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陈武临没回家, 他老婆也没觉得不对劲。
不定是去哪儿花天酒地去了。
也没在意。
反倒是在家里边准备材料的程峰接到了陈武临发过来的消息,让他尽快回学校一次,说是有事找他。
这老东西, 心里边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程峰心里边嘀咕一句,犹豫了几分钟, 最终还是没有视而不见, 点开手机键盘,回复了一句“好的”。
追求了那么久,他不是不喜欢梁蕾的,只是女朋友跟前程比起来,肯定是后者更重要一些。
再说,梁蕾之后不也没怎么着吗,背靠陈武临这棵大树, 她能得到多少机会啊
只是没想到,梁蕾突然自杀了。
没过几天, 女生宿舍就有了闹鬼的传闻,梁蕾的舍友们也匆忙搬走了。
程峰心里边有点打怵, 真怕梁蕾成了鬼找上门来,正好他也要毕业了,干脆就找个理由离开了学校,这会儿被陈武临联系到, 本心其实不太想回学校去的,只是转念一想要是不会去, 备不住这老家伙就会在哪儿卡他一下,到时候出国的事情泡汤, 那可就亏大了。
“我就去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
程峰订了回校的机票, 第二天上午出发, 中午就能抵达学校。
陈武临经历了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一个夜晚。
他曾经是梁蕾的噩梦,多少次让她在深夜难以入眠,但现在情况全然颠倒,梁蕾,成了他最大的噩梦。
这间装修精致的办公室成了专门针对陈武临的屠宰场,鬼气森森的封闭空间里,梁蕾的怨气与恨意尽数宣泄在他身上,将陈武临的魂魄硬生生抽出体内,活剐、分尸,骨头大卸八块,等陈武临脆弱惊恐的灵魂颤抖着重新聚集起来,又用电锯一截截的重新锯开。
赵宝澜不怕这个,但是也没兴趣看,将那间办公室封闭起来,靠在墙上一边吃苹果一边思考龙生。
童雪娟和其余几个鬼在里边待了会儿,最后也挺不住了,战战兢兢抖得像几个鸡毛掸子,先后从里边出来了。
赵宝澜吃了口苹果,说“里边怎么样了”
童雪娟艰难道“十八禁血腥电影里都要打马赛克的那种”
赵宝澜想了想,反倒笑了“也好。都说人死之后会下地狱评定功过,但那时候人都死了,还有个什么用倒不如在活着的时候给那个王八蛋一点教训,这才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说到这儿她眼睛亮了一下,头脑中忽然冒出来一个主意,跟童雪娟打声招呼,脚步欢快的下了楼,找到男朋友之后,兴高采烈道“你说我在人间设置一个鬼魂向办事处怎么样平息鬼魂怨气,维护人间公道,还可以赚点外快回馈好人,等规模再大点,还可以设置分处,成系统之后,还能抓个程序员鬼设置个a,名字就叫死了么”
沈飞白“”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赵宝澜一瞪眼,上演恶龙生气道“我的设想不好吗”
沈飞白揉了揉额头,无奈的笑了“设想倒是不错,就是这个a名字”
“这个名字多好啊,生动形象,且具有生活气息,”赵宝澜美滋滋的畅想道“您有一个新的死了么订单,买家已死,遗愿未了,请接单”
沈飞白被逗笑了,仔细思忖了会儿,点头道“倒也不坏,你要是有心,也可以试试看。”
赵宝澜越想越觉得这想法靠谱,赶忙找个小本本给记下了,想着集思广益多征求一下意见,到时候将自己的办事处开的红红火火。
程峰已经被叫回学校,收拾他是早晚的事情,反倒是杀死梁蕾的凶手,暂时还没有任何头绪。
给梁蕾发短信、约她去六楼见面的人的同宿舍的舍友康芝芝,但是梁蕾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也见到了她,也就是说,康芝芝不是凶手。
那会是谁呢
现在手机都是设有指纹锁的,要说一个陌生人拿到康芝芝的手机发短信给梁蕾,那肯定不可能。
一定是康芝芝的熟人,才能借的出手机,又或者说是趁她不注意悄悄解锁发短信。
等梁蕾带着满身血腥气从办公室里出来,赵宝澜问她“你的手机上应该有短信存留啊,出事之后警察没有查吗”
梁蕾苦笑“我手机里边从来不留短信,看过的消息也是马上就删,压根就没留下。”
赵宝澜停了一愣,又问“你身边人知道你这个习惯吗”
梁蕾笑意更苦“知道,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童雪娟在旁边听得百无聊赖,打个哈欠,说“没必要这么纠结啊,反正你现在也自由了,去找找康芝芝吓唬一下她,连她几岁尿过裤子都能问出来。”
梁蕾表情心动了一瞬间,迟疑一会儿,又摇头说“还是别了吧,人鬼殊途,我身上阴气太重,普通人沾上就会体虚,要是再吓出个好歹来”
赵宝澜没想到梁蕾会这么说,倒是格外高看她一眼,但是正如童雪娟所说,从康芝芝身上寻找突破点,的确是最简单的。
下楼之后她把这事跟沈飞白说了,后者无奈的看着她“这时候监控都普及化了,您为什么不能动一动小脑袋瓜,从这方面入手去查一下呢”
这倒是真的靠谱。
赵宝澜有了思路,赶忙去问梁蕾收到短信的时间,梁蕾很肯定的告诉她“大概是上午十点半左右,我那时候刚练完舞,准备去食堂吃饭,看见短信之后,就先回宿舍了。”
上午十点半。
只要知道上午十点半左右康芝芝在哪儿,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凶手了。
这事儿赵宝澜没亲自查,而是安排了几个野鬼去办,从学校宿舍楼的监控开始盯,不放过些微的蛛丝马迹。
恶龙大人回家去洗个澡,香喷喷的跟男朋友进了被窝,第二天一觉睡醒,就见到了难掩兴奋的童雪娟。
“是钱安怡”她说“那天上午没课,康芝芝出去逛街了,她前脚出门,钱安怡后脚就跟上了,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再往后一看,康芝芝在外边买衣服的时候钱安怡假装跟她巧遇,一起去喝奶茶,中途康芝芝上了趟厕所,那时候正好是十点半”
赵宝澜了然的“哦”了一声,确认说“监控拍到了吗”
“没有,”童雪娟摇头说“钱安怡很小心,正处在监控盲区,但短信就是那时候发的,我仔细看过了,康芝芝那天穿的是连衣裙,上厕所的时候没拿手机,短信一定是钱安怡发的”
“真没想到,”她有点唏嘘“钱安怡看起来挺老实的,却有一颗跟外表截然相反的心。”
赵宝澜说“哪儿都不缺这样人面兽心的人。”
把这消息告诉梁蕾,后者沉默了几分钟,才慢慢吐出去一口气“居然是她。”
童雪娟忍不住问“你得罪过她”
“没有吧,也可能是无意中冒犯过她,但是我不记得了”
梁蕾摇头道“没有任何头绪。”
赵宝澜拆了个棒棒糖放在嘴里“去找找她不就知道了嘛。”
梁蕾死后女生宿舍就开始闹鬼,同宿舍的几个女生不敢回去住,有的请假回家,有的搬出去跟男友住,钱安怡没有男朋友,跟康芝芝一起在校外租房住,离学校不算远,走路的话十分钟就能到。
这时候真是午后,阳光强烈,梁蕾和童雪娟都不便出门,赵宝澜闲来无事,叼着根棒棒糖溜达着去了钱安怡跟康芝芝合租的小区。
也是她来得巧,屋里边没人,她没动门锁,用个神通进了屋子,直接进了钱安怡居住的卧室。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物品摆放也非常整齐,可见生活中钱安怡肯定是个特别条理的人,赵宝澜拉开衣橱的门,随意瞟了一眼,目光忽然被吸引住了。
她伸手过去,在挂在衣橱外侧的睡衣口袋里,抽出了一张黄符。
大概是被人摩挲过无数次,黄符的边际已经起毛了。
室友自杀在先,传出闹鬼在后,只是这么小心,恐怕就有些过了吧。
还是说因为自己理亏,所以格外害怕,想给自己一些安慰
赵宝澜眼珠一转,脑海里忽然间冒出来一个主意,捏指念了个诀,重新将那张黄符放了回去,等着晚上看好戏。
晚上六点四十,康芝芝提着一盒草莓回到租住的房子,去厨房把草莓洗了,就歪在沙发上玩手机。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快七点二十的时候,钱安怡也回来了,尖瘦的瓜子脸,五官看起来有些平淡。
康芝芝跟她打招呼“怎么才回来啊”
钱安怡笑着向她示意手里边的盒子“去拿了个快递,顺便吃了晚饭。”
康芝芝“哦”了声,也没多问,顺势请她吃草莓,钱安怡拿了一个送进嘴里,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说今天太累,要先去卧室休息了。
康芝芝感觉有点奇怪,就多问了句“你不洗澡了呀”
钱安怡说“懒得洗,太累了。”
康芝芝也没多想。
卧室的门关上,钱安怡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暗,她神情平添了几分阴鸷。
暖气片上有刀片,她拿起来把快递拆了,里边装的不是衣服又或者是护肤品,而是厚厚的一摞符纸,还有一本金刚经。
钱安怡小心翼翼的将那本金刚经放在了枕头底下,然后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脱掉脚上的袜子,看样子是打算打水洗脚。
走出门去,康芝芝不在客厅,应该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正好,她也不想应付那个愚蠢的女人。
洗完脚,用毛巾擦干,钱安怡换上睡衣,放下床帐,一切都准备完之后,掀开床帐,钻进了被窝里,然后重新用被褥将床帐压上。
她是睡觉很浅的人,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从前在住宿舍的时候要用床帐,现在自己租房,还是要用。
这能给她安全感。
最后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那张黄符,钱安怡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她忽然间被一阵湿意惊醒,第一感觉就是生理期不期而至,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身下,却是一片干爽,睡意迷蒙之中皱起眉头,忽然间悚然一惊。
潮湿传来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她放置有黄符的睡衣口袋。
钱安怡浑身发冷。
床帐给予她一方安稳而私密的空间,也给她的半夜惊醒带来了某些麻烦,台灯的开关就在床边,想要打开,却得将手伸出床帐。
钱安怡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没有这个勇气,试探着摸到放在枕边的手机,没来得及用指纹解锁,却先一步按到了开机键。
手机屏幕倏然亮了起来,光明瞬间涌入床帐内的这方空间,钱安怡目光不经意的往旁边一扫,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重力作用之下,床帐自上而下垂下,然而她左侧的床帐却显而易见往里倾斜,凸显出一张人脸的轮廓来。
额头,鼻梁、嘴巴三点连成一线,仅隔着一层床帐,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正紧盯着她
钱安怡猝然发出一声惨叫,手机却因为主人迟迟没有指纹解锁,短暂明亮过后迅速暗了下去。
钱安怡惊恐至极,猛地一掀被子将自己连头蒙住,被窝里蜷缩成一团,在里边瑟瑟发抖。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她小声嘟囔着,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壮着胆子将手伸出被窝,去摸枕头底下的那本金刚经。
被窝是温暖的,手臂离开之后因为受凉,迅速弥漫出一片鸡皮疙瘩。
钱安怡伸手去拽枕头底下的金刚经,第一下却没有拽动,好像是因为荞麦枕头太重,压得太死。
钱安怡缩在被窝里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手臂伸出去一段时间都没发生什么意外,她心绪略微平静了一点,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掀开,探头去拿枕头底下的佛经。
被子掀开,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心惊胆战之余,更不敢开灯去看,摸黑将枕头挪开,根据记忆去拿那本金刚经。
没拿动。
不是因为那本书太重,而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压住了那本书,她抽不出来。
钱安怡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心头打鼓,不敢再拿,而是小心翼翼的将手往回收,准备重新躲到被窝里。
窗外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响,卧室里的灯也跟抽风似的,忽然间亮了一下。
钱安怡看见自己的床帐已经被掀开,霎时间头皮发麻,精神炸开。
梁蕾披头散发,脸上血肉模糊,正将下巴搁在床头,死死的压住了那本金刚经。
四目相对,她鲜红的嘴巴裂开,笑声尖锐“啊,你发现我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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