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姜梓苏给姜玖挑了一件浅紫色的小裙子，又给女儿一边扎了一个丸子头，顶在脑袋两边，漂亮得好像从年画里走下来的小仙女。
早餐是煎鸡蛋、牛奶和水果，还有一笼小笼包，姜玖很快就把自己的那一份一扫而空，还有点意犹未尽，盯着姜梓苏盘子里的小笼包很热心地问：“妈妈，你是不是吃饱了？要不要球球帮你呀？”
姜梓苏忍着笑，又分给了她一个小笼包：“今天球球怎么吃得这么快呀？”
姜玖咬了包子一大口，吃得满嘴的油，小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一边吃还一边抬起胳膊给姜梓苏看：“因为球球太瘦了，不好看了。”
正在喝牛奶的姜梓苏差点没喷出来。
姜玖的体重、身高在同龄人中都是正常水平，但她的骨架小，看起来胖嘟嘟的，分外可爱，每次带着姜玖出去，就连陌生人都会停下脚步多看姜玖两眼，夸上一句“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今天居然被她自己嫌弃了。
“胡说，”姜梓苏纠正道，“球球是最漂亮的小公主，一点都不瘦。还有，吃饱了就不要再吃了，对身体不好，等一会儿肚子饿了，家里有好吃的零食，可以吃一点。”
姜玖的眼睛一亮，立刻把姜梓苏的盘子往外推了推：“好的妈妈，我吃饱了，你要多吃点，才会有力气上班干活。”
外面传来了开门声，王婆婆过来接替姜梓苏管孩子了。
姜玖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她讨厌这个王婆婆。
姜梓苏抱了抱她，在她耳边悄声道：“婆婆要是欺负你了，别怕，有妈妈在呢。”
姜梓苏上班去了，王婆婆收拾好了餐厅，出来一看，姜玖已经趴在小茶几上画画了。
这是姜玖第一次用水彩笔，她对这种古老的绘画工具感到十分新鲜，小拳头捏着笔杆涂来涂去，玩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画纸上就被她涂得乱七八糟的，就连手上、衣服上也沾上了印子。
“哎呦你这死孩子，怎么弄得这么脏？”王婆婆大呼小叫，抢过绘画本，照着她头上扇了两下，“人家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本子打在头上倒是不疼，就是把两个小揪揪都快打散了，姜玖只好抱着头保护着她的小揪揪。
妈妈第一次给她扎的小辫子，可不能给弄坏了。
王婆婆抓着她去洗了手，姜玖在水盆里玩水，溅了王婆婆一脸。
王婆婆气坏了，习惯性地去拧姜玖的屁股，姜玖机灵得很，一低头从她的胳膊下面逃开了，躲在了柜子后面朝她做鬼脸：“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
王婆婆要去抓她，可地板上沾了水，她脚下一打滑，差点摔倒。
“你……你这小丫头，怎么变得这么皮了！”她扶着墙“呼哧呼哧”喘了几下气，“你还想不想出去玩了？”
姜玖歪了歪脑袋，老实了一点：“想。”
“那就听话一点，要不然我把你关进房间里不让你吃东西。”王婆婆恐吓道。
为了出去玩和吃东西，姜玖屈服了，在柜子后磨蹭了一会儿走了出来，朝着她撅起了小屁股：“给你拧一下吧。”
王婆婆泄愤似的拧了一下，又有点害怕，朝着四周看了看，装模作样地给姜玖揉了揉：“你乖，婆婆就不教育你了。”
姜玖有点疼，扁了扁嘴，不过忍住了。她是小公主，很勇敢的，不怕疼。
她飞快地跑到玄关处，抓住自行车，催促道：“走吧，我们下去玩。”
王婆婆看了看手机，和老乡们约定闲聊的时间快到了。
自从来这家做保姆后，她在小区里认识了不少同行，一开始她还觉得姜梓苏给她的工资挺不错，可和同行们一聊天才知道，她这份工资太寒酸了，那些在别墅里干活的保姆，拿的工资比她要多将近一半。
大家都是做保姆的，凭什么她就是拿钱少的那一个？她折腾、暗示了半天，姜梓苏也才给她加了两百块工资，相比别人，这个主人实在是太抠门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想在姜玖身上撒气。
“在门口等着我，”她没好气地道，“别乱跑。”
姜玖开门出去了，王婆婆把姜梓苏准备好的外出小背包拿上了，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进了电梯，姜玖盯着透明背包里五颜六色的小零食，咽了咽口水：“婆婆，这是什么呀？是小饼干吗？”
王婆婆拿出了小饼干一看，是那种进口的巧克力夹心饼，姜梓苏给她吃过一次，又酥又脆又甜，味道很好，听说也很贵。
对她只加了两百块工资，对女儿倒是挺舍得花钱的。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拿了一块拆开来，在姜玖面前晃了晃：“要吃吗？”
还没等姜玖点头，她立刻自说自话：“哦，不要吃，那婆婆帮你吃吧。”
她把饼干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姜玖瞪大了眼睛，委屈极了：“我要吃的，妈妈说我肚子饿了可以吃零食。”
王婆婆很得意，面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都让她有了一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刚吃完早饭怎么会肚子饿？小孩子不要撒谎。喏，给你喝点饮料吧。”
她拆了一瓶乳酸菌饮料，给姜玖喝了一小口，还没等姜玖砸吧出味道来，她就把剩余的全都自己喝完了。
“这里还有，你等会乖就给你吃，”王婆婆教育道，“也不许和妈妈胡说，要不然婆婆不管你了，你妈妈就要累死了。”
姜玖生气了：“你才会累死呢。”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王婆婆扬起手来，作势欲拍。
正好电梯门开了，姜玖一踩小轮子，骑了出去，还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王婆婆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姜玖才刚刚学会骑自行车，方向还不能完全掌控，没一会儿就被王婆婆抓住了衣领，不过，大白天的，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她不敢打姜玖，偷偷拧了一下姜玖的胳膊，这才把她带到了平常和老乡们聊天的小花园前，示意姜玖在这里附近玩。
这个小区的大部分住户都请了保姆，有的照顾老人，有的操持家务，更多的是带孩子的，小花园前挺热闹。
王婆婆和几个聊得好的一起坐在葡萄架下，三句话不离本行，开始埋汰起自己的主人来了。
“我们家那个女主人啊，真是心大，男人成天在外面应酬，也不知道盯得紧一点，哪天小三上门了都不知道。”
“关你什么事，保姆换了主人也一样做，别惹麻烦上身。”
王婆婆见缝插针，开始埋汰姜梓苏：“你们谁家都没我们家的那位奇葩，可真是稀奇了，孩子他爸是谁都不知道，我来了两三个月了，连个面都没露。”
“这说明肯定是见不得人，一定是没结过婚。”
“现在的女孩子哦，真是胆子太大了，这要是放在从前，得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替她害臊，她要是再不给我加工资，我就不做了。”
……
几个人正八卦得起劲，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身穿制服的警察。
“哪位是王丽香？”警察严肃地问，“你涉嫌虐待儿童，请跟我去公安局协助调查。”
王婆婆呆滞了两秒，手里的小背包滑落在了地上，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问：“我……我怎么了……天地良心……我这么尽心地照顾球球，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
她一眼看到了在保安和警察中间的姜梓苏，猛然回过味来，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她诬陷我！太没良心了，我这么替她看孩子她还诬陷我！”
“不是比谁声音大就有理的，”姜梓苏冷冷地扬了扬手机，“球球身上有淤青，你早上对她又打又拧，家里的摄像头都录下来了，保安室也有电梯监控，你把我给球球准备的点心全吃了，我可真是瞎了眼了，请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保姆。”
早晨凉快，带孩子出来玩的业主不少，一个个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跟着指责了起来。
“这也太恶毒了吧。”
“请到这种保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小姑娘好可怜啊，我以前看到过，都怯生生地跟在这个保姆后面，真是天杀的，要折寿的。”
……
王婆婆身旁的几个保姆慌忙让开撇清关系，深怕被主人看到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丽香，你这就不对了，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你家小主人多乖啊，要我可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
“你要是真打孩子了，就赶紧和主人道歉赔偿吧。”
这边正闹哄哄着，姜玖骑着小车慢悠悠地过来了，左看右看，可怜巴巴地问：“警察叔叔，你真的会抓坏蛋吗？我害怕。”
小朋友的眼睛乌溜溜、水汪汪的，两个小揪揪顶在脑袋上，漂亮、可爱，让人的心脏忍不住就柔软了起来。
警察叔叔也不例外，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小揪揪：“当然，警察叔叔专门抓坏蛋的，你就是球球吗？”
姜玖点了点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浮上了一层泪光：“警察叔叔，婆婆刚才拧了我一下，好疼好疼的，她还骂我妈妈要累死，我妈妈才不会死呢，她超级厉害的！”
最后一句话姜玖说得分外用力，尾音带着哭音，一颤一颤的，还朝着警察叔叔伸出了她的小胳膊。
小胳膊上有一块很大的淤青，刚才王婆婆拧的没那么狠，是她在原来地方又偷偷拧了一下。
她用了很大的劲，像王婆婆刚才在家拧她的小屁股一样，疼得她都掉眼泪了。
因为脱下小内内给警察叔叔看小屁股的话丢丢脸，还是换成小胳膊吧。
警察一看，出离愤怒了，这样可爱的小朋友居然也能下得了这种狠手！
“跟我走，”他站了起来，对着王婆婆声色俱厉，“有什么话，我们去派出所说。”
王婆婆的脸色煞白，终于软倒在地：“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就拧了她两下……别让我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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