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是B大历史系的研究生,跟阮余笙一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科生,一听物理方面的东西就一个头两个大。
毒舌又怎么样,他对上秦骜就跟一拳头打上软棉花一样,自讨没趣。
他烦躁道:“你的脑回路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我刚才那样说你,你该生气才对,你给我生气啊!”
秦骜问:“生气?为什么?”
苏恒道:“因为我说你没有朋友!”
秦骜淡淡道:“你说的是客观事实。”
“被这么说,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不爽吗?”可能是联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苏恒又炸了,“不想反驳吗?不觉得是被人小瞧了吗?”
秦骜平淡道:“我已经习惯了,这些没什么。”
苏恒道:“不!很有什么!从今以后小爷我就是你的朋友了,你不是没有朋友的人了!”
阮余笙适时地插话道:“还有我,我也是小骜的朋友。”
秦骜一顿:“成为朋友要干什么?”
苏恒翻了个白眼,掰着手指头道:“吃,喝,玩,乐!”
“苏恒,你这个说法更像狐朋狗友。”阮余笙哭笑不得,“等下我们去哪儿逛逛吧,小骜,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秦骜摇了摇头:“今天这一时段没有别的安排。”
苏恒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那你平时总得有些爱好吧!不上课的时候都喜欢干些什么?”
秦骜道:“做实验。”
苏恒:“……”
阮余笙滑动着手机,道:“这附近有家射箭馆,我已经团购了我们三人的券,现在过去吧。”
苏恒道:“射箭馆?怎么突然想起去那种地方?”
阮余笙道:“既能运动又能娱乐,不好吗?”
从一开始她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秦骜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的话,□□箭馆。
“沧海一声笑”填的报名表里列了秦骜的许多特长,最开始看到时,阮余笙还也有些惊讶,心想这个人的学习能力怎么这么强。
小提琴,射箭,骑马,泰拳,国际象棋……
单个列出来可能没什么,但当这些都组合在要一起后,阮余笙可以推测出秦骜的家境一定不一般,琴棋书画也就算了,谁家普通孩子会去学射箭骑马?
对于这一决定,秦骜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就默默跟着他们转移阵地。
A市的射箭馆因为考虑到门面费,大多都设在小区或者比较偏僻的角落,而阮余笙预约的这家射箭馆位于一层旧商业楼的二楼。
到的时候场内已经有其他客人了,室内回荡着箭矢穿破空气的响声。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统一穿着黑色的工作服,给三人分别发了一套防具后,开始讲解道具的穿戴和注意事项。
阮余笙注意到,在工作人员还在帮她和苏恒调整护臂的时候,一旁的秦骜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穿戴好了。
“禁止空放,禁止空放,禁止空放!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工作人员的强调声阻止了拿到弓后正蠢蠢欲动想碰弓弦的苏恒,“好了,请跟我过来,鉴于你们都是新手,我就在7米箭道区教你们怎么射箭。”
阮余笙看了一眼秦骜,道:“小骜应该不是射箭新手吧?”
秦骜点了点头:“嗯。”
苏恒道:“哟,这也不是除了做实验外一无是处嘛!”
工作人员看秦骜这么年轻,不太信任道:“只要是没接受过正规培训和射箭学习的,都一起听一听指导,万一动作不规范,受伤就不好了。”
说罢,他让三人站到射线上,教他们拉弓射箭的姿势。
“把你们的左肩对着目标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把箭搭在箭台上,单色主羽毛面向自己,箭尾槽在弓弦箭扣上扣好……”
“咻——”
就在阮余笙和苏恒刚调整好姿势,还在笨拙的搭箭时,就听到一声箭矢离弦和箭头中靶的细响。
只见隔壁的秦骜姿势完全与他们相反,右肩对靶,右手持弓,左手拉弦,身体微向前倾,脊背板直,身姿挺拔优雅。
而刚才被他射出去的那支箭,直中九环。
阮余笙微微睁大了双眼:“小骜,你好厉害!”
秦骜活动了一下肩膀,道:“很久没有碰过了。”
苏恒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嘴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他问:“哎,木头,为什么你的姿势和我们是反着的?”
“如果是左撇子的话,就一般是右手持弓,左手射箭。”工作人员打量了秦骜一番,见他姿势标准,确实不是新手,于是放心道,“这位小哥,要不我和你一人教一个,你就负责教你旁边这位小姐姐吧。”
阮余笙对秦骜眨了眨眼:“小骜,那就拜托你啦。”
秦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根据站位,从左到右依次分为了秦骜阮余笙一组,工作小哥和苏恒一组。
阮余笙就着刚才工作人员教的姿势站好,然后拉弓,问:“是这样吗?”
然而,左侧久久都没有回应。
“小骜?”她转头看向身旁那人,嘴唇却不期然地蹭过一块温热的肌肤。
阮余笙一愣。
只见秦骜刚好凑近她身后,做出稍稍俯身的姿势,而她刚才无意间亲到了对方的下巴,映入眼帘的是男生放大的白皙皮肤和干净整洁的蓝色衬衣。
随后,一股极淡的清冷檀木香从她背后将她包围,萦绕在她的鼻间。
秦骜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场“事故”似的,若无其事地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左手覆在了她持弓的手上,右手握着她拉弓的手肘,竟然是要手把手地开始帮她调整动作。
“集中注意力。”男生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起来更加有质感了,“拉弓臂的前臂尽可能贴近身体。”
阮余笙回过神来,心想:也是,他可能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她年长他那么多岁,在心神不宁个什么劲儿啊。
是意外,意外!
教学过程中,秦骜几乎不怎么说话,全靠亲自上手和阮余笙的意领神会。
在右侧的苏恒射出第一支箭后,阮余笙也在秦骜的帮助下把箭射了出去。
——中了五环!
秦骜这才将阮余笙松开,礼貌性地往后退了半步,
射脱靶的苏恒不服气道:“你们作弊!”
“我又没跟你比赛。”阮余笙笑道,“要不也让小骜去帮帮你?”
“小爷天赋异禀,才不需要呢,等着瞧好了!”苏恒嘴硬道,“诶,木头,你下巴有点红,怎么了?流血了?”
阮余笙这才想起自己嘴上涂了口红,
经过刚才那么一蹭,秦骜的下巴已经有她的口红印了。
当她回过头看到男生脸上的红印时,顿时有些发窘。因为怕被旁边的苏恒听到,于是她压低声音道:“小骜,不好意思啊,刚才我的口红不小心沾你下巴上了。”
秦骜用抬手用手背擦了下,一脸云淡风轻。
阮余笙道:“你没擦干净,再下面一点。”
“这里?”秦骜又擦了下。
“不是,再往右边一点。”
“现在好了吗?”
阮余笙索性自己上手,用拇指将那红印抹去,笑道:“这下可以了。”
她收回手,抬起头,突然发现秦骜一直在看着她,目光干净而澄澈。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阮余笙又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二十一岁已经是个大人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骜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成年男性。
是她之前总觉得自己受人家爷爷所托,所以老把他当小孩,有时候都忘了保持距离。
犯了大忌!
这时,她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阮余笙后退一步,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秦骜点了点头:“嗯。”
说罢,阮余笙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朝门外走去。
是一串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要不是来电地区显示的是A市,一般来说这种陌生电话她都不会轻易接的。
可是电话接通后,她喂了两声,都没人回应。
……诈骗电话?
就在阮余笙收住声音,准备结束童话的时候,电话那头有个男声响起:“笙,你还好吗?”
阮余笙的眼睛微微睁大,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起了拳头。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并且把那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独自在室外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阮余笙才拉开门,重新进入射箭馆。
然而,就在她出去的这会儿工夫,7米区域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聚集在了15米箭道区域那块儿,像是在围观什么。
有个工作人员见她回来了,对她道:“小姐姐,你朋友在挑战十环呢,大家都在看。”
“啊?”阮余笙一听“挑战”两个字,心想:苏恒这家伙又飘了!
7米箭道的十环都相当具有难度,更何况是娱乐型箭道的最长距离15米。
这小子还是老样子,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是想着,她也走到了15米区域射线外,率先找到苏恒后,拍肩道:“听说你要挑战十环?你这是学会后立马膨胀了吗?”
“哈?你当我疯了?”苏恒扭过头,一脸微妙的惊讶,“是那块木头要挑战!”
阮余笙诧然:“你说秦骜?”
苏恒道:“对啊,刚才老板看他玩得那么好,就问他要不要挑战一下,说如果给一组箭可以射中一次15米的十环,就能给咱们免单。”
方才她心里认定了要挑战的人是苏恒,所以直接朝苏恒找来,现下视线匆匆一扫,这才发现那站在射线上举弓的可不就是秦骜?
只见秦骜身材颀长,拉弓的姿势充满力量的美感,脱下大衣后穿着衬衣黑裤,显出宽肩腿长,比例甚好。
他右肩推,左手拉,直至左手虎口拉到靠近下颌,紧绷的箭弦在他手指的勾拉下形成一个漂亮饱满的弧度。
开弓,瞄准,脱弦。
箭弦颤动,秦骜的侧脸面无表情,浓密的睫羽纹丝不动。
随着“咻”的一声,箭矢笔直地刺入15米外的靶子。
——十环!
围观的其他客人发出一声惊呼,有个小姑娘甚至鼓起掌来。
而那个靶子在阮余笙来之前,已经插上四枚箭矢了,除了一枚在红□□域外,其他三枚都在黄□□域内。
射箭馆老板道:“恭喜你,没想到第五次就中了十环,你和你朋友这次的消费可以免单,而且时间可以再免费加长一小时。”
但秦骜却没有把弓放下,而是又搭了一根箭射出去,中了八环。
苏恒道:“这木头怎么回事?还玩上瘾了?赶快见好就收啊!”
阮余笙知道秦骜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所以好奇地拉着苏恒往上又走了几步。
就听射箭馆老板带着笑说道:“看来你是想挑战我们的终极大奖啊。”
阮余笙问苏恒:“终极大奖是什么?”
“好像是射箭馆的月卡和一个什么玩意儿。”苏城皱起了眉,“那老板在跟木头嘀咕,我哪里听得那么清楚,就只仔细听了前面那个中一次十环免单。”
一旁的工作人员解释道:“我们家的终极大奖是要求在15米箭道区域用一组箭中8次九环以上,包括1次十环,并且全都不能脱靶。奖品是一张不限期的月卡和三次隔壁密室逃脱的代金券。”
阮余笙一听,心想秦骜对这些奖励应该都什么兴趣才对。
接着,工作人员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个大型的玩偶公仔……喏,就是那个。”
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一看,阮余笙顿时神情一滞。
——是你,蓝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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