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阶月地,天上星浓,银河波浪,梧桐树影。庆人间七夕佳令,卧看牵牛织女星。
兰陵城外,东泇河静,好风来千里。开过南枝花满院,夜色幽悄情一片。
情一片,爱哥哥,偷摘夜——
魏无羡骑在蓝忘机的肩上,指挥道:“蓝二哥哥,往右边一些,再举高一点,我够不到那个最大最甜苹婆啦!”
含光君依言右移,又将他往上托举了些,问道:“现在摘到了吗?”
“摘到了!摘到了!”
说话间,随便一勾,将那个最香最甜的苹婆扫了下来。
魏无羡眼疾手快,伸手接住那个苹婆,笑道:“二哥哥,你再辛苦一会儿呗。上面还有一个,等我摘下来给你吃。”
蓝忘机道:“我不要上面那个,我要你手里那个。”
魏无羡道:“也好,那我吃树上那个,你吃我手里这个。”
谁知蓝忘机又道:“不好。”
魏无羡奇怪道:“为何不好?”
蓝忘机道:“我吃树上那个,树上更甜。”
魏无羡道:“那我吃手里这个。”
结果,蓝忘机继续道:“不好。”
魏无羡道:“二哥哥,你真难伺候!给你吃树上的,怎么又不好啦。树上的苹婆明明和手里的一样,你却要抢我的。”
蓝忘机却道:“树上的不甜,手里的不甜,但抢来的更甜。”
魏无羡道:“含光君,你这简直是歪理。什么叫抢来的更甜,如果不是抢来的就不甜咯?”
蓝忘机点头道:“正是。”
魏无羡道:“既然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假装不喜欢你,然后偷偷跑回莲花坞等你来抢亲。反正不是抢来的就不甜,像我这种自己送上门的,岂不是更酸了!不行不行。二哥哥,这样算来,我简直是亏大发了!不如今夜,你就将我抢回云深不知处,要不然......天帝降下神威,拔出腰间的灵剑画出银河汉界,教你再也找不到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蓝忘机坦然道:“大河之东,有少年郎君美人,乃藏色散人之子,云梦首徒。上天怜其独处,许嫁姑苏蓝忘机为仙侣。金风玉露一相逢,忘羡胜却人间无数,自此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乐不思蜀。私语处、隔水桃花,银河暗渡,两情若是久长时,必然在朝朝暮暮......如果天降神威,我便效仿牛郎织女,在云梦的千里荷塘上搭起一座鹊桥,每晚偷偷与你幽会。”
魏无羡故意逗他道:“含光君,你竟瞎说!牛郎织女分明是每年七月七才可以见一面,哪有天天相见的,还不得把天帝老儿给气死呀。不要自己瞎编一出《七月令》和《鹊桥仙》来唬我,谁要听你的甜言蜜语。”
蓝忘机道:“你已经听进去了,不能反悔。”
魏无羡道:“反悔什么?”
蓝忘机柔声道:“隔水桃花,银河暗渡,两情若是久长时,必然在朝朝暮暮。”
魏无羡警觉道:“二哥哥,朝朝暮暮可以,我奉陪到底。但......能不能每次‘朝暮’都不要‘朝暮’的那么彻底?”
蓝忘机挑眉道:“比如?”
魏无羡道:“‘朝暮’......我们可以琴棋书画到朝暮,也可以修行练剑到朝暮,打山鸡摘莲蓬到朝暮,养阿苑玩兔子到朝暮,再不济抄家规到朝暮,跪祠堂到朝暮,统统都可以。不过,从早到晚,木桶行舟,竹床夜猎,还是免了吧。”
蓝忘机却道:“不可。”
魏无羡哀嚎道:“为什么不可!”
蓝忘机“严肃”道:“木桶行舟,干鹊收声,乃人生一大喜事,不可免。竹床夜猎,红楼欢宴,乃人生一大乐事,亦不可免。”
魏无羡道:“这也不可免,那也不可免,干脆改名叫强盗麻匪算了,简直是姑苏一霸,云梦登徒子!二哥哥,蓝二哥哥,含光君,你还能不能讲讲理?”
蓝忘机道:“不能。”
魏无羡崩溃道:“为什么!”
蓝二公子理直气壮道:“因为我任性。”
魏无羡:......
且说两人插科打诨、斗嘴之机,忽有一小童挎着布兜沿街唱卖,叫道:“新鲜出炉的仙门小报,姑苏专版,《云深降魔传之幽莲狐妖》更新咯!”
魏无羡好奇道:“《云深降魔传》不是停更了吗,怎么又在街坊小报连载,难道出了续集?”
蓝忘机摇首示意不知,回道:“也许是银钱被断,失去了生活来源,饥寒交迫所致。”
魏无羡赞同道:“这年头写书的都不好混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火不火的全靠玄学。就算火了还要日写五千字,不然就被催更,简直太凄惨了。”
正八卦间,蓝忘机已然抬手将卖报小童招呼过来,然后淡定地从小钱袋中取出五枚铜板交与小童,低声道:“两份仙门小报,一份姑苏杂报。要全版不要简版,两枚铜板算跑腿费。”
小童喜笑颜开地接过五枚铜板,飞速从腰间的小布兜里掏出三份小报,递与蓝忘机,然后脚底抹油一般消失在熙熙攘攘地人流中。
从付钱到卖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的魏无羡是瞠目结舌,于世他啧啧道:“可以啊含光君,都会贿赂街边卖报小童了,有长进呀。”
闻言,蓝忘机横了他一眼,遂翻起前世旧账,一字一句道:“不像某些人,嬉皮笑脸骗取姑娘香囊,魏远道。”
正所谓,少年夫妻之间醋海情深,虽无家法,但有三能说和三不能说,而这“绵绵思远道”便排在“三不能说”之榜首。
夜黑风高折腰夜,为了人身安全着想,夷陵老祖知情知趣地翻开了仙门小报,打算拜读下“姑蓝采莲子”的最新大作,准备用狗血涤荡心肺,唤醒灵魂深处的八卦之心。
结果不读还好,一读差点被雷到九霄云外,只见第九百九十九回这样写道:
话说那魏无羡被绑缚在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外,跪在玉兰花瓣中,恍若一块美玉无瑕,又似那妲己转世的妖狐,惑人心性。眼波迷离,娇花欲泣,脸衬朝霞,唇含碎玉,绿云蓬松乌发乱,红线丝带无限情。
一开口就是百般娇嗲、千般妩媚,迷惑蓝忘机道:“蓝湛,羡羡全身上下都疼,快把缚妖索给我解开,我是狐仙不是狐妖。”
说着,他头顶的发间钻出两只火红的狐耳,身后拖出九条烈焰般狐尾,继续娇滴滴道:“你若肯娶我,我就保姑苏一方太平,让山下的彩衣镇年年都风调匀顺,百姓安居乐业,富庶一方。如若不娶——”
蓝忘机冷声道:“不娶会怎样?”
魏无羡威胁道:“如若不娶,我便纠集九天神力,水漫姑苏!要整个云深不知处尝尝忤逆我的下场!”
......
读罢第九百九十九回选段,魏无羡里焦外焦地合上小报,忽然一阵恍惚,不确定道:“我有这么凶残吗?”
蓝忘机摇头道:“没有。”
魏无羡义愤填膺道:“失实!严重失实!明明是姑苏蓝氏求亲的,怎么变成我逼婚了!这个姑蓝采莲子简直太可恶,老子一定要将他揪出来,让他重新写一本!”
蓝忘机道:“你准备如何写?”
魏无羡道:“应该写含光君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再死去活来,最后历经九九八十一修成正果的故事。”
蓝忘机道:“书叫何名?”
魏无羡道:“《蓝湛娶亲记》”
蓝忘机赞同道:“好名字,但是很难。”
魏无羡道:“为何?有什么可难的,直接将姑蓝采莲子抓来重写就可以啦。”
蓝忘机淡定道:“可《云深降魔传》是叔父写的。”
......
......
......
大爷的。
你们姑苏蓝氏,真是多才多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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