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发生在小羡羡降服小醋机之后某个兰室听学的日子,旷课。)
两人翻窗逃遁,将一众喊打喊抓声抛在身后,百忙之中,魏无羡道:“蓝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得想好了。”
蓝忘机不应他,双目直视前方,然后突然握住他一只手腕,似乎准备冲下石阶。
魏无羡又道:“哎,你真要和我一起走?今天出了这个门,你的名声就都毁了。”
此时两人已半只脚迈出云深不知处,再踏一步就是覆水难收,魏无羡继续道:“还跑不跑?”
话音未落,几十名手持绳网的门生赶到,似乎要将两人抓回兰室。蓝忘机手挽避尘震开数人,扫出了一条下山的空道。
挥开被避尘寒气震得东倒西歪的弟子,蓝启仁怒道:“忘机!”
蓝忘机一语不发,侧身上前将魏无羡挡在身后。
魏无羡素来在姑苏蓝氏风评极差,但魂牵两世,心态不同,已经颇能淡定应对围追堵截、戒尺和家规齐飞的情形。
先跑再说,日后有机会再负荆请罪,大不了抄几百遍蓝氏家规。留下来除了等着捱蓝老头的戒尺根本毫无用处,溜出去玩更是笑话,说不准还会被趁机撵回莲花坞。在云深不知处,人人都知道云梦来的魏婴一向顽劣成性、难以管教,而蓝启仁更坚信他是沟中污水,每日虎视眈眈等着将他扫地出门。
魏无羡躲在蓝忘机身后,道:“蓝湛,这种事我早已司空见惯,你不必如此。蓝先生正在气头上,若是他问起,你就说是受了魏婴的蒙骗,你叔父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蓝忘机岿然不动,声音一如既往的稳稳当当,“话多。”
蓝启仁站在石阶上,训斥道:“忘机,过来。”
蓝忘机以沉默对之,屹然不动地站在魏无羡身旁。
众门生将二人团团围住,魏无羡环顾四周,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今天这事恐不能善了。蓝启仁指着魏无羡道:“忘机,你说实话,此番顶撞是不是受了魏婴此子的教唆?”
魏无羡立即应道:“不错。”
蓝忘机抢道:“非也。”
魏无羡道:“蓝湛!”
蓝忘机道:“下山玩耍是我提议的。”
魏无羡急道:“蓝先生你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依蓝湛小古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溜出去玩......呜呜,呜呜呜!”
蓝启仁气得手抖,面色勃然骤变,愤怒有之、失望有之、恨铁不成钢有之,对昔日得意门生呵道:“别禁他的言,让他说、让他说!”
蓝忘机纹丝不动,只是道:“事情如您所见,无须解释。”
“呜,呜呜!”
魏无羡抓着蓝忘机的手臂在一旁干着急,最后实在被闹得烦了,蓝忘机解开他的禁言术,轻声斥责道:“安静。”
这一出闹剧似乎与前世金麟台夜奔重合,魏无羡思及前尘,眼眶发红道:“蓝湛......”
蓝忘机侧首望向他,淡淡道:“魏婴,你还记得几月前在兰室外的回廊上,你问我的话吗?”
魏无羡愣住,忽然想起当日因和蓝忘机争辩修炼诡道术法的事情,险些闹得不欢而散,他反问蓝忘机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人又何必去阴沟里走独木桥?”
言出即悔,且不说这辈子他并未被迫修行诡道,蓝湛规劝虽忠言逆耳,但其中关心之意明显。自己受前世影响,一时脑热不领情就罢了,还与他诸般争执,将蓝忘机气得掉头就走,避而不见了几天。
蓝忘机又道:“一人无法,二人有法。陪你一条道走到黑的感觉,确实不差。”
听到这句话,魏无羡心中再次泛起一丝涟漪,叹道:“蓝湛啊蓝湛,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蓝忘机道:“只需你闭嘴,更好。”
“谁让我天生爱说爱闹,这张嘴怕是闭不住了。”魏无羡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道:“蓝二哥哥,你可得想好了。今天跟我一走,过后就得一起罚跪一起抄家规......怎么样,学还逃不逃?”
思君逃学意真切,一切尽在不言中。蓝忘机拽起魏无羡,两人当即御剑闯出了云深不知处。
蓝启仁操着戒尺正要御剑追截,孰料被姗姗来迟地蓝曦臣拖住,避重就轻道:“叔父,忘机和魏公子年纪还小,一时贪玩也是人之常情。要责罚,也等玩儿回来了再罚吧。”
蓝启仁道:“黑发不知勤学早,这魏婴带着忘机胡闹,你还能纵着他们胡闹?!”
蓝曦臣闻之轻笑,劝慰道:“叔父,魏公子性情开朗了些,但并未荒废学业,月前小考不是还拿了第一?依曦臣之见,规矩这事儿急不得,日后再慢慢教吧。”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蓝启仁口鼻生烟道:“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正因为是棵好苗子,才不能让他荒到地里。还有你,身为长兄却不以身作则,三番两次帮那两个混小子开脱,是也想跟着翻天?”
蓝曦臣道:“曦臣不敢。只是父亲觉得,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忘机总坐在云深不知处埋头苦学,恐怕要憋坏了。”
歪理学说,慈父多败儿!
蓝启仁一听更气,不以身作则的兄长自己顶头上可是还有一位,“你父亲常年闭关,怎么突然管起忘机的事情?”
蓝曦臣不慌不忙道:“忘机有了新玩伴,我总得跟父亲知会一声。几日前我拿魏公子小考所作文章给父亲诵读,父亲盛赞其行文气势颇有祖父之风,很是喜欢。昨晚还特意走出小院远远地看上一眼。”
蓝启仁皱眉道:“他看完何意?”
蓝曦臣回道:“挺好。”
青蘅君虽因故闭关不出,但依然是蓝氏当家宗主,更是蓝曦臣与蓝忘机两兄弟的父亲。既然亲父发话力保,他这个做叔父的反倒不适宜再过多阻拦。
蓝启仁被自己的兄长和侄子气得胸口发闷,不上不下堵得相当难受,于是道:“我发现你长本事了,还知道搬救兵拿你父亲堵我。”
蓝曦臣辩解道:“叔父!曦臣不敢。”
不敢?!
蓝启仁道:“你不是不敢,而是胆大包天。既然你护着忘机和魏婴,不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那两个小的游逛回来,一起罚跪。”
模模糊糊间,魏无羡睁开眼睛,蓝忘机坐撑小舟,而他则躺在蓝忘机的腿上。周围水鲜山美,闲风丛林皆凝绿,枝枝叶叶俱有情。虽说春云不热,可日头还是有的。魏无羡自己睡在被刻意遮挡出的阴影里,而蓝忘机雪白的脸颊却晒得有些发红。
魏无羡翻身坐起,双手浸到河里撩了一把冷水,然后捂到蓝忘机的双颊上:“蓝湛,舒服吗?凉不凉?”
蓝忘机微微点了点头,还是回了那一个字:“嗯。”
可就这一个“嗯”字,却把魏无羡撩得头昏脑涨,他涎皮赖脸追着蓝忘机道:“蓝湛,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所以今天才跟着我一起逃学?”
蓝忘机淡淡扫了他一眼,仍然只回一字:“嗯。”
魏无羡本来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矜持一阵,可两人朝暮相伴,情亲见君意,三夜频梦前尘旧事,苦道今生来之不易。
魏无羡忽然道:“蓝湛。”
蓝忘机道:“我在。”
魏无羡拉着他一起躺在船板上,卧听碧水,于焉逍遥。
两人顶着春日静静躺了一会儿,魏无羡呼吸逐渐平稳,就在蓝忘机以为他又睡着的时候,魏无羡突然道:
“蓝湛。”
“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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