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红菱艳

    回家后，凡妮莎休息了几日，便启程去了加利福尼亚, 面试加州艺术学院的舞蹈专业和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编舞。又马不停蹄地去面试了安阿伯城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面试。

    面完所有的学校后，她才回家休息。专心等待结果的产生。

    两个月后，录取结果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她遗憾地被茱莉亚音乐学院拒绝，她真的很想吐槽那些面试老师，既然不想录取她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希望你能永远坚持舞蹈”，什么“你的表演非常动人”，结果又不录取她，让她白白期待了一场。

    她想起纽约那座城市，想起了繁华的百老汇和曼哈顿，看来她和这个城市无缘。

    然而凡妮莎不知道的是，围绕她能不能被录取，茱莉亚学院高层展开了一场争论。凡妮莎是莫斯科芭蕾舞剧院的首席，她的舞蹈功底非常强。她的水平远远超出其他报名的学生。但是，学校的副校长认识一些政界的人士，说美国未来和苏联的关系可能越来越差，内部可能会发起针对去过苏联的美国人的政治运动。

    最后，他们放弃了凡妮莎。

    好在剩下的几所学校都录取了她，这几所学校虽然比不上茱莉亚音乐学院，但舞蹈专业也都相当不错。经过慎重的思考和比较，最后她选了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

    她研究了这几所学校的教学大纲和教学风格，还去找了这几所学校的学生问就读体验。她得知，密歇根安娜堡分校和加州艺术学院更侧重舞蹈的表演，而戴维斯分校更注重舞蹈的编排。而且戴维斯的师资力量也很好，老师都是业界内赫赫有名的人物。

    戴维斯这座城市位于洛杉矶和旧金山之间，洛杉矶有繁荣的电影产业，旧金山也是美国最著名的大城市之一，总之，地理位置也非常优越。

    她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而且，这是一所综合性大学，有很多其他的专业。在大学里，她不停地选课，闲暇时总去旁听不同的课程，比如文学课和艺术设计课，甚至天文课和考古课，这些课程打开了她的视野，让她对艺术有了更深刻的把握，也更具有人文关怀。让她更了解了舞蹈所承担的叙事性。

    她还参加了一些公益社团，陪自闭症的孩子玩耍。

    她很享受自己的大学生活。

    大三时，她们的电影课编舞老师被《红菱艳》邀请作为舞蹈编舞，老师的助理是个性感的拉丁美女。但临行前几天，助理家里有事，回到了拉丁美洲。最后，老师不得不在学生之中选一个人出来当她的助理。

    由于这个电影的编舞是芭蕾舞，而且凡妮莎又是莫斯科舞蹈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和莫斯科芭蕾剧院的领舞。作为一个优秀的芭蕾舞者，她能够迅速的领会老师的想法，并且能够提出许多有用的意见和灵巧的构思。因此，最后老师让她临时顶上。

    尽管工作的时间和学业存在冲突，但她经过慎重考虑后，果断选择了接受这个工作。毕竟学业时常有，但这个机会，错过这一村可不一定还有下一店了。

    她喜欢电影。在俄罗斯留学时，她经常和朋友去电影院观看电影。在电影院中，她如痴如醉的看着其他人的人生。她最喜欢的电影是费雯丽和克拉克盖博主演的《乱世佳人》，1940年上映时正值苏联加入战局的第二年，但由于战线主要集中在西边，有许多城市的影院还能正常上映。

    那个苏联男孩邀请她看了这部电影，他偷偷从军队中跑出来，去后方找凡妮莎，邀请她去附近的影院看《乱世佳人》。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而且等他们到最近的电影院后，才发现那个影院已经关闭。男孩回到军队后又遭受了处罚。

    但那一晚的穿过山野的冒险，比大部分的好莱坞冒险片还要有趣。

    后来她自己去看了这部电影。这是凡妮莎最爱的电影。费雯丽美得如一个精灵，但柔美的外表下却是钢铁一样坚强的灵魂。她拥有极其旺盛的生命力，永远不对人生妥协。在南北战争下，她勇敢地生活了下来。

    而那时的凡妮莎同样面临着战火和生存的考验。看着这部电影后，她被郝思嘉深深打动，燃烧起了更强烈的生存信心。

    她的确是喜欢电影的。所以能有这么一个宝贵的机会成为电影制作的幕后人员，她果断地选择抓住，进入这个剧组。

    这部电影的制片公司是英国的松林影片公司，拍摄地点在英国伦敦。这座城市正在战后重建。人们的脸上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是凡妮莎第一次来到英国。她的心中充满激动和兴奋，也有些惴惴不安。

    老师带她来到剧组的摄影棚，见到了导演和主创人员。

    导演名叫做迈克尔·鲍威尔，是一名英国的导演，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电影迷，当他聊到电影的时候，眼中总闪着狂热的色彩。

    女主角叫做莫伊拉·席勒，她曾经是一名优秀的芭蕾舞舞者，毕业于萨德勒斯威尔斯芭蕾舞学校。由于她过高的表演天赋和美艳的脸庞，她在某次演出时被一位影视公司的老板相中，被邀请来剧组试戏。这是她出演的第一部电影。

    这是凡妮莎第一次接触电影拍摄，她极其兴奋。从老师那里借来剧本仔细研读。

    这个故事很简单。女主角是芭蕾舞演员，在爱情和事业中饱受煎熬，后来她选择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和男主共度余生。

    她每天都很早就起床，提前来到摄影棚，和老师以及导演、女主角不断的沟通，力求把舞蹈的每个动作都做到完美。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天和不同的人讨论舞蹈该如何编排，去现场看景，听导演阐述思路，在实践中不断学习。这都是学校里学不到的宝贵经验。舞蹈不仅要和主人公的心境和情节的发展相吻合，还要注重色彩和场景的搭配，要注重在摄像机前面的表现和运动。

    这就像一门艺术。凡妮莎心里想。

    她有时会和女演员聊天，席勒的外表看上去很柔弱，但骨子里是个极其决绝的人。她说起自己放弃芭蕾事业选择成为演员，面对父母的阻拦时，是如何和父母闹翻，离家出走。

    “电影业是很混乱的。”她说，“尤其是这个年代，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但是我能保护好自己，我真的很喜欢表演。我一定要成为一名演员。”她的手绕着自己的头发丝。

    她又说，“你呢？以后想干什么？其实你也可以当演员。”她指着凡妮莎说。凡妮莎的长相极美，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轮廓流畅，眼珠是璀璨的宝石蓝，她的眉毛很纤细，眼睛圆圆的，有种脆弱的动人感。但她的嘴唇又极为□□，颧骨处微微高突，显示出一种决绝和不妥协的气质。她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孩。

    “我就算了。我对演戏没有一丁点兴趣。”凡妮莎摇摇头，她站在镜头前就会忍不住僵硬，只有在人群中跳舞才能散发出活力。

    但在前期准备过程中，导演和编剧产生了冲突，制片辞退了这个编剧，重新换了一个编剧来改写剧本。在新的剧本中，女孩离开舞台的那一刻，迎来了死亡。片子的摄制过程延期，编舞老师有其他的工作急于完成，时间冲突，只能退出这部电影的拍摄。临行前，他向导演和制片人举荐了自己的学生凡妮莎，并告诉了他们凡妮莎的履历，她是曾经的莫斯科芭蕾舞剧团的首席舞者，现在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编舞的高材生。

    “她很有天赋，她对舞蹈和电影都有很独特的想法。”老师这么对制片和导演说。

    现在拍摄时间比较紧张，导演私下里和凡妮莎聊了许久，问她对电影的舞蹈关系的看法。导演问了很多问题，她也讲了很久，她说：“我觉得歌舞片的舞蹈是辅助的作用，它依附于剧情存在。故事才是核心。舞蹈也是为了故事而表现。但现在的很多歌舞片，舞蹈和剧情都是相互割裂的。我不想要做割裂的舞蹈，我想让它们融合在一起。”

    她说完后很紧张，毕竟现在主流的歌舞片中，舞蹈这种形式变成了电影的主体。她对这种风气进行批判，特立独行往往有两个下场，被接受或者被拒绝。

    而她很幸运。她被成功的选上了。

    剩下的日子过得极为忙碌而充实。她每天都在看剧本，看场景，看分镜头，琢磨舞蹈的排演。那段时间她处在一种高度的兴奋中，经常失眠，半夜醒来就开始想怎么编排。但她第二天起床又具有高度的激情和活力。

    到杀青那一天，她累到在床上，整整睡到第二天下午。

    杀青宴后，她返回美国，继续学业。1948年9月6日，《红菱艳》在英国首映，引起了轰动。

    凡妮莎作为这部电影的编舞，也和主创人员一起来到现场。

    灯光落下。电影开始上演，看着屏幕中的故事，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战栗的情感，电影是一种极为有力的媒介，能让时代的光影穿透岁月，在未来依然清晰可见。

    她还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在编舞的后面。

    编舞。凡妮莎。

    她兴奋得忍不住发抖。

    她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看到扛着摄影拿着话筒迫不及待采访他们的记者，看到演员们精彩的华服，心中闪过一阵恍惚。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裙子，镶着白色亮片的熠熠发光的鱼尾裙。

    真实的名利场。

    有媒体来采访她。

    “凡妮莎小姐，恭喜你第一次做编舞就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听说你现在还在上学，未来有什么打算可以和我们分享吗？”

    凡妮莎接过话筒：“我想先读完大学，之后去好莱坞工作。我现在对人生并没有非常具体的规划，我是一个比较随遇而安的人。现在我想成为歌舞片的编舞，但过几年也许我对又会对其他的专业感兴趣，想要从事舞蹈教育。或者对心理学产生兴趣，去学习艺术治疗，这都有可能。总之，我的生活和工作的核心是舞蹈，但不一定会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我现在希望自己到晚年的时候，能成为一个流浪的舞者，到不同的国家、地方游历，将这个世界的角落当做自己的表演舞台。”

    记者说，“这个计划很棒。《红菱艳》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女主在爱情和舞蹈中的选择。作为舞者，你看完电影会有什么感受？如果你是女主角，你会选择什么？”

    凡妮莎笑了笑：“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问题。但我会选择舞蹈。爱情在我生命中没有那么重要的比例，我的心很小，已经被其他的事情占满了，分给爱情的部分真的不多。我更重视亲情和友情。”

    她接着说，“我经历过战争，对人生的看法发生了很大转变。我在莫斯科留学过，看到战争是如何对人造成伤害。我心力有限，更想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帮助那些可怜而无辜的人。”

    “何况，就算我爱上一个人，也不代表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对我来说，爱更是一种感觉，爱着某个人能让我开心，但自由的生活更让我感到幸福。没有人能够束缚我，我想一生自由。”

    主持人大笑：“看来未来爱上你的男孩注定要受伤了。”他说，“谢谢你的回答。希望你的事业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功。”

    电影在美国上映后，一样引起了轰动。她的编舞饱受赞扬，米高梅电影公司和福克斯电影公司都向她伸来橄榄枝，她经过思考和抉择，选择了米高梅。米高梅是好莱坞八大影视公司之一，她最爱的影片《乱世佳人》就是由这个公司出品。

    而且许多传奇巨星就是这个公司旗下的影星，比如好莱坞皇帝克拉克盖博，百年来最伟大女演员第一名的凯瑟琳赫本，好莱坞女王葛丽泰嘉宝，还有巨星加里格兰特......她忍不住期待以后的生活。在那个星光熠熠的造梦之城洛杉矶。

    她和电影公司的人员商量后，决定先读完大学，毕业后再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