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江老太爷的院子里,江家大半人都在,全部都围着江婉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江婉婉是心中叫苦不迭。江老太爷更是,一直板着脸。
江子言坐在一旁,看着侄女儿脸上并无悲伤心酸的模样,问:“婉婉,你老实说,他许仲壬这般对你,你心里可有打算,怎么收拾他?”
江婉婉看着大伯父那稳如泰山的眼神,故作无奈的叹口气:“哎,我不打算把他怎么样了!”
她这话一出,大伯母以及几个兄弟姐妹,纷纷对她报以怀疑的眼神。
她只能急忙解释:“主要是,我都已经嫁进他们家了,若真是叫伯父去参他个品性不端,宠妾灭妻,那回头事儿闹更大了,外人不也是要看咱们的笑话嘛?”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就拿了他这个错处,略施惩戒给他个教训罢了,毕竟他也不是傻子,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儿,想来他也不敢做第二回。还有就是,如今那奴婢伤也伤了,胎也落了,若真是强硬的将人撵走,回头难免有人说我太过刻薄,再连累了家里姐妹名声就不好了。”
“外人的议论只是一时,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主要是你。”江老太爷看着嘴心疼的孙女,皱眉叹口气:“你这般受委屈,家里人也心疼。最主要是从这件事就看得出,他许仲壬人品不堪,他根本配不上你,所以这桩婚事不要也罢,干脆和离算了!回头祖父带着你回江南去,就不信找不到个品性端正的孙女婿!”
江婉婉看着祖父,心酸的笑了。
这个家,最疼她的就是祖父了,前世祖父在时她的日子还好过点,可嫁入许家后两年后祖父就去了,后来她在许家受了委屈,也想过和离,可就是不敢回去找大伯父说,她怕累及家族名声,累及姐妹们在婆家的处境,就那么一直忍啊忍……
这一世,她从活过来的那一刻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报仇!死也要报仇!所以她整整一年都在苦思报仇的计划,她费尽心机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人不见血!
她绝不允许那些人肮脏的血,脏了她的一切!
思绪万千之间,她眼眶红红的低下头来,摇了摇:“祖父,我不和离,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没成婚呢,我怎么能自私的只顾自己。您就放心吧,有了这次教训,孙女我今后在许家,定不会再吃亏受委屈了!”
她这话,倒是让一旁的大伯母暗自松了口气,看着江婉婉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赞赏,想着到底是没白疼她一场。
江老太爷见她拒绝了,也不再多说,叹口气挥手叫人都散了。
江婉婉回到自己的屋里,无力的靠在软榻上,跟冬菊说:“祖父一向最疼我,可我却最让他操心,我真是不孝……”
冬菊笑笑安慰她:“小姐若是觉得心里不好受,这一次咱们就在家里多住几日,您好好的陪陪老太爷,不就好了?”
江婉婉闭上眼笑笑:“还是你这丫头懂事……”
第二日一大早,天微微亮,江家门房打开门正要出来扫地,就见许仲壬正在大门外跪着,他愣了一下立即跑进去通报。江子言没好气的说:“告诉他别跪了,不是更叫人看笑话吗?”
得了这句话,许仲壬略微松了一口气,他也怕江家一直让他在这里跪着,那样他的确更丢脸,于是对着江家大门磕了三个头后,这才灰溜溜的起身离开。
自此后每一日,许仲壬再去工部之前,都会先来江家门外磕头,表他知错的诚心。
江婉婉在家里住的舒服,每日心无旁骛的孝敬祖父,和姐妹玩闹,有空时叫来言默问问,许仲华在赌坊里欠了多少债……
五日后黄昏,江婉婉出了门,来到了一家茶楼,这儿说书的人是在京城享誉盛名的,故而连这家茶楼的茶座都比别家贵上不少,不过在有钱人的眼里,这点银子算什么呀。
二楼左边的雅间里,南明睿正在查这个月的账册,这家茶楼是他的私产,每年没少给他赚银子。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看着桌前翻帐册的姑娘,笑道:“雪雁,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不然怎么瞧着你,脸越来越圆了?活像庄子上陈嫂养的那只肥鹅肚子!”
雪雁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他一眼:“二公子,劳请奴婢查帐的时候,您闭上嘴好吗?”
“死板的丫头……”南明睿无聊的说着,转过头看向楼下,正想好好听听今儿这一出寒门贵子宠妾灭妻的好戏来,就眼睛一亮,乐道:“哎呦,雪雁,你赶紧瞧这是谁来爷的茶楼了!”
雪雁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一眯:“这不是……”
“就是她!江婉婉!”南明睿眼瞅着江婉婉进了对面的包厢里头,嘴里啧啧说道:“倒是有趣啊,如今满城都在说她遇人不淑,嫁了个斯文败类,还以为她会在家哭呢,没想到竟还有闲心来爷这茶楼听说书?”
他说着,又一笑:“不过这丫头身形模样倒是还和上回在刘家宴上见的一样,也不见清瘦……听说她和那败类好像还没圆房,可惜了她的好容貌,竟嫁给了一个傻子……”
雪雁听不下去白他一眼:“二公子,人家都嫁为人妇了,您能不能别这般占人家便宜了?嘴上积点德行吗?”
南明睿瞪她一眼:“死丫头!谁给你的胆子管爷的闲事,专心查你的帐,少说话!”
雪雁狠狠冲他翻个白眼,不再管他。
南明睿却靠在那儿,看着对面紧闭的门,满心的好奇,轻声的嘀咕着:“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真是来听说书的?”
房间里,江婉婉一身淡蓝色的绣花罗裙,头上戴着银莲发簪,簪子上缀着一串串的小银荷叶,落在她乌黑的鬓边,更是映衬的她肌肤如玉,眼波动人。
她坐在开了个小缝的窗户边,夕阳的余晖照映在薄薄的窗户纸上透着金光,她一双清亮的眼眸轻飘飘的落在楼下对面的赌坊门口,手里端着花生糖盘子,时不时吃一颗,悠闲的很。
言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侧脸,一时间失了神,小姐真好看……
江婉婉吃了几颗花生糖后,头也不回的将盘子递回身后,言默接了过去,姜姜则正在另一扇窗户那儿,听楼下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说书呢。
一刻钟多后,对面楼下的赌坊有了动静,只见两个彪形大汉将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丢了出来,赌坊的管事更是摸着胡子,冲地上的男人说道:“许二公子,咱们赌坊的规矩您也是清楚的,要是在明日午时之前,您的一万两银子拿不过来,那小的们就只能上门去了,到那时会闹成什么样,就对不住您了!”
许仲华狼狈的倒在街上,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他知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多么丢人,而是怎么想办法弄来一万两银子啊!
想到回家他会面对什么,他就万般不想回去,可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儿弄银子呢。
楼上,江婉婉看着许仲华那个落水狗的样子,讽刺一笑后,回头笑看着言默。
言默点了点头:“小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另一边,南明睿看着楼下离去的许仲华,片刻后,幽幽发亮的目光再次落在对面,唇边更是带着一丝奸诈的笑意,看来,这江婉婉根本不是来听说书的呀……呵,这个女人,倒是有点意思!
南明睿靠在窗口,看着江婉婉离开后,出门叫了自己的随从庞进:“去对面赌坊里头问问,方才那许老二,是不是被人下套了。”
庞进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人就回来了,小声的跟南明睿说:“公子猜的不错,闫掌柜地区说是有人给那许老二做局,先让着他赢了好几把,最后一把收了网。”
南明睿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轻轻的一眯,又问:“可问出来是谁给许老二做的局了。”
庞进摇了摇头:“那人没露面,只叫个叫花子传的消息,不过小的猜,闫老鬼这一手私活估计是捞了不少。”
南明睿双手环胸靠在门口,静默无声的沉思了许久交代庞进:“这两日叫个人,盯着许家那边,看会不会有热闹瞧。”
“是。”
人走了,没热闹看了,南明睿又懒洋洋的靠在了窗口嗑瓜子。
雪雁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淡淡道:“二公子,您叫庞进盯着许家,是怀疑方才那件事,是江小姐做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你知道的,爷从来不信什么巧合。”说完,无聊的故意丢了个瓜子在雪雁的头上。
雪雁拍掉那瓜子,这才抬眸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说来江小姐倒也是个苦命人,好好的姑娘嫁给那么一个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太好过,只是不知她坑这许老二又是为何……”
“这个爷也不明白,爷只是知道,你得快着点了,天快黑了!”
雪雁挑挑眉,不再说话,专心看帐册了。
……
许仲华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走,直到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才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家,到了前院他直接就去找许仲壬了。
这要是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来找这个跟他合不来,动不动就训斥他,一点没把他当亲弟弟的大哥,可是今日不同,今日输的这一万两实在是多,要是去找母亲要,母亲定会痛打自己一顿,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个月。
而要是来找大哥,平时他或许不给,但是最近……哼哼,他就算是不愿意也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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