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深降魔传》风波后,不消几天,魏无羡便发觉自己可能摊上了个大麻烦。
一向沉默寡言的含光君,竟然更难伺候了。
蓝忘机循循善诱道:“往下一点。”
魏无羡微微起身,落座,眯着眼道:“再往下就要成穿肠剑了。”
蓝忘机沉默一阵,引剑入鞘,道:“言之尚早,我自有分寸。”
两人事必躬亲地争论了大半夜,待到后半夜,好不容易从温泉池里爬出来。
浴池有五丈余阔,十丈多长,四尺深浅,但水清彻底。若从正上方看,是非清廉,一览无余。
魏无羡赤着足坐在一张八角板凳上,描金彩漆的衣架搭着两人的外袍,正好挡住了山中月夜的细风。
他打着哈欠道:“蓝湛,上次思思魂飞魄散后,你哥和敛芳尊怎么样了?”
浣尘俗缘,蓝忘机身上的冷檀之香越发馥郁,低声道:“不太好。”
泡完温泉汤的两人,身上都懒洋洋的,魏无羡不舒服地动了动,将修长的腿搭在了含光君身上。
蓝忘机的手指穿过五色丝线织成的长命缕,有一搭没一搭地勾弄着辟邪的银铃,解释道:“兄长似乎有心事。”
话是这么说,可魏无羡很难从蓝曦臣那张桃花春水的玉面上寻到半分蛛丝马迹。因为,泽芜君承袭宗主之位数载,笑脸迎人、春风化雨的本事比他们都强得多,早已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想从泽芜君口中撬几句实话并不容易,魏无羡退而求其次,道:“敛芳尊怎么说?”
蓝忘机平静地将刚才魏无羡踢倒的小木桶扶起来,道:“老样子。”
敛芳尊的“老样子”,魏无羡是深刻领教过的,谈笑间、转弯抹角,曲径通幽,放眼望去禅房花木深,暗香浮动月黄昏,什么话都能被说得滴水不漏,教人无从窥探其中真伪。
魏无羡心知解铃还须系铃人,泽芜君的心事和敛芳尊的沉默,十有八九脱不开干系。他吁了一口气,笑道:“蓝湛,不然我们再想办法谈谈口风,两人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
蓝忘机忽然道:“魏婴,你我情牵两世,夫妻百年,可曾后悔?”
古木阴中白雾生,故山院宇有匪风。
静了一会儿,魏无羡一字一句道:“年十五相遇,云深月静好,仅一面之缘,得你一生垂怜。魏婴,不悔。”
清音低悦,竹语有声,蓝忘机道:“这句是我写的。”
魏无羡道:“我借一下。”
蓝忘机摇头道:“不行。”
魏无羡道:“不要这么小气嘛,含光君!”
蓝忘机道:“我不小气,但也不大方,记账。”
魏无羡小声嘟囔道:“还要记账啊,再记就还不起了。”
蓝忘机道:“一天一次,慢慢还,不急于一时。”
魏无羡不平道:“切,我还没收你房租呢,你却来刮我地皮!”
蓝忘机奇怪道:“云深不知处有屋六百一十四间,为何要租房?”
魏无羡大声道:“你天天赖在我的温柔乡里不走,还不准我收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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