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壮志不凌云⑦(番外)

    江厌离道:“羡羡,你有没有在听师姐说话。”

    被师姐揪住耳朵的时候,魏无羡刚巧勾完阵法的最后一笔,随即告饶道:“听听听在听,好师姐你先松手,再揪三岁的羡羡耳朵就掉啦。”

    江厌离提着他耳朵面命道:“揪掉了再粘回去,师姐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魏无羡捂着耳朵道:“记住啦,记住啦!要多体贴蓝二祖宗,不能欺负他,也不准喊他顶包背黑锅,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罚跪祠堂!”

    时值夏历五月,若换成周历便是七月,大火(毁)流于西,天气转凉,离待产的一之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江厌离的身子越发显怀,只能靠坐在榻上同弟弟说话。

    转眼间,白驹过隙,日月如流。十余年时光飞逝,当初哭着喊着、跟在她身后叫师姐的小泼猴,如今出落成这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虽然性格是顽劣难驯了些,但不妨碍他讨人喜爱。

    譬如姑苏蓝氏的二公子,不仅心生爱慕,还图谋不轨地将人骗入云深不知处。

    当年若非两人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有实而无名,她才不会那么早就放自己养大的弟弟去姑苏蓝氏受苦,不仅整日忍受“恶婆婆”的冷言冷语,还要吃那些没滋味儿的清汤寡水,岂是人过的日子!

    大约是孕期之人多思虑,心情忽阴又转雨,江厌离越想越难受,险些滚下泪来,她道:“羡羡,这些年你在蓝氏受苦了。蓝氏尚节俭,少享用,如果没有银钱就上金麟台找师姐,师姐来养我们羡羡。”

    若说银钱......自然兜比脸干净.

    毕竟每月的小钱袋掌握在小花妖手中,就算小灵狐想买壶天子笑,也得先把这一百遍家规抄完再说。

    人穷底气也不足,士为五斗米而折腰。在师姐眼中,已然变成孤苦伶仃小白菜的魏无羡,灌注灵力在手,催动阵法运笔替他抄书。

    一边作法,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

    秀出魏婴笔一支,学其风骨作其诗。

    逃学我自逍遥去,乐不思蜀日月迟。

    话音落,笔立纸飞,二者均悬于空中,仿佛有人在操纵他们一般,只见那兔毫自己在砚台中润了润,提笔便写,端的是颜筋柳骨、妙笔生花,与魏无羡本人之手书别无二致。

    布置好这一切,魏无羡便坦然地搬着小竹凳,优哉游哉地坐到师姐面前喝莲藕排骨汤。

    他边喝边道:“师姐宽心,蓝氏虽然是无聊点、规矩多了点,但我真的没有吃苦,也没有受罪。我的饭食由小厨房专做,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蓝湛什么都听我的,虽然这月银钱被扣了,但我们还有点私房钱,还不至于山穷水尽。”

    如今江厌离愈发身重意懒,又被金子轩紧紧的看护着,自然没有机会下厨熬汤。这碗汤乃是含光君亲手所做,色泽香味均与江厌离做出来的相似。俏师姐看着这碗汤啧啧称奇,暗道爱情的力量真是光辉,连蓝忘机这样高山白雪的佳公子也肯为爱洗手作羹汤,她好奇道:“羡羡,这汤真是忘机做的?你不是说他笨得很,不会做饭吗?”

    不会做饭那是以前,自从蓝忘机忆起前世,做饭技能也一并找回来了,自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越想越得意的魏某人,自以为娶了个贤惠持家的如花美眷,不仅才色双绝,还有一把招人惦记的好厨艺,颇为嘚瑟道:“不会可以学嘛!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家蓝湛那么聪明,多学几次就会了。”

    看着弟弟尾巴翘上天的小模样,江厌离轻轻点了下他额头,无奈道:“你呀,整天就知道欺负忘机,仗着他疼你上蹿下跳,一点都不知道悔改。”

    魏无羡撇嘴道:“师姐,你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没有欺负他。”

    江厌离道:“还敢犟嘴。上个月,难道不是你指使含光君翻墙摘葡萄?还说什么狐狸偷吃的,我看呀,那只嘴馋的小狐狸就是你。”

    魏无羡争辩道:“师姐,不带你这样揭人老底的!”

    江厌离道:“不想我揭你的底,就乖一点。含光君好歹也是一方雅士,总得顾惜他的脸面才好。胡闹也要有个限度,知道没有?”

    对于师姐的话,魏无羡甚为不赞同。毕竟含光君可是徒手抓过山鸡、偷采过莲蓬的“姑苏雅士”,摘葡萄什么的,实在太稀松平常了。

    可还不待他唱反调,就被师姐警告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得坐直了乖乖听训。

    江厌离又道:“夫妻之间相处有失才有得,不能总想着自己,也要考虑考虑二公子。他那么疼你,你也要收敛一点,多为对方着想方能走的更加长远。”

    魏无羡老实点头道:“羡羡知道了。”

    等用过午饭,魏无羡便告别师姐,一路溜达着跑下金麟台,奔去兰陵金氏的演武场。

    时已周历七月,夏历五月,日头没有盛夏那么热烈。午后新凉,一众世家公子酒足饭饱,无所事事,几番推脱之后金子轩提议以武会友,凭抽签决定出场顺序,而蓝氏双璧刚好抽得一二之位,便打头阵跃入场中。

    但观场中二人,长得有□□分相似,然风骨大相径庭。

    一人观之如桃李春风,云想衣裳花想容,芳心轻吐,落涧声幽,娇得千垂柳。而另一人,却如寒崖著雪,一帘晴云泛梨香,琴拨瀚海,心悦野鹤,蒹葭吾梦中。

    须臾,场中击鼓三声为令,朔月避尘藏剑影。

    蓝曦臣举剑便攻,蓝忘机避也不避,一时间场内灵力乱流,卷起千万豪情,花瓣泊云衣。扫流尘,听剑声,上九霄,万里长歌随初心,风涛相吞,火星炯炯,一尺宝剑三尺冰。

    观高手过招,长剑凌霄,行云流水,众人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好”。毕竟姑苏蓝氏剑法乃玄中之玄,既有我佛慈悲之心,又有修罗夜叉之意,稍有不慎便会被其牵制,在比试中落于下风。

    不过,泽芜君与含光君乃一母同胞之兄弟,不论出招还是走势均了如指掌,自然打得酣畅淋漓,云飞剑舞。

    魏无羡眼尖,隔着老远就认出他家含光君翻飞的白影,当即大声道:“蓝湛!”

    挺剑而起,荡剑而走,蓝忘机借一巧劲跃出战圈,将飞奔而来的魏无羡接个满怀,道:“刚用完午饭,为何跑得这么急?”

    魏无羡嘻嘻笑道:“想你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陪师姐说了会儿话,又抄了半日书,所以已经接近两秋没和你见面,含光君就不想我吗?”

    乌丝泼墨,笑靥多羞,冰姿皎然身玉立,归来满袖有荷香。含光君轻轻一咳,清心凝神,才勉强没让自己做了被美色所误的昏君。

    他淡淡道:“淘气,嘴贫。”

    魏无羡道:“可是蓝湛,你不就喜欢我淘气嘴贫嘛。师姐今天劝我乖一点,收敛一点,但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我要是把嘴闭上了,含光君晚上听什么?还是嘴贫一点好,讨人稀罕。”

    眼下人多嘴杂,小灵狐又伶牙俐齿,含光君颇为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了兄长的鸽子,独自引着魏无羡去凉亭休憩。

    用过两盏凉茶之后,方觉秋热消散,魏无羡用冰好的布巾敷住蓝二公子晒红的脸颊,笑道:“蓝湛,你那四千条家规抄完了吗?”

    那定然是没有抄。

    蓝忘机抬眼望向他,摇头道:“我准备赖账。”

    反正赖账这种事和抓山鸡一样,只要有了先例便一发不可收拾,自此变成一笔糊涂账,就是想查也查不出来了。

    魏无羡差点笑倒在含光君身上,前仰后合道:“哎哟哟,含光君,你的雅正呢!竟然学会了赖账!”

    蓝忘机闻言又又看他一眼,幽幽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哈哈哈哈哈哈——

    魏无羡捧腹道:“那你完了,含光君。又是赤,又是黑,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蓝忘机道:“不洗。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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