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靖公主回府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今天的事情做得过于冲动,未免有些娇娇女儿姿态,叫人小瞧了去。
她好不容易在清水河县站稳脚跟,绝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让清水河县的官吏、将领觉得自己是个喜怒不定的娇嗔公主。今日她被额驸的这点小举动乱了心神,明日那些官吏就敢把她当做柔弱无骨的和亲公主。看来,她和额驸之间的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恪靖公主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吩咐侍女燃冬:“备水,我要洗漱。”又吩咐侍女念秋:“让厨房把今天收获的猎物处理出来,请今日和我出去游猎的将士以及清水河县的官吏过来用膳,大家在新年前聚一聚乐一乐。”
“是,公主,奴婢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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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沉浸在微微有些发烫的热水,恪靖公主努力理清自己的头绪。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带着皇命嫁到喀尔喀蒙古,她是骄傲的大清公主。她怎么可以沉迷于那些无聊的情情爱爱?这些日子她命人垦荒修渠不是做的很好吗?至于额驸敦多布多尔济,恪靖公主突然有些心悸,罢了,随缘就好。
恪靖公主跨出浴桶,命人进来伺候她穿戴衣服。刚才沐浴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头发,如今侍女正在用包裹过汤婆子的热毛巾为她擦拭。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今日的晚膳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恪靖公主问在一旁伺候的燃冬。
侍女燃冬恭敬回禀道:“奴婢回公主的话,厨房已经准备好酒菜。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开宴了。”
恪靖公主点了点头:“你们快些把头发弄干吧,实在干不了就算了。”
燃冬正要回话,敦多布多尔济走进来对着恪靖公主笑道:“公主,头发不擦干是要作病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冬日。”他伸手抢过侍女手中的巾帕,继续替恪靖公主擦头发:“我来为公主擦吧。”
侍女无法,只好在旁边又拿了一块新的热巾帕,继续替公主擦拭。
敦多布多尔济一边替恪靖公主擦发,一边笑眯眯地问她:“公主今天怎么突然骑马走了,也不等等我?”
恪靖公主闭上眼睛不答。
敦多布多尔济笑道:“公主今天是不是害羞了?都怪我不好,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调戏公主。”
恪靖公主睁开眼睛,转过头看了敦多布多尔济一眼,眼前的男人似乎真的认为她是因为害羞落荒而逃。她闷闷地哼了一声:“嗯。”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
头发擦到半干,敦多布多尔济拿起一边的桃木雕花梳子为恪靖公主轻柔地梳头发。桃木梳上雕刻的花朵是灿烂的合欢花,和他们认识的第一个夜晚时屋外的合欢一样热烈。
他轻笑出声:“公主喜欢合欢花吗?”
恪靖公主没有出声作答。
敦多布多尔济也不觉得尴尬,自言自语道:“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我才疏学浅,下面的诗已经记不得了。嵇康的这首合欢诗,公主还记得下一句是什么吗?”
恪靖公主微红了脸,懒得理他。
敦多布多尔济一向脸皮厚,奉承山不就我我就山的原则,趁机往恪靖公主脸颊上亲了一口:“我想起来了,下一句是——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敦多布多尔济装出委屈的语气:“臣的一片芳心已经尽数献给了公主,公主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芳心赐给微臣呢?”
恪靖公主被他这委屈巴巴的语气给逗笑了,小声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我要公主就好,要脸做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敦多布多尔济继续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调笑道。
一旁伺候的侍女都被逗笑了。
恪靖公主转头掐住敦多布多尔济的脸皮,抿唇笑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额驸脸皮之厚,可比牛皮鼓。”
敦多布多尔济作出夸张的表情:“何止呢,公主说错了,微臣的脸皮可是比城墙的拐角都要厚呢!”
恪靖公主笑倒在敦多布多尔济的怀里,半晌不能起来。敦多布多尔济小心搂着她,这个笑话有这么好笑吗?是这个时代的人笑点太低还是恪靖公主的笑点太低?
他继续道:“公主既然笑了,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恪靖公主正色看着他:“我没有生额驸的气。”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被眼前男子的这一点柔情所迷惑,贪恋这一点温柔。
此时侍女知夏进来禀报:“公主,时辰差不多了,大人们已经来齐,要准备开席了。”
恪靖公主点头,从额驸怀里起来,命侍女给她挽发。头发很快弄好,恪靖公主在侍女的伺候下穿点整齐,和敦多布多尔济一起携手前往宴席。
众人看着恪靖公主和萨克多罗郡王一并携手甜蜜出现的时候颇为惊讶,毕竟之前还在盛传公主和郡王在城门口闹了矛盾,此刻又变得如此恩爱,果然是谣言误人。
恪靖公主对着众人说了些场面话,拿起酒杯率先向众人敬酒,众人纷纷回应,宴席上一片热闹景象。
恪靖公主陪着喝了一两杯酒就不再喝了,公主是君又是女子,官员自然不敢逼她喝酒。额驸敦多布多尔济就不一样了,清水河县的官员们趁着这次机会将从公主那里得来的郁郁之气全部发泄到这位和硕额驸身上,拼命地给他灌酒。
只可惜,全场的人都倒了,敦多布多尔济还保持着清醒,还有工夫给公主讲笑话。
恪靖公主命人将喝醉的官员们送回去休息,自己拉着额驸回房间洗漱。
敦多布多尔济真的是全程保持清醒,连脚步都不打颤。恪靖公主颇有些好奇,歪着头问他:“小王爷莫非真的千杯不醉?还是刚才的酒里有什么玄机?”
敦多布多尔济笑着解释道:“宴席上喝的不是烈酒而是马奶酒,马奶酒酒性不烈,自然醉不倒人。公主你别看那群人个个醉醺醺的样子,大半也是装的,我敢料定那群人七分醉都没到。”更何况他前世是能一次性闷掉两瓶老白干的人,这点乳酸混合饮料自然醉不倒他。
恪靖公主还是有疑惑未解:“他们为什么装醉啊?”
敦多布多尔济看着公主直笑,偏偏不愿意回答。
恪靖公主想了一下,莫非他们是担心她在宴会上向他们查问政事,这些清水河县的官员胆子也太小了吧。
敦多布多尔济笑道:“古有项羽鸿门宴,今有公主厅署宴。”
恪靖公主恼羞成怒地锤了敦多布多尔济一下:“小王爷如今嘴越发刁钻了,只会取笑我。”
敦多布多尔济拉着恪靖公主躺倒在床上:“公主如今性子也越发活泼了。”他抚摸着恪靖公主熏红的脸蛋,眼神有些迷离:“宜尔哈,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流淌着暧昧的气氛。
“公主?”
“嗯?”
“宜尔哈,今年你陪我回库伦王城过年好吗?我想带你回家。”
恪靖公主看着眼前的男人,许久,她应了一声: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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