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时,阮夏迅速弹开,但不忘用手扶住他,防止他往后仰。
好在何煦很快跑回来,扫了眼陆昱辰,“又睡了?”
阮夏嗯了声,往后退开几步,视线一偏就看到颜矜。
何煦也看到了,“你来的得正好,交给你,我们走了。”
“行,你们走吧。”颜矜挨着陆昱晨坐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腰,语带娇嗔地埋怨,“怎么喝这么多?”
何煦讪笑,说了声不打扰你们,扯着阮夏的袖子离开。
到阮夏小区,何煦坚持要送她到楼下,到了楼下,眼看阮夏准备上楼,他终于鼓起勇气喊她,“阮夏,我有话想和你说……”
刚刚他在车上说有话要告诉她,阮夏便猜到他想说什么。她并不是麻木迟钝之人,这些年何煦对她的感情自然也能体会,可是她清楚自己不会接受,所以分班后也一直在刻意保持距离,就是怕给他不必要的误会和期待。
他是个很好的男生,非常非常好,奈何她的心早已偏向别人。
“何煦。”她抢断他的话,“这些年谢谢你,如果当初没有你帮我,我不会有今天。”
“你别这么说,我没做什么,是你自己聪明和努力。”
阮夏吸口气,狠心道:“不管怎样,我真心谢谢你,你是我在临川最好的朋友。”
在说出“朋友”两个字时,她清晰地看到何煦眼底闪过的苦涩。
“如果。”何煦抬眸直视她,“如果我不止想做朋友呢?”
阮夏没料到他会如此紧逼,一时语塞。她咬着下唇,紧张地绞着手指,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很珍惜这段友谊,可是,如果他没办法接受只做朋友,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看她为难的模样,何煦终究还是心软。“好了,吓你的,如果当朋友更自在,那咱们还是好朋友。”
阮夏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却心生感激和愧疚。“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的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勉强不来。”何煦佯装无所谓地摆摆手。
他越洒脱,她越发愧疚。
何煦见她低着头,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无奈地笑了,“行了,你赶紧上楼吧,我没事儿。
“那我上去了”她如临大赦。
“去吧。”何煦挥手。
阮夏转身,走上台阶,同时听到何煦在身后问,“是因为陆昱辰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阮夏猛地停住脚步,她扭头,看着几步之外的何煦,浑身上下都蓄满戒备。
“果然是。”何煦颓然地垮下肩膀,“很早前我就有感觉,可我想,也许是我感觉出错呢。毕竟他们都笑我迟钝,没想到唯一一次敏锐竟他-妈的神准。”
呵呵,他干笑一声,“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阮夏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也较劲一般盯着她,半晌才自嘲道,“算了,算了,咱俩也算同病相怜,喜欢的人都不喜欢自己。”
说完这话,他转过身大步离开。
阮夏木偶一般立在台阶上,目送他远去。楼道的感应灯因为长时间的安静慢慢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静黑。
喜欢的人都不喜欢自己。何煦还真是一针见血。
不过他说错一点,他们并不一样。因为他至少有勇气说出这份感情,而她的暗恋只能埋藏,成为说不出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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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夏如愿以偿进入P大。和她设想的一样,P大很大,他和陆昱辰并没有像电视剧中那样频频“偶遇”,加上她刻意躲开,就连临川校友会都不参加,所以整个大一她从未见过陆昱辰。
倒是何煦一直在保持联络。那夜告白失败后,他如言退到朋友的位置,分寸有度,就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除了何煦,高中同学里,阮夏联系得最多的就是铁蛋。别看这家伙平时吊儿郎当,没想到对影视编导很有一套,竟以专业课第二的成绩考入电影学院。
大二军训结束,铁蛋约她吃火锅。
这家伙仍延续“百事通”的特质,一来就问,“听说你们军训时有人给喜欢的女生放了一场烟花”
“好像是,不过我没看到。”阮夏把菜一样样放进锅里。进了大学,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对这些众所周知的八卦并不是很上心,甚至称得上反应迟钝。就好比这个轰动军训的烟花事件,直到那个男生被点名批评时,她才知道前晚噼里啪啦的声音是放烟花,不是“打枪”。
“没想到你们学校的那帮书呆子还挺浪漫,挺大胆的。”铁蛋感慨。
“这是你们的偏见。”阮夏难得有些不服气,“我并不觉着他们是书呆子,相反身边的同学无论思想、见识都非常有高度,也非常优秀。”
“知道,知道。”铁蛋没好气地说,“你们学校都是牛人。”
阮夏心知她无恶意,也不再和她争,端起豆腐,一块块往下滑。
铁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夹了块肥牛一边涮,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对了,颜矜和陆昱辰分手了。”
阮夏手一滑,一块豆腐噗通掉进锅里,溅起一堆油水。
“我-艹。”铁蛋被烫得缩回手。
“对不起。”阮夏急忙扯了几张纸巾塞给她,“烫到没。”
“还好我逃得快。”铁蛋擦干净手背上的油脂,揶揄道,“你再高兴也不能这样呀。”
阮夏怔住,抬眼望向她。
“我说错了?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铁蛋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
秘密被掀开,阮夏没有懊恼,反而很想笑。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情愫,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结果……前有何煦,后又铁蛋,纷纷看穿她的秘密。
她很好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铁蛋难掩得意,“应该高一吧。”
“怎么看出来的?”她费解。
“很明显呀,你每次看到他就变得非常不自然,看到颜矜则是一副酸溜溜,打翻了醋坛子的样子……”
“有吗?”不应该呀,她明明特别注意。
“没那么夸张,不过稍微有心点就能察觉到你对他们不一样。”铁蛋挑眉,寻思着措辞,“怎么说呢,就是好像很怕他们,一直在躲开。”
看她若有所思,铁蛋用筷子敲了敲锅边,“喂,我说,你就不打算有点行动?”
阮夏:……
“还犟不是书呆子。”铁蛋翻了个白眼,“现在人家分手了,你机会来了呀,还等什么?”
“而且,我听说是颜矜甩了陆大帅哥,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你正好趁火打劫,趁虚而入。”
“她甩他?”阮夏惊讶。
“对呀,就前天的事儿。我这不刚得到消息就急巴巴赶来通知你,够意思吧?”
阮夏:“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铁蛋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她为什么甩陆昱辰?还是觉着陆昱辰不可能被甩?”
阮夏点头,“都有”。
铁蛋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陆昱辰怎么就不能被甩?”
“我不是那个意思。”阮夏解释。
“行了,我明白。”铁蛋一脸“你没救了”的嫌弃。“颜矜不是在外交学院吗?”
阮夏继续点头,这个她知道,颜矜高考发挥得不好,加上分都不够P大最低调档线,最后被外交学院录取,可这和“分手”有什么关系,外交学院也在北城呀。
“他们学校在大二时会提供一个外交部短期交流机会,但这种机会可不是拼成绩就能成的,你懂吧?说到底就是拼谁的关系好,后台硬。”
“听说,颜大美女为了拿到这个机会和他们学校一个高-guan的孩子好了。”铁蛋语带鄙夷,“本来呢,她是想脚踩两只船,没想被人拍了照片发给陆昱辰,前天陆昱辰去他们学校,正好抓了个现行。”
“他撞见了?”
“嗯,撞见了。不过,没打起来,你放心吧。”
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打起来,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为了女朋友劈腿大打出手,还是在对方校门口,如此难堪的事,他不会做,也不屑做。
如果她没猜错,他一定是冷静地对颜矜说,“找个地方说清楚吧。”
也会在第三者试图阻挠时,不卑不亢地表态,“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铁蛋听着她的描述,不禁睁大了眼。“妈呀,你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当时的情景还真是这样。”
她没有笑,没有猜对了的得意。因为她更明白,哪怕他再有风度,表现得再大气,他一定被伤到了,无论自尊,还是感情。
铁蛋又详尽讲了些知晓的情况,到后面扔了句,“就颜矜那种人,陆昱辰被甩是注定的事儿。”
自认识以来,铁蛋对颜矜就抱有敌意,之前阮夏没深究,今天被她这么一说,好奇心再起。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颜矜。”
“岂止讨厌,简直是憎恶。”
阮夏:
铁蛋:“我和你说过吧,我初中和颜矜同校。”
好像说过。阮夏点头。
“初中时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喜欢颜矜,追她追成了神经病。”
阮夏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铁蛋:“没那么严重,不过也差不多,要死要活的,还闹过自杀。”
“等下,你朋友追她,她不答应,你朋友之后发神经,好像不是她的错吧。”阮夏公正地评论。
“她不答应是没错,可她欲拒还迎就不对。”铁蛋愤愤地说,“她嘴上拒绝,可礼物照收,短信照回,没事儿还给人家整些暧昧的话……到头来怪别人‘误会’,说只当他是朋友。”
“朋友她妹呀。她就是享受万千宠爱的感觉,甲醇。”
铁蛋异常激动模样让阮夏灵光一现。“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
咳咳,正在喝水的铁蛋被呛得直咳嗽,“怎么可能,他是我兄弟,我当他是哥们儿,我……”
她慌张地解释着,脸上露出可疑的绯红。
阮夏:“好了,知道了,兄弟、哥们儿!”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阮夏拖长音。
吃完饭,她们慢慢踱到公交站牌。去电影学院的375进站时,铁蛋猛地拍她的背,“朋友,看你这样子对陆大帅哥还是旧情未了,现在机会来了,不要错过。”
阮夏又气又笑,“废话真多。”
375驶离没多久,332也到站。阮夏跳上车,刚落座,兜里的手机响起。
摸出来一看,是铁蛋的信息——“阮夏,青春得为自己勇敢一次。”
她盯着短信,陷入沉思,可以吗?她侧头打量车窗玻璃上印出的影子,这两年她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思想都有了很大改观,不再是当年那个戴着眼镜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可是这些足以成为她勇敢的资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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