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弱的柱

    “我还配不上柱的名号。”

    蝴蝶香奈惠闻言,低头认真比对了一下手中记录病症的本子,确认富冈义勇的脑袋没有因为撞击而受伤。

    之后,她才柔声细语地对他说:“你是否有资格成为水柱,这件事就交给主公大人来判断吧。”

    富冈义勇总是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把富冈义勇提拔为水柱是主公大人考察半年后决定的,其他柱们都知道有他这号人,并且都认可他的实力。备受期待的富冈义勇却在柱合会议前一天突然提出自己不接受水柱的名号,认为自己很弱——这让其他人怎么想?

    如果是旁人听来,大概会疑心富冈义勇是想逃避责任,但蝴蝶香奈惠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已经大致明白了他是怎么样的人,只当他是脑子不清醒,直接无视了对方刚才那些任性的话。

    蝴蝶香奈惠:“你的伤还需要静养,刚才都昏倒在药房外面了,现在看起来情况还算不错,果然是因为没吃饭吧……”

    富冈义勇闻言微微皱眉,直接打断她的话,好似有些急切地追问道:“我刚才昏倒在药房的外面?只我一个,没有别人吗?”

    蝴蝶香奈惠认为他还没放弃寻找那名黑发黑眸的少女,此时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年长女性意味深长的表情。

    “只有你一个人哦。”蝴蝶香奈惠说,又担心富冈义勇失望,多补充了一句,“说不定啊,那名少女把你送过来之后就有事走掉了呢。如果有缘,以后一定能再相遇的。”

    富冈义勇没有说话。

    蝴蝶香奈惠也没再提少女,开始向他叮嘱伤后恢复的事:“你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骨头也很顺利地长对了位置。恭喜,马上就可以开始复健了。”

    “……我的伤?”

    “是啊,说起来,这次的愈合速度似乎变快了?这是好事哦。”蝴蝶香奈惠笑了起来,“原本还以为你要在这里多住半个月的,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一周之后就能继续出任务了——啊,前提是你不要乱跑,束缚带是小忍给你绑上的,中午就可以解开了。”

    “……”

    直接把不听话的病人绑在床上,还真是蝴蝶忍会干出来的事。

    富冈义勇呆呆地将视线投向天花板。

    什么啊?

    他还以为自己的肋骨都被那个女人勒断了,原来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精通呼吸法的剑士擅长控制自己的身体,对身体的认知再清楚不过了。富冈义勇那时候的确听见了自己的肋骨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通过身体内骨头的震动传到了大脑,还有疼痛和眩晕……

    可蝴蝶香奈惠告诉他,他的伤势没有那么严重,而且之前被下弦鬼打出来的伤也快好了?

    他不是鬼,被敲断骨头还能快速再生,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离谱到肋骨断掉一下子就长好的。

    所以说,果然是幻觉吧?

    毕竟黄泉彼岸的姐姐和他说话……

    那应该不是走马灯吧?

    富冈义勇闭上了眼睛。

    蝴蝶香奈惠见他要休息了,也不再多打扰,放下今天份量的药便退了出去。

    她回到了药房,看见自己收养的孩子香奈乎静坐在门前练习吹葫芦。花柱扬起笑脸,冲着香奈乎打了声招呼。

    “香奈乎。”

    香奈乎是个安静的孩子,她回以微笑。

    蝴蝶香奈惠想起刚才富冈义勇提到的那个女孩,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香奈乎,你看见过隐的人吗?黑发黑眼的少女,刚刚把富冈先生送过来了。”

    香奈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蝴蝶香奈惠明白了她的意思,香奈乎刚才确实看到有隐的人把富冈义勇送了过来,但是香奈乎也不认识那人,两人更没有产生交流。

    “那就没办法了……还真是想见识一下啊,能让富冈先生念念不忘的女孩子。”全然误会了故事发展的蝴蝶香奈惠想到富冈义勇呆头呆脑的表现,又忍不住微笑起来,“不过,只要有缘分就迟早会再见的。”

    香奈乎歪了一下脑袋,并不清楚姐姐说的是什么。

    这件事就暂且揭过了。

    而那位被未来水柱富冈义勇“念念不忘”的少女,也就是本篇故事的主人公奈奈子,她正为了自己犯的错而懊恼不已。

    奈奈子的同僚关切地问候了她,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不小心把人弄伤了,虽然已经医治好了,但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如果去赔礼道歉的话,恐怕后续会很麻烦,所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奈奈子过于柔和秀美的外表,再加上她入职以来和其他人各方面都相处得不错,虽然才刚加入鬼杀队,但大家私底下对她的评价还算不错。

    温柔可爱、像妹妹一样的姑娘,谁又不喜欢呢。

    隐的同僚们一致认为这样的奈奈子是不可能无道理地将人打伤,更何况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动武的,对方受伤顶多也就是脚扭到的级别。

    虽说事后赔礼道歉也在情理之中,但看到奈奈子苦恼的模样,其他人都不禁猜测是否有哪个放浪形骸的登徒子找奈奈子麻烦,这才故意装病针对她。

    “要不让我们去吧?这样就不用怕被纠缠了。”有人出主意说,心里想的却是别让他们撞见那个碰瓷的,不然就动手打一顿。

    奈奈子对同僚的反应十分茫然。

    “不用了,这种事还是自己去比较好吧?我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她说。

    “真是温柔啊,奈奈子。”同僚们这么夸奖她。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仅仅一招就把富冈义勇砸在地上、差点让未来的水柱夭折在蝶屋里的女性,真的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是个温柔的软妹角色吗?

    奈奈子知道自己闯了祸。

    那家伙——她还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所以在心中不带任何尊敬地称呼他为“那家伙”——实在是太不禁打了,但奈奈子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自从她听从妈妈最后的建议,决定成为一个软妹之后,就很少亲自动手做些什么了,现在一出手难免会有些没轻没重。

    不仅仅只是同僚们心中猜测的、扭伤脚腕的程度而已。她那一招抱腰背摔,再重一点足够把人的脊椎摔成两截,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她没有杀了那人的打算。

    在发现对方失去意识之后,份外心虚的奈奈子用自己的方法火速替他做了应急治疗,确保他的伤势恢复、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之后,她才将昏迷的病人送到了药房门口。

    奈奈子对同僚说是怕后续的麻烦,并不是担心被人碰瓷,而是认为不太好和蝶屋的姐姐们解释自己特殊的治疗手段。

    一个残疾人被医生拍拍肩膀就突然恢复了行走能力,别说是大正年代了,就算放在一百年后,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真实的吧?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奈奈子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要是真说起来,奈奈子的强大来源于父母的遗传,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拿到一张好牌罢了,没什么可自豪的。

    相较而言,奈奈子更希望自己能像妈妈一样拥有花里胡哨的外表,实力倒是其次了。

    奈奈子花了两秒思考了自己身上能用来做道歉礼的东西,却只摸出来一些钱币和妈妈留给她的兵粮丸,买完不同颜色的染发剂之后就只剩下这点家当了。

    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手头的零碎物件。

    道歉礼要给多少合适呢?

    妈妈告诉她,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要和同僚们好好相处,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那家伙长得的确蛮好看的,蓝眼睛很好看——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她的未来对象。

    虽然奈奈子不太明白,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但妈妈说的一定没错!

    妈妈说,长得好看的备胎不嫌多。

    最终,奈奈子忍痛割爱,拿出自己打算节省一个月吃的兵粮丸,又加了一半的零钱算作精神损失费,一起打包成一个小包裹,最后再附上一张纸条。

    当天,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偷偷潜入了蝶屋,把包裹放到了那家伙的床头。

    奈奈子的潜行技巧不太合格,但凭借隐的身份进入蝶屋还是很轻松的。至于要潜入病房,奈奈子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惊动了对方,她也有的是办法赶在那家伙察觉到她的存在之前使用秘法瞬间移动出去。

    等富冈义勇惊觉、猛地翻身坐起的时候,屋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有人?

    他带着茫然而又疑惑的表情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捂住了脸。

    回忆起刚才的梦境,他居然又梦见了那个女人。

    恶鬼一样穷追不舍,追问他头发染什么颜色好,如果答案不合她心意就要吃掉自己。

    如果是寻常噩梦见鬼,富冈义勇拔刀便砍。

    可对象换成那个女人之后,富冈义勇发现自己连对她拔刀的勇气都没有。强者带来的压迫感太过于强烈,就连动起来都很困难,他仿佛又变成了当初懦弱无比、眼睁睁看着师兄死去的那个自己。

    如果那个女人成为了鬼,大概会成为上弦鬼吧。

    ——窒息。

    富冈义勇沉默着扭头,他想倒杯水喝,却发现床头摆着一个包裹,拿花里胡哨的碎花布包着,上面还贴了张纸条。

    他确信入睡前是没有这个东西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偷偷潜入了。刚才并不是错觉,他是察觉到有人来了才惊醒的,绝不是因为噩梦。

    嗯,不是因为噩梦。

    不知道是不是把一句话重复两遍能带来更多的心理安慰,富冈义勇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扯下包裹上附带的纸条。

    上面写着——

    【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弱!】

    富冈义勇:“……”

    明天的柱合会议,说什么他都没脸参加了。

    他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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