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主(九)

    白玉以为,当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主动献媚时,男子怎么也不该是无动于衷的。

    结果,真就她一个人亲的起劲。

    那人愣是动都没动。

    显得她多么急不可耐似的。

    这人不是采花贼么,这种时候,学什么柳下惠?

    白玉有点着急,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钦伸出两只手指轻抵住她的额头,把她往后推去。

    “公主殿下怎的这般急迫?”

    “春宵苦短啊,郎君。”

    白玉捏着嗓子,声音娇媚的能滴出水来,别人听了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已经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般说着,心下一横,身子往前一歪就倒向了他的怀里。

    浑身散发着香气的娇躯直接扑向他,林钦下意识就伸出手臂去扶,以免她朝床边倒去,撞个头破血流。

    忽的寒光闪过,一把泛着冰冷寒光的匕首直直的向他刺来,猝不及防的划过他的手臂,刀身滚上了鲜红的血珠。

    林钦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大力的攥住那纤细的手腕,白玉死死抓着匕首不放,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开。

    这在枕头下藏了好久的匕首,今夜终是派上了用场。

    可惜没刺中要害。

    还是太急切了些。

    白玉另一只空开的手去解遮着眼睛的帕子,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一次次的来轻薄她!

    她的手已经够到帕子,往下一拉就要扯下,林钦眼疾手快,按着她的脑袋就将她紧紧地按到了怀里。

    白玉姿态不雅的趴在他的怀里,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耳朵边上还有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你放手!”

    林钦攥着她的手腕,“公主先松手吧,这种利器怎可出现在公主寝室之内。”

    白玉死死握着不松开,林钦的手下也用了几分力道。

    细白的手腕纤细的仿佛稍用些力气,便可轻易折断,莹润雪白的肌肤下是清晰可见的青紫脉络。

    白玉咬着牙不吭声,手都有些发抖了。

    男女体力悬殊,她这娇生惯养的又能有几分力气?

    被他捏着手腕就有些受不住了。

    手腕那里又酸又麻的,白玉手里的匕首险些脱手。

    看着已经红了一圈的手腕,林钦说道:“疼就松手。”

    那是她手里唯一的武器,她要是撒了手,岂不是要任人鱼肉,白玉闷声道:“不松。”

    显然这个回答让对方很不满意,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松不松?”

    “不松!”

    两个人都较真了起来,一时间僵持不下。

    论起来,吃苦的还是白玉。

    她人被他困在怀里,手腕还让他捏的疼到发麻。

    白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在他的怀里张嘴就咬。

    她疼,他也别想好过!

    林钦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从尾椎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连耳尖都悄然变红了。

    堂堂公主殿下竟这般轻浮放荡。

    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林钦直接把她的手腕往床边一磕,将匕首卸了去。

    白玉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没等她叫出声来,一张被子就铺天盖地的捂了过来。

    她被包粽子似的,被人包进了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林钦松了口气,看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左臂,起身从白玉放手帕的匣子里,随手拿了一条系住了伤口,暂时止住了血。

    说她怎么突然讨好献媚,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他要是一时不慎,真被她刺入要害也是不好说的。

    难怪都说最毒妇人心,前一刻还与你你侬我侬,下一刻便要取你性命。

    方才那一下,林钦看的清楚,她原是想朝着他的心口刺的。

    看不出来,如今这位看似娇滴滴的公主殿下也有这份狠心。

    裹成粽子的被子里传来一声啜泣。

    林钦愣了一下。

    “你哭什么?”林钦问。

    白玉不理他。

    一开始是疼哭的。

    眼泪一出来,也不知怎的,委屈也跟着来了。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往日但凡有个什么事,只要告诉阿姐,就没人敢欺负她。

    可如今,阿姐不在身边,她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怪不得阿姐不让她往凡间去。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坏蛋!

    林钦剥开被子,把她的头从里面扒拉了出来。

    那帕子还遮着她的眼,流出的泪水洇湿了帕子,水迹一点点晕开,她的嘴还委屈的嘟着。

    看起来颇为滑稽。

    他挑着眉问。

    “我又不曾欺负你,你因何流泪?”

    此话一出。

    白玉心里的弦就啪的一声蹦断了。

    她大喊着:“就是你欺负我!”

    亏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哭。

    她就是被他气哭的!

    若是她还有法力,你看看现在哭的是谁?!

    林钦瞧着她这模样,开始琢磨,难道真是他做的过份了?

    俯下身,安抚宠物一般,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莫哭了,今日不动你了。”

    呸!

    你这是安慰?

    什么叫今日不动她,难道还有来日?

    做什么美梦呢!

    说完,他将被子又盖回了她的头顶,体贴道:“好好休息。”

    从白玉的房间出来,林钦心情十分轻松惬意的回了房间。

    看来公主殿下也不是全无用处,比什么解语花都更胜百倍千倍。

    瞧着她那明明心不甘情不愿,又偏偏无可奈何的模样,真是令人身心愉悦,烦恼苦闷全消。

    换下衣服,重新上药包扎。

    伤口不浅,就算养好了,怕是也要留疤了。

    林钦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反倒笑了一下,找了一件中衣穿上,系带之时,忽的看到了胸口上被她咬出的牙印。

    隔着几层衣服,都能留下印子,可见是下了狠心的。

    林钦瞧着那位置,脸色几番变幻,忽略掉心底的异样。

    慢慢系好衣带。

    公主殿下莫不是属狗的?

    好生尖利的牙口。

    ……

    林钦心情舒畅的入眠,牙尖嘴利的公主殿下默默磨牙了一夜。

    “公主您怎么把自己裹成这样了?”朝露大惊,赶紧上前给白玉松绑。

    “还把自己给绑了?”

    朝露知道公主有时行事令人难以捉摸,但这也太……

    白玉生无可恋的看着她。

    傻丫头啊,她这样像是自己绑的么?

    白玉憋闷不已,她发现就算她说出去,不过是给人们增加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事情全无助益。

    还是要想想办法,把人抓住才是。

    府中闲来无事。

    白玉倚在栏杆上看着湖里的鱼,随手捏了点鱼食撒入水里,鱼儿争相抢食。

    抬头间,望着远处走廊上有一人步履轻缓的走着,青色的衣衫,行动间随风飘动,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白玉还在远远地看着瞧不清。

    “那是谁?”

    朝露眺望了一下,“看不清,可能是驸马的客人,可要奴婢去问一下?”

    “嗯。”

    朝露走后不久。

    一道委屈至极的娇媚嗓音从背后响起,“公主。”

    白玉看向来人,这如柳般纤细的腰肢,可不就是她送给驸马的其中一位美人嘛。

    “不是将你送给驸马了,怎么又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的,驸马对你不好?”

    想当初白玉对她们多好啊,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想着她们,可这些没良心的,见着驸马就把她给忘了。

    伤心啊。

    “公主让我们回来吧。奴婢今日可算见着公主了,奴婢们都知道错了,再不敢妄想什么了,只求以后能陪伴公主左右,便是给公主端个茶递个水也好。”

    美人哀哀切切的梨花带雨。

    白玉不明白了,驸马怎么着她们了。

    美人支支吾吾不肯说,白玉勾着手让她上前来。

    美人附在白玉的耳畔悄声细语。

    白玉不敢置信的捂住嘴。

    眼睛眨巴着,“真的呀?”

    “不敢欺瞒公主。这段时间我们姐妹已然是用尽了法子,可……”美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白玉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我已将你们送给驸马,怎么也该问问他的意思,你先回去吧,等我跟驸马说过再说。”

    “奴婢等着公主。”

    白玉摆了摆手,美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几日,白玉都没怎么睡好觉,自那晚之后,府里又加派了人手,也不知不是那人被这阵仗吓住了,这段时日以来倒是没有再来。

    她这边自顾不暇,也就对驸马那里少了几分关注。

    本以为送了那么多美人怎么也该牵制住驸马的心神,却不想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唉……”白玉趴在自己的手上,望着碧水荡漾的湖水。

    谁能想到驸马那样的人竟然有那方面的隐疾呢?

    这就叫人无完人吧。

    难怪他平时看着怪傲气的,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自卑罢了。

    “公主,听管家说,是林澄林大人来了。”

    朝露一回禀完,白玉懒洋洋的身子就坐直了。

    这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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