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天老

    一会儿晴,一霎儿雨,仙门多少丑陋事,尽在蒙蒙细雨中。

    烹茶而饮,抱琴而鸣,一曲音定,晦暗不明。蓝曦臣忽然开口道:“怀桑,你方才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聂怀桑哭哭啼啼道:“曦臣哥哥,事到如今大哥都死了,我还骗你干什么......”

    “糊涂啊!真是糊涂!”

    蓝曦臣气得砸了琴,桌上杯盘尽落,化为一地难堪、悲哀的碎瓷片,他大声训斥道:“争权谋利有无数种方法,偏偏你们要自损八百去争那些虚名!称霸天下如何,壮大聂氏又如何!我看你们是急功近利,自寻死路!现在倒好了,不仅没能将金氏拉下水,反而惹来了杀身之祸!”

    泽芜君的性格向来温润如玉,柔善如轻风,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如此暴怒。

    聂怀桑被他吓得一怔,随即哭得更凶了:“可是曦臣哥......我有什么办法嘛......大哥那个人说一不二,就、就算......我不同意不知寺的事情......又、又能怎么样......我大哥还是会做的......”

    蓝曦臣道:“你们也不想一想,那片荒林是兰陵金氏的地界,你们在林子里又是修寺庙又是引瘴气,金光善怎么可能无所察觉?不过是想请君入瓮,最后将你们赶尽杀绝!要动手脚就做得干净一些,不然韬光养晦、韫椟藏珠,避金氏锋铓,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聂怀桑哭道:“曦臣哥,你以为我们想嘛!自从金子勋那个小王八死了以后,金光善借题发挥,害得我们聂氏一天好日子都没有。大哥是一宗之主,怎么可能不为不净世着想,既然金光善能栽赃嫁祸,那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猛然间,一个茶盏直直飞过,紧紧贴着聂小宗主的面颊飞了过去,狠狠撞在门柱上碎成齑粉,蓝曦臣喝道:“就是因为急功近利,才会惹来杀身之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要看时机合不合适,如果不是最好的时机,就算动手又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聂怀桑不知从何处涌出一股怒火,他摸了把眼泪冲着蓝曦臣大吼道:“曦臣哥你光说我和大哥,怎么不反省下自己。蓝氏大隐于市不过是说说罢了,义结金兰也不过是说说罢了!金光善欺负我们的时候,你又偏向了谁?”

    “大哥说,你被情所困,被爱遮了眼,为了三哥连兄弟情义都不要了。若非你偏帮偏信,和我大哥起了间隙,怎么会让金光善有机可乘,害死我大哥啊!”

    雷霆乍惊,隆隆远听。蓝曦臣脸上青筋暴起,咬着牙声音压抑道:“那我且问问你,阿瑶又做了什么天大错事,能让大哥咬着不放?岐山冒死相救,换来的却是一句‘昌伎之子,无怪乎此’!”

    忽而很颓唐一般,蓝曦臣痛苦地捂住憋闷不已的胸口,竟咳出一口鲜血,他恍然道:“大哥之死,我难辞其咎。身为义弟却没有尽到规劝之责,也没有从金光善手中救下大哥性命,是我之过,日后我自会领罚赔罪。但是,这件事与阿瑶无关,你要怪、要怨尽管冲着我。”

    聂怀桑叫道:“曦臣哥,你也太偏心了吧!你明明知道金子勋是三哥设计杀害的,却还要包庇他!”

    “怀桑,你说我偏心阿瑶,你又何尝不是偏心大哥?扪心自问一下,难道大哥在此事中俱无错处吗?身为兄长,应行兄长之责,爱护义弟。如果他有错就让他改正,而不是在金麟台上当众羞辱他的母亲。”

    说罢,蓝曦臣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掏出绢布擦净嘴角嫣红刺目的血迹,他道:“今日出了这道门,我当你没有说过这些话。大哥不在了,我和阿瑶理应照拂你,如遇难处随时可来云深不知处,我定会倾囊相助。”

    听了这些话,聂小宗主无说可也无说不可,而是哭着闹着奔出了寒室。结果刚一开门就和偷听二人吵架的魏无羡撞到一处,但听哎呦一声两个人齐齐滚到地上。

    魏无羡揉着肩膀呼痛道:“我滴乖乖,怀桑兄!我不就是听学的时候使坏,偷偷踹过你一脚么,至于憋这么大劲儿撞我嘛。”

    聂怀桑吸着鼻涕道:“谁、谁撞你啦,明明是你自己偷听。”

    “怀桑兄,你说这话可就太伤我的心了。”某人被揭穿偷听之恶行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我这不是怕你和泽芜君打起来,随时准备冲进去拦架么。”

    要是真和泽芜君打起来,还用得着拦架,反正挨揍的人肯定是他!聂怀桑憋涨了脸,哭都哭不出来了,指着他道:“你、你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三分熊|胆,七分怂胆。逞完能之后,聂小宗主收起折扇,用墨色广袖遮住发顶,头也不回地冲进姑苏蒙蒙的烟雨中。

    而此时,一默雷轰惊云起,是非相搏,寒入山骨。

    雨......似乎更大了。

    “我怎么会骗你呢,二哥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熟悉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响,然而身后空无一人,这种虚幻至极的感觉几乎要将他逼到发狂。蓝忘机发疯似得在后山搜寻着,茫然,却又执着。

    他要找一棵树。

    一棵老槐树。

    树下有蚂蚁窝的老槐树。

    此时耳边的魏婴又笑了,他道:“蓝湛,这是我埋的惊喜。等我二十三岁生辰的那天再挖出来。”

    眼眶红湿,蓝忘机喃喃问道:“为什么要等到二十三岁?”

    “因为......惊喜之所以称为惊喜,是因为机缘刚好。如果过早现世,只有惊没有喜。”

    烟雨迷离,云蒙蒙,风凄凄,吹湿一身白衣汉冠。

    空荡荡的后山充斥着令人绝望的笑声,只听那空幻的声音说道,“二哥哥,听我的话,让我们一起等到二十三岁生辰那一天。”

    二十三岁生辰......二十三岁生辰......

    二十三岁......

    魏婴你骗我。

    “我不要听你的话,什么白头偕老都是假的!魏婴你骗我!你骗我!”

    日暮心疑空有泪,一叶飘摇残雨中。蓝忘机抬手抽出了避尘,一剑劈向了树根。

    刹那间,电光雷鸣,老槐树轰然而倒,露出树洞下那被尘封的木匣。

    沉寂百年的光阴在深色的木纹上沉寂,诉说着生生世世不变的诺言。他心动如擂鼓,双手颤抖的打开匣子,只见一面锈迹斑驳的古镜映入眼中。

    通天鉴鉴生鉴死,入轮回重头再来。

    两行古朴的前朝文字镌刻在镜子的背面,仿佛暗示着命运与轮回的箴言。

    不知为何,蓝忘机突然很想看看镜子的正面是什么,也许是一片光亮,又或许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漆黑。

    未知的可能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逐渐深入骨髓。这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银龙,鼓之雷兮嘘之风,沛万里兮流莫止。

    “蓝湛,翻过来。”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谷。

    蓝湛猛然抬首对着虚空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你。”

    前世禹禹独行的你。

    “蓝湛,把镜子翻过来。”那道声音寒如冰雪,却又与心灵相惜,浮在虚空中的“蓝忘机”循循善诱道,“你不是想知道魏婴的诡道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了解你。”

    “诸相因果,俱在此镜。”

    “将通天鉴翻过来,一切真相尽在不言中。”

    受到心神的蛊惑,蓝忘机竟然真的听信了那个飘渺无痕的虚影,镜子慢慢被翻转到正面。

    倏然之间,四周荡起众僧诵念之音——

    世尊有言:

    云何名为世界?世为迁流,界为方位。

    汝今当知,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为界,过去现在未来为世。

    无上妙义。

    不生生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

    蓝忘机忽然睁大了眼睛,他看清了镜中人。

    ......又或者说那是镜中的“自己”。

    褪去青涩与稚气的自己。

    一样的琉璃淡眸,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冷淡,一样的沉默。

    今日、今世、今时,离散的三魂相聚。

    我将与“我”合二为一。

    深雨渡星河,静夏起凉思。帘外雨,窗外细珠,欲无还有。明朝埋玉树,阴浓云未休。

    金光瑶合上窗子,静静道:“曦臣,不如我去把怀桑找回来吧。”

    “没事,无羡已经追过去了。”

    蓝曦臣放下手中要临摹的字帖,回道:“云深不知处这么大,让他躲起来冷静一下也好。”

    影动,灯悬。

    独坐一床月,心苦眉更深。

    金光瑶突然道:“二哥,你说我当年,杀死金子勋到底是对还是错?”

    蓝曦臣答道:“是非对错,岂是只言片语可以说得清的,你只需......谁在外面?”

    声起,灯灭。

    两人倏然从椅子上站起,直直盯着门外,只见蓝忘机跌跌撞撞从门外闯进来,一下子跌进寒室内。

    “忘机!”

    蓝曦臣慌忙扑过去,接住东倒西歪的弟弟。他细细嗅了一下,发现从来循规蹈矩的弟弟竟然浑身酒气,不禁急着问道:“忘机,你喝酒了?!”

    匆匆两世君心苦,可堪醉梦红尘境......

    魏婴,魏婴,你在哪里?

    蓝忘机猛地抓住蓝曦臣的手臂,迷茫道:“兄长,笛子呢?”

    说话间,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蓝曦臣从未见过弟弟如此失态,慌张道:“你要找什么?”

    蓝忘机却如魔怔一般,拽着兄长的衣袍,大喊道:“笛子,我要找笛子!”

    陈情就别在他腰间,慌乱之中,福至心灵,蓝曦臣忙将那笛子抽出来,举在蓝忘机面前,哄劝道:“忘机别哭,你是不是要找魏婴?你看,快看呀,魏婴在这里,他的笛子在这里。”

    笛身乌黑,幽莲戏兔的花纹樊刻其上,蓝忘机一把将笛子夺过,狠狠地摔在地上。发疯道:“不是这一支,不是它,我要陈情!我要找陈情。”

    椅倒桌翻,蓝曦臣死死按住蓝忘机的身体,大声道:“忘机,这就是陈情啊,你醒一醒,仔细看一眼。”

    可蓝忘机就仿佛入了魔,什么话都无法入心入耳,蓝曦臣实在无法,只好转头向金光瑶求救道:“阿瑶,去找魏婴!忘机撒酒疯,让他到寒室来,快去!快啊!”

    然而,金光瑶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拿着火石,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的灯盏发呆。

    蓝曦臣喝道:“阿瑶!”

    大梦初醒,金光瑶后退一步,惊恐道:“曦臣,灯点不亮了。”

    蓝曦臣一怔:“你说什么?”

    “灯怎么点都燃不了。”

    说罢,金光瑶灵犀一指,一股灵力催发的火焰扑向灯芯,然而一切努力却如菩萨过江,泥牛入海,不管怎么输灵力,灯就是无法重燃。

    忘机醉酒,灯芯不燃,这一切的一切,诡异又难以解释。蓝曦臣突然把心一横,一掌下去将疯言疯语的弟弟打昏,道:“先不用管,去将魏婴找来!”

    应声疾走,金光瑶听了蓝曦臣的话,连伞都顾不上打,匆匆忙忙冲进雨中,留下一片死寂的寒室。

    忽而,灯不燃自明。

    雪白的墙上映出三道身影。

    一道是蓝曦臣的,另两道是......

    蓝忘机的。

    月移,影动,两道浅淡的影子逐渐合为一处。

    俄顷,蓝忘机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眼中一片怅惘,他揉着酒醉昏沉的额头,问道:“兄长,我这是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

    虽然口出训斥之言,可担心之意溢于言表,蓝曦臣道:“早就跟你说了,不能喝酒就别喝,喝醉了上我这儿大闹一场,还要找什么笛子!如果让无羡知道你摔了他宝贝的陈情笛,回头不找你算账?”

    蓝忘机指尖一滞,猛然抬头道:“笛子?我要找笛子?”

    蓝曦臣闻言叹气,弯腰将滚到角落里的笛子捡起来,送还到弟弟手中,无奈道:“你呀你,一发起酒疯就说胡话!陈情笛从来只有一支,还是你送给无羡的,上哪儿去找第二支去。”

    几口冷茶下肚,酒醒了大半。蓝忘机一言不发地从兄长手中接过笛子,起身离开了寒室。蓝曦臣拿着伞在后面追了几步,却始终无法追上弟弟身影。

    他只得悲催叹道:“这两个小的真的是,一两个的不让人省心。”

    不过......忘机的修为好像精进了?

    只可惜,还不待他解清心中疑惑,寒室的灯又灭了。

    清风既来,月色残响,空留一地残余的琴音。

    冥室门口,聂怀桑鬼鬼祟祟向内张望。

    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魏无羡的笑声盈满耳边,他道:“怀桑兄,要不要进去看看赤锋尊。毕竟是你大哥,不见也怪想的。”

    想见自然是想见,只是大哥自枉死之后脾气越发不好了,看到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还不气死回生,一刀结果了他!

    聂怀桑向后缩了缩,躲开了魏某人的魔爪,喏喏道:“不、不用了吧,魏兄,我远远看一眼就好。”

    魏无羡又重复一遍,问道:“当真不进去?”

    不要!

    摇头如西洋摆钟,聂小宗主保命要紧的意念十分坚定。魏无羡见状也不勉强,转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怀桑兄,我有个事情想找你讨教一下。”

    聂怀桑见他如见阎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忙点头道:“魏兄,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魏无羡道:“你之前说,赤锋尊生前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那你还记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不清醒?”

    聂怀桑道:“白天清醒的多,晚上清醒的少。”

    魏无羡又道:“那赤锋尊何时佩刀?”

    聂怀桑一展折扇,回道:“当然是白天咯,大晚上谁和刀一起睡。魏兄你问这个干什么?”

    魏无羡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正待他较劲脑汁想着怎么搪塞聂小宗主,才能蒙混过关时,聂怀桑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外面的雨幕叫道:“三哥!你怎么没打伞啊!雨下这么大。”

    金光瑶三两下冲上走廊,一把拽住魏无羡的手臂就往外拖,道:“快!你跟我走!”

    魏无羡一脸茫然的被金光瑶拖进泼天的雨水里,淋成了落汤鸡:“敛芳尊,你这么急急忙忙要拽我去哪儿?”

    “忘机喝醉了!”

    雨声太大,声音模糊不清,魏无羡追问了一句,“什么?”

    金光瑶大声吼道:“忘机喝醉了!发酒疯呢!”

    闻言,魏无羡脑袋猛然一空,甩开敛芳尊的手,独自冲破了重重雨幕。

    云深不知处很大,想找到一个人很难。

    云深不知处很静,想不发现一个人也很难。

    可......蓝忘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

    魏无羡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心中越来越焦躁不安,他已经问遍所有当值的门生,找遍所有蓝忘机喜欢去的地方,上至泉水莲池,下至犄角旮旯,都没有发现蓝湛的身影。

    拖着一身疲惫和忧虑,他抱着最后的希望跑回了静室,刚踏入院内,只见灯火通明,里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欢欣雀跃道:“蓝湛!”

    刚踏入静室,一个温暖的怀抱裹着一张干燥的毯子向他扑来,蓝忘机柔声道:“你去干什么了,为何淋成这样?”

    还好意思说呢!

    魏无羡抱着他撒娇道:“都是因为你,敛芳尊说你喝醉了,在外面撒酒疯。吓得我立马跑回来找你,结果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蓝忘机听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没有的事。”

    魏无羡仔细与那双琉璃淡眸对视了一会儿,他知蓝湛不会说谎,但见含光君神色如常,眼眸清明,便也放下心来,任蓝忘机替他更衣脱靴。

    魏无羡忽然道:“蓝湛,你吓死我了。”

    蓝忘机低声道:“对不起。”

    魏无羡轻轻踹了他一脚,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

    蓝忘机道:“夕食。”

    经他一提醒,魏无羡这才发觉自己折腾了一天腹内空空,他嘻笑道:“不就是晚饭嘛,何至于让含光君劳师动众,让门生送来就好。”

    “无妨。”

    蓝忘机依旧没说什么,埋首桌间,布菜盛饭。只是今日小厨房的菜色有点特别,这些是他上辈子爱吃的菜色,今生倒是一次都没吃到过。

    不过......也许是小厨房里新研究的菜色也未定。

    魏无羡并未多想,反正旧菜重吃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抄起筷子夹了一口肉送入嘴中,突然怔住了。

    这味道......

    蓝忘机放下饭碗,盯着他道:“不好吃吗?”

    魏无羡心中翻江倒海,匆忙掩饰道:“不是,很好吃。”

    浅淡地嗯了一声,蓝忘机重新拿起碗筷,沉默地端坐那里开始用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魏无羡如坐针毡,犹豫又犹豫,他终于忍不住试探道:“蓝湛,今天的菜是小厨房做的吗?”

    蓝忘机道:“不是。”

    魏无羡心中一沉。

    然而还不待他追问,蓝忘机又补充道:“山下买的。”

    魏无羡道:“二哥哥,这是山下哪家餐馆,我怎么没吃过?”

    蓝忘机神色如常,回道:“新开的。”

    听到这样敷衍地回答,魏无羡心下疑虑渐深,可看着蓝忘机那张沉静如水的脸,却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痴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一声叹息,魏无羡仰头喝了一杯酒,道:“下次带我去吃一次。”

    蓝忘机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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