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续把你家公子拉出去!”

    别长紫喊道,同时手下也没停了动作,一把撕开殷叙身前的衣裳,这一撕开,便看到羽箭穿过之处一微微泛黑。

    这羽箭,有毒。

    知晓他们回镜海,别长紫是想跟着的,但自己又没有什么跟着的理由,所以只能偷偷跟着。她觉得就算是偷偷看看那孩子,她也是开心的,可怎么都没想到,却真的出事了。

    当时的场景只能用惨烈二字形容。

    雪地中的令巫抱着看起来已经没了气息的殷叙,四周,是横七八竖的尸体。尸体流淌出的鲜血在他四周散开,可他就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紧紧地抱着殷叙不撒手。她以为两人都受了伤,想要冲过去,却见令巫将殷叙抱了起来,放到了马车内,同时对一旁还活着的暗卫道了一声走,他便自己架着车带着殷叙朝镜海走去。

    别长紫不知道当时的令巫是何心境,可她竟然从令巫的眼里看到了绝望,而那绝望之下,还有森森恨意。

    “我不走,我要等他。”令巫挣开阿续扶着他的手,“你凭什么让我走?”

    别长紫蹙眉,她发现令巫现在神色有些不对劲,半响,她沉声道:“凭我要救他。”

    “好。”

    这句话,比什么都要管用。

    出门时,令巫微微侧目,看到床上躺着毫无生气的殷叙,心里好像空了一块,突然就萌生了一种,若是你死了,我也不要苟活下去的心思。

    出了门,外面雪好像又大了。

    阿续跟在令巫身后,望着自家公子,又想到房里生死未卜的殷公子,忽然好心疼。

    忽然,令巫跪到了地上,伸手去抓地面上的积雪。

    见此阿续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赶紧走过去,一把抓住令巫的胳膊,但却被他挥开了。

    阿续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呆滞地望着令巫,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刚刚公子用了好大的力气推他。

    随后阿续从地上爬起来,想继续阻止他,可手还没有碰到他,就听到了他的低语。

    “怎么洗不掉呢?”

    他将身上外衣脱下,扔到了一边,他分不清这血迹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殷叙的。

    他手下使得劲很大,不多时手就被搓红了,可他依旧跪在雪地里用那些积雪试图将手上的血迹洗去。

    但忽然,他一抬手,手握成拳,直接砸到了地面上。

    “我真没用。”

    这举动吓得阿续差点没背过气去,只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令巫站了起来,他目光深沉,望着身后的房间,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血顺着他手背一滴滴的滴落,落在了雪地上。

    .

    令巫被刺杀之事已传回皇城,瑞妃知晓令巫遇刺殷叙重伤当即就昏了过去,皇帝震怒,令人彻查此事。

    在别长紫救治殷叙这段时日,令巫一直没出现,阿续也见不到他,也不知他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做什么,可阿续不敢打扰,每日只是将吃食放在房门口,确定他还活着,就离开了。

    终于在殷叙昏迷的第七日,阿续送饭时,看到了院子中的令巫。

    可此时的令巫,却不一样了。

    他一身红衣,黑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束起,站在雪地中,就像是盛开的一朵红莲,风华万千,妖冶到极致。

    听到声音,令巫微微侧目,但就这一眼,阿续浑身一颤。

    其实阿续曾想过,他家公子喜欢笑,但配上眼下那颗泪痣,怎么看怎么违和,可现下,公子不笑了,这眼底的冷漠,却和那颗泪痣,相辅相成。

    令巫淡声道:“怎么了。”

    闻言,阿续慌忙摇头,道:“没...公子阿续给您送吃食。”

    令巫微微抬眼,道:“放着吧。”

    “您...多少吃些吧。”阿续小心翼翼道,“别搞坏了身子。”

    几日不见,公子真的是肉眼可见的瘦了。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

    话音刚落,就见别长紫从院外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疲惫,连日来的高度紧张,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终于才将殷叙一条命救了回来,只是人是救回来了,何时醒就不知道了。

    看到别长紫,阿续忽然觉得有救了,他快步走向别长紫,将手中托盘给她,小声道:“公子现下听不下去我的话,您好好劝劝,公子肯定会听您的话的。”

    别长紫接过托盘,点点头,道:“这几日你也累,去休息吧,他交给我就好。”

    “那紫姐姐我就先走了。”阿续乖巧道。

    “嗯,乖,去吧。”

    走时,阿续又看了令巫一眼,见他还是一副漠然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别长紫走向他,将托盘放在他身旁的石桌上:“终于舍得出门了?”

    沉默。

    “不去看看他?”

    依旧沉默。

    “他没事了,只是不知何时醒。”

    “嗯。”令巫道,“那就好。”

    这次,是两人都沉默了。

    令巫望着前方,视线凝在一处却不知在想什么,别长紫望着日渐消瘦的人,心里不住的心疼。

    良久,令巫微微侧目,讷讷问道:“紫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待别长紫回答,他又道:“若我会些武功,也不至于被抓,也不会让他陷入被动,以至于救我,受了重伤。这几日我不敢出门,就怕,我一旦出门,去看了他,看到他昏迷的样子,我会崩溃。”说到这,他自嘲的笑了笑,“你说,我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我还有什么用?”

    “不是这样的。”别长紫道,“他救你,是他自愿的。”

    闻言,令巫转头,冲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紫姐,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你说。”别长紫道,“若我能做到,我便会帮。”

    “你能不能,教我武功。”令巫定定地望着她,道,“我不想,当一个只能被别人保护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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