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宝玉三个都乌黑了眼圈。
贾禄奉命过来叫人,看到三人一副惫懒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几声,恭恭敬敬道:“王爷让我来给几位领路。”
宝玉和贾环只是混混沌沌跟着走,贾琏却有心打探消息,一路走一路套贾禄的话,一时问大哥今日心情如何,一时问大哥近日看什么书,昨晚又有没有什么交代下来。总是想打探些关于今日的考校。
贾禄心里偷笑,福禄寿喜四个人从小就跟着王爷,无数人中精挑细选出来,又辛苦栽培一场,后头还带到军中去。
王爷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处的又是什么位置,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叫几个万事不通的少爷套出话来,只怕早就连命都没了。
虽说心里小看,贾禄却还是应付了贾琏几句。
贾琏抓耳挠腮,费尽功夫,发现往日应酬的功夫都不灵了,颓然了肩膀一路跟着到了书房。
一进去,就看到贾珏正坐在书桌后头,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俊美的脸庞上是淡然的神情,身后墙上还挂着一把宝剑,剑鞘上镶满珠玉,里头的寒光似乎还能发散出来。让三个人没来由软了软腿脚。
贾珏看了他们,也不叫坐,只道:“谁先来。”
三人就跟上刑场一样,互看了一眼,全低头不语。
世家子弟,从小就延请名师,只需要读书,万事皆不用操心。却不仅连书都读不好,遇到事情还养成这样一幅畏缩推挡的脾性。
这且还是自己在边关时候依旧时时派人叮嘱后的情景。也不知道其余那些世家子弟,如今都是副什么样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没听到什么名声鹊起的人物。
就是这样糜烂到极致的世家,联起手来,也让上头那个坐着龙椅的人寸步难行,以至于不得不让自己回京帮忙。
贾珏暗暗冷笑,随手一点指着贾琏道:“贾琏,三人之中你最长,今日你且给两个弟弟做做表率。”
贾琏腿都软了,有心推一推,却在看到贾珏的目光时候哆嗦了,什么话都不敢说,犹犹豫豫站了出来。
贾珏也不拿书,随口问道:“何谓智,何谓不智?”
这一下不仅贾琏傻了眼,就是宝玉和贾环也目瞪口呆。
怎么不是四书,却是辩。
贾珏并不解释,目光如电看着贾琏。
若是在信里随口提了一句四书就只以为自己考四书,便只死记硬背四书,这样的书念着还有什么意思。便是走套路的八股,尚需机变,揣摩主考官的心意。
这样简单的几句都应付不出来,今日这顿打就非先要他们尝一尝。
贾琏四书都背的吭吭唧唧,乱七八糟,何况是这样要靠背书来引经据典自辩的题目,目瞪口呆之后,在贾珏越来越严肃的目光逼迫下,也只结结巴巴说了一句智就是聪慧敏捷,不智就是不聪慧,不敏捷。
说完了自己都觉得愧疚,出了一身冷汗。贾珏却没有责罚他,只让他一边站着。又点了宝玉出来。
“孟子,离娄。”
宝玉正抓破了肠子在想如何引经据典辩那智和不智,只以为要是贾琏答不出,这题目必然要落到他头上,哪知道贾珏眨眼间又让他背书。偏还是四书中他记得最差的孟子!
于是结结巴巴背了几句,贾珏神色不动的把宝玉也叫到了一旁站着。
最后一个贾环,贾珏却只问了他一句,“何谓兄友弟恭?”
贾环大惊失色,抬头慌慌忙忙看了一眼贾珏,忙低了头,浑身冒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三个人,一个答非所问,一个背书不成,一个干脆闭口不言。
这场考校,自然不仅是谈不上好,连平常都不行。
贾琏几个便如那等县太爷断案的犯人一样,战战兢兢等着贾珏。
贾珏挨个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请家法。”看三个人畏惧的神色,又加了一句,“二十板。”
三人连求情都不敢了,跪到了地上哆嗦。
贾珏更厌恶他们这幅样子,。蹭的一声站起来,抬脚先走了出去到院中站着。
贾禄上前来低声道:“三位爷,出去吧。王爷发了话,小的们也只好从命,您几个忍一忍,二十大板,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一听不是打手板子,是大板,还是二十,三个人都想厥过去了。一时又想了各自要去哪里搬人来说情。
可转眼想到要打他们的是贾珏,就一下子都没了精气神。阖府上下,谁敢逆这位王爷大哥的意思。况除了老祖宗和内院女眷,贾赦贾政他们是不用指望的,只巴不得打的越重越好。
大哥从小决定的事情,就不容任何人更改,更别说现下当了王爷。今日这顿打,看来是挨定了。
三人垂头丧气认了命,磨蹭着出去。
贾珏也不怕他们不出来,更不怕有人去请救兵,今日他就是当着贾府救兵的面前打他们一顿,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言出必行。今后才好管教,否则这几个人迟早要给他惹祸,坏了他的大事!
有着这层意思,贾珏只是站在台阶上,看人搬了三条长凳,拿了长板子,看到宝玉贾琏贾环身边的小厮朝内院跑的时候,也只是一笑,并不叫人阻拦。
等三人都乖乖趴在了凳子上,贾珏便冷冷说了一个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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