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果然贾琏宝玉贾环三个回到自己的屋子就是一晚上的挑灯夜读,恨不得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股。

    贾琏贾环也罢了。这两个人,往日王熙凤和探春都约束不住,恨不能有个人好好管教他们,便什么也不管,王熙凤兀自睡倒在床上,看的一边借着烛光看书的贾琏牙痒。探春却吩咐丫鬟去厨房要了些茶水点心,亲到贾环的屋子里守着他念书。

    赵姨娘听说贾珏要考校贾环的功课,又欢喜又担心,也拿了针线过来贾环屋子做,亲守着。

    探春和赵姨娘母女关系不睦,此时见到了,也只一人闷头做一人的,倒也两相安静。

    唯有宝玉,到了二更时分便撑不住了,一连串的哈欠。自小就服侍他的袭人看的十分心疼,时时催促他去歇息。

    宝玉本就担忧明日不能过了那一关,又有袭人在一边搅扰,便不耐烦起来,“你啰唣什么,明日大哥问起来,你可去与我交代?”

    宝玉素来就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就是丫鬟在他面前也被纵的娇气的紧,袭人听了宝玉这难得不耐的口吻,又想到自己关心宝玉,反惹来嫌弃,便委屈的咬着唇,掉了眼泪。

    若是往常,宝玉少不得上前小意哄劝一番,今日却没有这等好心情,性子使然,又不忍叫袭人出去,干脆捏着书本背过身,装作没瞧见。

    这一下袭人委屈更甚,呜咽了两声,又担心宝玉熬夜不好,跺了跺脚,自出去了。

    宝玉以为袭人是去歇息,松了口气,又愁眉苦脸转过身看了起来,哪知道袭人却是径直到了王夫人院子。

    这一晚上贾政难得歇在了王夫人院子里,两人都已是睡下。

    外头伺候的人本不敢去报,奈何袭人是宝玉那里的丫鬟,又向来十分得王夫人看重,隐隐有将来把袭人提做宝玉姨娘的意思。又看袭人面色着急,眼都红了一圈,怕是宝玉那里有大事,便不敢阻拦,只找了个小丫鬟悄悄去屋子外说了。

    贾政一听是袭人,就知道是宝玉那里有事,不耐的翻了个身道:“又做什么怪。”倒也没再说其他。

    王夫人这才轻声轻脚起来披衣服出来,一面担心宝玉有大事,一面又责怪袭人莽撞。等出去一看袭人眼圈红红的等在那里,早都急了,生怕她心肝肉出了大事,忙捏着袭人手腕追问道:“宝玉出什么事了。”

    袭人只是哭。

    王夫人急的厉害,骂道:“作死的丫头,还不快说。”

    素来王夫人也是温声细语对了袭人,这时候一厉害起来,倒把袭人吓了一跳,忙忙道:“只因王爷说明日就要查验宝二爷的功课,二爷便不敢歇息,一直点着灯看书到现在呢,谁劝也不听。奴婢就来寻太太拿个主意。”

    王夫人一听宝玉一直看书到了这会儿,立时就急道:“你怎的不早来报我,这都什么时辰了,岂不是要一晚都看了书去,身子骨如何守得住。”急急令人给她找衣服出来穿了,就要过去看宝玉。

    把屋子里丫鬟婆子指使的团团转时候,贾政披了衣服出来,也不多问,开口就骂道:“慈母多败儿,正是你往日骄纵,才养出他一副败家子的脾性。如今王爷愿意管教,正是那孽畜的福气,你却偏要去坏事。”说罢就喝了丫鬟婆子把院门关好上锁,言说谁也不准放太太出去。

    王夫人急的厉害,求情道:“老爷,念书要紧,王爷的意思我也不敢驳,可好歹身子骨紧要,书什么时候不能念,您且让我去看看罢。”

    贾政登时大怒,暴起骂道:“不过看一晚上书,有什么要紧。咱们家里,好吃好喝养着他,又有丫鬟婆子服侍。却不知那贫寒学子,连油灯都要细细的点,人家能读,他如何不能读。不必再说,你自回去歇息,明日宝玉若是过不了王爷的查检,要打要骂,你也休得去管,否则我便让你回王家去!”

    说罢也不回去睡觉,只一甩手吩咐人来伺候着换了衣服,径自去外面书房歇息了。临走时还狠狠瞪了一眼那战战兢兢等着的袭人。

    王夫人白挨了一顿骂,还被贾政禁了足不准她去看宝玉,又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只觉得周身上下都疼,扶着脑袋一叠声喊人过来。

    丫鬟婆子一拥而上把王夫人扶进去歇息,只留下袭人一个人无人料理,院门已是关上,此处又是王夫人院落,袭人回不去,也不知道上哪儿才好。还是一个小丫鬟见机,上来把袭人请去了她的屋子,将就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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