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姜玖虽然才四岁，不过，她已经看到过不少好看的哥哥、叔叔和伯伯了。

    皇家科学院里有好几个好看的叔叔，不过，爸爸都很讨厌他们，也不许姜玖和他们亲近；帝国城堡里来来去去的王公贵族，也有不少长得好看的叔叔阿姨，不过，他们笑起来都很假，成天都喜欢拉着她拍马屁，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还有爸爸手下的几个将军，穿着军装跨上战车的时候，特别好看。

    但是，这么多好看的人里面，最帅气的是姜玖的爸爸。

    院长爷爷说，爸爸是全帝国女人都想嫁的梦中情人，但是也是她们永远都得不到的人间妄想，因为，爸爸已经和妈妈结婚了。

    今天这个小哥哥，长得和爸爸一样好看，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整个人好像都会发光一样。

    姜玖从姜梓苏的怀里挣脱了，“蹬蹬蹬”地跑了过去：“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的小名叫球球，就是圆滚滚的皮球的球，我住在那一栋的四楼，我可以来找你玩吗？你住哪里啊？”

    小哥哥的嘴角抽了一下，没有说话，把轮椅一转，转头走了。

    姜玖有点泄气。

    以前在帝国的时候，好多小哥哥都想和她一起玩，今天这个小哥哥怎么不理她呀？

    一定是因为她这两天忙着来新家变瘦了，不好看了。

    她很不甘心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自言自语：“球球会胖的，也会变好看的。”

    她这边还在遗憾小哥哥走了，那边老太太和姜梓苏已经吵了起来。

    老太太坚持说穆允忻没有抓姜玖的小辫子，作证的人走掉了，说明在撒谎，非得让姜玖承担责任；姜梓苏本来只是想把事情弄弄清楚而已，这下脾气也上来了，都有人作证穆允忻先拉小辫了老太太还这么强词夺理，她坚持要穆允忻先和姜玖道歉，才能让姜玖向穆允忻赔不是。

    老太太的嗓门大、气势足，姜梓苏有点吃亏，一看就占了下风。

    穆允忻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姜玖身旁，轻轻推了她一下：“我知道那个小哥哥叫什么名字，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姜玖干脆地道，“你奶奶欺负我妈妈，我不想理你。”

    穆允忻看了看正在“激情演说”的奶奶，挠了挠头，忽然大声叫了起来：“奶奶，是我先抓了球球的辫子，我想和她一起玩。”

    老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不就是抓了一下小辫子吗？用得着下手这么狠推人吗？脑袋撞出病来谁负责？”

    “奶奶，我要喝西瓜汁，”穆允忻又嚷嚷，“我渴死了！”

    “噯呦流了这么多汗，真的要喝点饮料了，”老太太心疼地用手帕擦了擦他的汗，“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去拿，你等着，别乱跑啊。”

    老太太扔下吵架的姜梓苏，乐不颠颠地去别墅了。

    姜梓苏轻吁了一口气。老太太虽然难缠，这小男孩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可能就是平常在家里被宠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女孩相处，所以就总是欺负姜玖来引起她的注意。

    她在穆允忻面前半蹲了下来，严肃地问：“你叫忻忻是吧？以后别抓球球的小辫子了，这样欺负小朋友是不对的。”

    穆允忻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她和我一起玩，我就不欺负她了。”

    “你不欺负我了，我才和你一起玩。”姜玖朝他做鬼脸。

    “你先和我玩。”

    “就不。”

    姜玖跳上自行车，歪歪扭扭地骑着走了，穆允忻则卖弄地把小轮子踩得飞快追着她跑，嘴上还时不时地指点姜玖一下。

    “车把要直一点。”

    “你怎么这么笨啊，人都歪了。”

    “你比走路还要慢，像小乌龟。”

    ……

    热热闹闹的一个晚上过去了，姜梓苏带着姜玖回了家，又给她冲了一个澡，这才把她抱进了卧室。

    姜玖已经累了，趴在姜梓苏的肩头眼皮直打架。

    一看到大床，她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妈妈，我要一个人睡。”

    姜梓苏纳闷了。

    姜玖有单独的小房间，但她胆子小，一直都是和姜梓苏一起睡的，上了幼儿园之后才勉强在老师的鼓励下开始尝试独睡，不过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居然主动要求一个人睡，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球球不害怕了吗？前两天不想一个人睡的小哭包是谁啊？”她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

    “球球长大了，是个勇敢的小公主。”姜玖一本正经地道。

    “好，球球是妈妈最乖的小公主，等开学了妈妈就向虞老师表扬你。”姜梓苏一边夸奖，一边把姜玖抱到了小房间里。

    小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粉色的小床和窗帘，边上摆着很多毛绒玩具和洋娃娃。

    姜梓苏给姜玖讲了两个小故事，最后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姜玖躺在床上，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外面姜梓苏的脚步声来来去去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没了动静。姜玖又屏息等了片刻，这才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表。

    小手表是粉色的，电子屏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她用大拇指在屏幕上按了一会儿，“嘀”的一声轻响，一个人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院长爷爷！”姜玖激动地叫了起来。

    “嗳，球球乖，球球在新家还好吗？爷爷担心死了。”刘陵也很激动，不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很好呀，”姜玖奶声奶气地安慰，“爷爷别怕，球球是小公主，球球超级厉害的。”

    刘陵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又心酸又骄傲。

    皇家科学院的Q30实验忽然发生变故，Q30病毒抗体研制成功，但主研科学博士姜梓苏被意外感染后脑部死亡成了植物人。

    这个消息送到她的先生凌栉风的手里时，谁都觉得这位帝国继承人兼上将的天之骄子并不会太难过。毕竟这夫妻俩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传言即将离婚。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正在前线作战的凌栉风扔下战事赶回了帝都，在姜梓苏的病房里关了三天三夜，出来就发了疯。他不仅下了使用量子聚变堆和阿尔法星人同归于尽的命令，还交代了后事要和姜梓苏一起殉情。

    刘陵知道，接下来的将是帝国第一家庭的分崩离析和星河帝国的陨落，就连才刚四岁的姜玖，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宿命。

    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将姜玖送往2022年的某一时刻扭转她和父母的命运。

    那一年，姜玖将会因为落水高烧不退而并发脑膜炎，智商停滞，从而成为姜梓苏和凌栉风复合的一道鸿沟，最后又意外频出，一家三口结局惨烈。

    皇家科学院已经掌握了各种自体穿梭时空的技能，但是姜玖才四岁，要让她一个人过来完成任务，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自从把姜玖送到时空摄取器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吊着没放下来过。

    现在看到姜玖活蹦乱跳的模样，他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见到妈妈了吗？开心吗？”刘陵担心地问。

    姜玖用手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圆圈：“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开心呢。院长爷爷，我吃到了菠萝饭，好好吃啊，妈妈下次还要用菠萝碗装起来给我吃呢。还有，忻忻今天喝了西瓜汁，红红的，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我很想吃，可是我没有要，因为忻忻老是要欺负我，我不理他……”

    姜玖滔滔不绝，把这一天发生的时候絮絮叨叨地和刘陵讲了一遍。

    刘陵忍不住笑了。

    相比2022年的世界，星河帝国已经先进了无数个世纪，大部分的动植物灭绝，各种美食也因为缺乏食材和太过浪费时间，被营养剂所取代。

    姜玖这是在这里暴露了小馋猫的本性了。

    他耐心地听了一会儿，直到姜玖打了个哈欠，明显露出了困倦之色。

    “球球该睡了，”他提醒道，“爷爷要和你再见了，再和爷爷说一下，你在新家要注意些什么？”

    “不能感冒生病，定时和爷爷联络，不能跟陌生人走，要完成任务，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爷爷……”姜玖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倒背如流。

    “还记得任务是什么吧？”

    “记得，要让爸爸妈妈复合。”姜玖戳了戳粉色的小手表，上面冒出了任务卡，“复合”两个字一闪一闪的，很是醒目，她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对着手指头困惑地问，“爷爷，复合是什么意思啊？”

    刘陵被噎了一下。

    这就是知识传导系统的坏处了。

    姜玖才进行了第一阶层的知识传导，把一些最简单的语言、文字、符号、公式等知识传输进了姜玖的脑中，而高阶层的理解、渗透都还没有进行，这复合两个字，姜玖只认得字，却不知道含义。

    他只好具象化一下：“就是你要让爸爸妈妈亲亲。”

    “亲一下吗？”姜玖好奇地问。

    刘陵挠头。在一个四岁孩子面前讲什么是真正的复合，有点困难，他总不能解释什么叫“身心交融、灵魂契合”的爱情。

    “一下不够，要亲好多好多下。”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亲好多下了以后，这别扭的两个人总能发现对对方的爱，然后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吧？总能复合了吧？

    反正事情也不可能再差，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说不定就让姜玖医成了呢。

    “好的，爷爷你放心，球球超级厉害的，一定能完成任务。”姜玖自豪地道。

    联络器关了，刘陵的脸消失在了黑暗中，姜玖趴在被窝里打了个滚，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又想象了一下西瓜汁的味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她捧着西瓜汁“咕嘟咕嘟”地喝着，周围还摆了好多瓶，都红红的、甜甜的，爸爸妈妈在她的对面，两个人时不时地亲上一下，像小鸡啄米一样。

    小肚皮上被拍了两下，睁开眼一看，姜梓苏笑吟吟地看着她：“宝贝，太阳晒屁股了，该起床了。”

    姜玖咕噜一下爬了起来，懵懂地四下看了看。

    姜梓苏有点好笑：“球球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吗？怎么嘴巴还砸吧砸吧流口水了？”

    姜玖有点害羞，擦了擦嘴角：“没有，球球没有想喝西瓜汁。”

    姜梓苏忍俊不禁，一把抱住了女儿，在她脸蛋上猛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