊上一两句。

    “广津先生也来找老板啊。”

    “嗯。”广津先生矜持地点了点头:“找她去喝一杯。”

    “哦哦。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门里面的幼女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走出来看了看:“哦,广津来了啊。”

    老人家的说话语气。

    广津等到两个男人都走出长廊才往椅子上坐下,端正自持的样子被打破了,弯着腰一只手背在身后敲敲打打。

    “阿满快来给我看看,前两天还好好的,到了今天老毛病又犯了。”

    “上年纪之后骨头的毛病很难根治的,还得来个两三次才能治好啊。”

    阿满老神在在地背着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腰。

    自从那天之后阿满就成了港口黑手党的坐班社畜,天天坐在地下室给人治病,森鸥外开出了不菲的工资,还允许她向病人收取小费。

    真是人生如戏,没想到自己在看上去就很正的侦探社没拿到手的长期饭票,居然在黑手党拿到了,还是高级自助的。

    全仰仗以前吹捧鬼舞辻无惨训练出来的演技。

    她的确曾经做过那位文豪的侍女,也确实很尊敬他,但也没有到哭着喊着要给他做舔.狗的地步。

    谁还不是为了讨生活呢!

    苦酒入喉心作痛,幼女模样的阿满举了举手上空了的酒杯,对酒保说:“再来一杯!最好的那种!”

    上了年纪的酒保见多识广,脸上的营业微笑连弧度都没有变过,稳稳给她倒上一杯猩红的液体。

    她收来的'小费'基本全存在这家酒吧的冰库里。广津每次说请她喝一杯,都是到这家店来。

    知道这一杯所谓最好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广津流下一滴冷汗,视线从她的酒杯上挪开。

    和她聊成年人的职场话题:“您的能力如此出众怎么甘心一直呆在地下室呢?”

    广津和她一起喝过几次酒,两个人相谈甚欢,到了现在已经是看上去像忘年交的至交好友了,这样的问题也变得能够轻易问出口了。

    阿满站在凳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安稳地生活比什么都强。”

    五六岁的幼女满脸沧桑,对着五十岁的老人说:“你还年轻,不懂。”

    阿满想起才醒来那段时间东躲西藏疯狂踩雷的艰难日子,埋头低泣一声:“再来一杯!”

    “是,是吗?”老爷子只当她开了个玩笑,看她抿一口就捧着酒杯一脸满足的样子,暗暗想她可能确实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看来她对首领确实旧情未泯。

    只要能呆在首领身边,就算每天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也在所不惜啊。

    真是个不容易的女人啊。

    这全是大家的脑洞,因为她和爱丽丝长得很像,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和森首领有一腿。

    一半以为她才是森鸥外真正的初恋,当初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爱丽丝是首领痛失挚爱之后找来代替她的替身;一半以为她现在的样子是女人可悲的挣扎,在感情结束之后仍旧没有放下,企图靠把自己变成森鸥外喜欢的模样来挽回他的心。

    广津柳浪是第二种猜测的忠实拥护者。

    “唉。”广津叹了口气,看向她见底的酒杯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开了喝,过两天我再抽一管给你。”

    “嗯?”阿满以为他是想早点治好自己的腰,毫无心理负担点点头。

    广津以为自己在安慰一个深受情伤的女人,见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好意,于是也松了一口气。

    *——

    阿满的社畜生活过得如鱼得水。本以为还要和森鸥外斗智斗勇,演出一个忠心耿耿的痴女下属,没想到他把自己安排到地下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召见过她了。

    要不是工资还是每天爽快地日结了,她都要以为森鸥外把自己给忘记了。

    他不找自己更好,反正最近日子过得很顺。总是坏的电灯上次检修之后再也没坏过了,前两天还买到了喜欢的砚台。

    不过显然日子不会一直这么顺利。

    这天她正吹着口哨研墨,走廊那边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身上有两种稀血的香味,其中一种让阿满再次犯了稀血PTSD。

    是那个一脸短命样的少白头的味道!

    阿满久违的感觉到了幻痛,大腿开始抽搐。那个家伙不仅咬断了她的腿,还害她差点被炸死!

    女人虚弱地开口:“请,请帮帮我!”

    阿满警惕的看着她,往最近新换的沙发后面靠了靠,然后挥挥手治好了她。

    “治好了,滚滚滚!”她现在只希望这个女人赶快带着那一身让她犯幻痛的味道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欸?”

    樋口一叶满脸讶异地感受到身上所有伤痛全都消失不见了。惊讶过后马上回过神来,扑过去急切地说:“拜托您了!请您救救芥川前辈吧!”

    芥川?

    莫非是芥川龙之介吗?那个少白头?

    阿满满脸敌意:“不救,你快走。”

    “为什么?!”樋口一叶快要急哭了,她每耽误一分钟芥川前辈就要在生死线上多挣扎一分钟。

    前辈在任务中受了濒死的重伤。那之后还有很多以前得罪过的组织前来复仇,好不容易才护住了前辈周全,必须要快点治好他才行!

    “求求你!我知道这里的规矩!”樋口一叶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恳求:“我听广津先生说了,如果是要血的话不管多少我都能给你!”

    “......”

    阿满表情奇异地看着她:“我要你之后每天都提供100毫升的血,你接受吗?”

    无异于慢性杀人。

    “只要您能治好芥川前辈!”金发红眼的女人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阿满沉默了一会之后就从椅子上跳下去,戴上兜帽,挽了挽衣袖抱起拖在地上的衣摆仰头看着金发女人。

    “快抱我啊。”

    樋口一叶回过神来,飞快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往外面飞奔。

    “这个姿势您还满意吗?”

    阿满随意点点头,抱住她的脖子抱怨。

    “还说知道规矩呢,我可是从来都不出外勤的。”

    女人一脸抱歉的样子。

    “前辈伤得太重了,不能随便转移,加上还有很多盯着我们动作的老鼠们在。”

    阿满哼一声:“害我大白天出门,之后那个什么芥川一定要抽一管给我啊。”她怕是真的怕,不过馋他也是真的馋。

    “这...”女人一脸为难:“前辈身体不好,不可以用我的代替吗?”

    “啧。”阿满咂舌:“你这不是半点规矩都不懂吗?”

    “抱歉。”

    樋口一叶垂着头。

    阿满鼻尖动了动。这个女人的味道一开始遮掩在另一种更具冲击力的味道下,显得不怎么明显,此时因为她抱着阿满,所以阿满现在能从攻击性很强的味道中分辨出属于这个女人的柔和的清香。

    像是暗夜里的樱花,既安静又梦幻的味道。

    “前辈!”

    当她叫出这个词之后

    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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