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哥谭的夜晚都是月黑风高的——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特别像一个脸盘子,没露几分钟,就被一大片乌云彻底遮了起来。
现在是一点过十三分,哥谭的灯火渐渐暗淡了下来,平稳的呼吸声,打劫的尖叫声,火拼的爆炸声……交相辉映。
五年的时间并没有改变什么,哥谭还是原汁原味。
两天前,企鹅人和黑面具刚刚拼了一场,黑面具惨败,丢失了一片地盘,觉得自己荣登人生赢家宝座的企鹅人这几天都睡得很香。
月升当头时,企鹅人模模糊糊地起床,模模糊糊地梦游似的上了个厕所,模模糊糊……他看见了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一时间,企鹅人睁大了眼睛,只觉得毛骨悚然,额头冷汗直冒。
这个人是怎么……
企鹅人调出面对蝙蝠侠时的应变能力对付当下情况,结果他才刚刚冷静下来,就又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人没有呼吸声!
操!这特么是什么午夜恐怖故事!!
没等他想到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那个人说话了,是一种无机制的金属男声,企鹅人觉得这比蝙蝠侠的喉癌腔还要恐怖!
“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企鹅人,睡得好吗?”
单看这句话,是不是很像一个来自老朋友的亲切问候?
企鹅人只觉得这是要他命的前奏!
他咽了一口口水,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但他得保持冷静,他得呼叫自己的属下。
“这位……先生?您深夜到访,是有什么交易要跟我谈吗?不得不说,您的出场方式很特别,也十分的让我印象深刻。”脸色煞白的企鹅人坚强地扯出一个假笑,并不着痕迹地向床头的报警器移动,“请先让我穿上衣服,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那人突然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引人发笑的话,他抬起一只手,张开:“你是在找这个吗?”
企鹅人看过去,不由得瞳孔一缩——那是他的报警器!
“看来……”他一翻手,那该死的报警器可怜地落在了地上,“你并没有想跟我谈交易的意思。”
企鹅人:你这特么是要跟我谈交易的姿势吗?你怕不是黑面具派来鲨我的!!
“啪——”
那人打开了手边的台灯,借着灯光,企鹅人看到了他的全貌。
那是一个戴着红色头罩,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年轻男人,他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的……巴特雷上,浑身放松,明显没有把这次行动放在心上,就好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游玩一样。
企鹅人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他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一定是有别的目的,无论是什么,先满足他,等他安全了……
他隐藏起眼底的杀意,堆起带着讨好意味笑容:“那么,不知道这位先生是想谈什么交易呢?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我想,你大概是不愿意谈的。”那人站起身,将巴特雷放在沙发上,双手伸到后腰处,取出了一对金属指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在企鹅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戴上金属指套的年轻男人缓缓地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式礼仪,就是那种跳卡农开头时男士向女士行的微鞠躬礼——企鹅人感到了强烈的被羞辱感。
他轻声地说,像是在情人耳边细语:“在我们进行友好交流之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红头罩。”
企鹅人:……!
与此同时,刚从夜店里出来的借酒消愁的黑面具遭到了一场恐怖袭击。
他的手下,十几个壮汉,在他扶着垃圾桶吐完之后,全部不见了!
雾气靡靡的小桥上,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四周安静得让他脚底发凉。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蝙蝠侠,但他又细想了一下,他最近就是跟企鹅人打过交道,别的什么也没干啊!就算是蝙蝠侠,要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他那十几个施瓦辛格级别的保镖……他吐的时间有超过两分钟吗?
没有……
不是蝙蝠侠!
黑面具瞬间清醒了,他迅速警惕起来,由于他身上没有半个武器……如果他的新手表也算的话,那他可能还有那么一点自保能力。
身为哥谭排的上号的超级反派,黑面具自身战斗力还是有的,起码比隔壁企鹅人强,但是——对方能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解决掉他的保镖,他这点战斗力明显是不够看的。
只要不是上来就要他的命,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希望对方不是小丑那样的神经病!
雾气中传来了脚步声,以及轻缓的鼓掌声,最后是听起来就像是从某个科幻片里出来的金属男声——黑面具用他的新地盘发誓,他从里面听出了嘲讽!
“表情很不错,可以打八分……罗曼·西恩尼斯,黑面具,有没有人给你讲过睡前故事?比如,入夜后不要在外面闲逛?”
黑面具咽了一口口水,扯出一抹假笑:“我能问一下,我的保镖去哪里了吗?看在请他们花了我不少钱的份上。”
“当然可以。”
对方从雾气中走出来,红色的头罩,黑色的作战服,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看起来是个年轻男人,体格并不是很魁梧的类型。他的大腿两边分别别着一把手木仓,看型号是两把意大利□□92F,还是定制的那种。
他指了指桥下:“为什么你不自己看看呢?”
黑面具的手指痉挛了两下,他屏住呼吸,身体前倾,向下一望——
十九个施瓦辛格式壮汉被一根绳子绑成了一串,一直垂到平静流淌的河面上。他们仿佛是被做成了木偶,一个个都是一样的表情,死鱼似的睁着眼,向上望,对自己当下的情况没有任何表达欲望,就像是……灵魂已经死去,身体还在人间。
黑面具猛的抽了一口冷气,这样的画面对他这个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有点发飘的人实在是很不友好。
他几乎能想象到,他要是不配合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开出来的任何条件,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可能比他们还不如!
黑面具一点都不怀疑这个人是企鹅人派来鲨他的,如果企鹅人有这样的后手,他早就亮出来了!哪里只会抢走他那么点儿地盘,他一定会把他的小钱钱全部吞掉!
对方只是抱着手嘲讽他,连木仓都没有拔.出来,有一半的可能性是不会死他的。
手无寸铁的黑面具深呼吸了几下,笑容热切了不少:“不如……先谈谈你的条件?”
年轻男人嗤笑了一声,头罩上白色的护目镜冷冷地对准他:“比起直接谈谈,我们为什么不先彼此认识一下呢?”
黑面具干笑:“这……这就不用了吧……”
“Why?因为你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或者说,你认为这只是一个……joker?”
黑面具莫名一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他的西装领子上,晕出了一圈深色。
对方歪了歪头,这个动作十分自然,也让黑面具更加确定他的年纪不大了。他拍了拍手,从后腰处取出两个金属指套,跃跃欲试地说:“这是一个礼物,我今天才拆封的,想试试吗?”
“不!不用!”
黑面具连连后退,没退几步就撞到了电线杆上,他僵硬地摆摆手,笑不出来了:“……我并不想试试,我们现在就可以谈谈了!”
对方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利落地戴上指套,残忍地宣布:“不,我想,以及——你好,黑面具先生,我是红头罩。”
黑面具:!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哥谭寂静的夜空,惊起乌鸦无数,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半个小时后,雾气渐退的小桥上只躺着一个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的血肉模糊的黑面具,以及在小桥下面疯狂挣扎的十九个施瓦辛格式壮汉。
这将是黑面具永生难忘的一个夜晚,它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管你是不是超级反派,哥谭的黑夜都一样的无情!
哥谭郊区,一座小教堂。
高大的桦树下,一道金色的传送门悄无声息地出现,拿着手帕擦手的红头罩从里面走出来后,它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红头罩嫌弃地甩了甩满是血迹的手帕,手帕无火自焚。
他单手叉腰,沉默地打量着面前的小教堂,手指在腰间敲了敲,迈开大长腿走了进去。
被烛光照亮的教堂内部安静无声,只有火焰舔过蜡烛烛芯时发出的轻微爆裂声,以及哥谭磨人的小夜风吹过的声响。
来自闪点世界的年轻神父坐在最前面的长椅上,靠着椅背,沉默地望着在烛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的耶稣十字架,右手边摆着一个红色的头罩。
他不信基督,也不信仰任何神明。
为什么做了神父?
陶德想,大概是因为生活这个玩意儿实在不是个东西,从头到尾就没一点盼头,他得给自己找点念想,找根绳子栓着自己,别一不小心掉进了爬不出来的深渊里。
那个时候的哥谭就只有教堂这个地方还算平静,坏蛋里头也有虔诚的基督教徒。
他是个少年犯,干了那么久,也累了,他可不想一辈子都搞那些名堂。做个神父挺好的,起码没有那些操蛋事。
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问:“搞定了?”
“嗯哼。”杰森摘下头罩,坐到他身边,放松向后靠,“接下来有的忙了。”
陶德从小型折叠空间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汉堡和牛奶,递给他:“我们可以申请外援啊,不义papa他们肯定很乐意帮助我们。”
杰森接过汉堡和牛奶,叹了一口气,说:“黑面具比企鹅人难搞,哈?”
“嗯……也不算。”陶德摸摸自己的头罩,撇了撇嘴,“企鹅人更看重的是他的命,我还没把他怎么样呢,他自己就把自己劝退了。”
需要躺进重症监护室最少两个月的企鹅人:MMP!你看着劳资再说一遍!魔鬼!蝙蝠侠呢?你都不管一管的吗?!
难兄难弟黑面具:……你特么可闭嘴吧!
杰森看了他一眼,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我找到了一个放置安全屋的地方,还是说你要把安全屋放在这里?”
他们的安全屋是西瑟里亲手做的,魔法与空间能力并存,随便找个地方放进去,门一开就可以了,和西瑟里改装的别墅异曲同工,绝对安全。
陶德耸耸肩:“我都可以。鉴于这座教堂是有主的,还是放在你选的地方吧。”
杰森几大口吃完了汉堡,喝了一口牛奶,单手抱着头罩站起来:“那就走吧,这会儿还不算晚,还可以回去煮个宵夜。我想吃海鲜面,你呢?”
“海鲜面啊……”陶德拍拍头罩,想了想,“加个奶油鲜贝汤吧,冰箱里应该有鲜贝。”
两个人肩并肩,一边讨论今天的宵夜吃什么,一边走出了教堂。
十几分钟后,这座教堂的老神父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提着灯从小门里走出来,他每天晚上都要在这个时候起来续蜡烛,会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来这里暂住一晚。
今天不一样,有人帮他换好了蜡烛。
老神父推了推眼镜,将灯往前递了递——十字架前的小书台上放着一本崭新的圣经。
他小心地打开圣经,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信封里是一千美金和一张折了两下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一句话:
“愿心怀光明与温暖的世人终能拥抱阳光,阿门。”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