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年大封

小说:妖妃就该死吗 作者:何甘蓝
    新年很快就到了,按惯例,皇帝要在前殿宴请群臣及其家眷。皇帝之下,设嫔妃座,再然后是宗室,最后才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及亲眷。

    往年的排座都是按照品级高低排下来的,今年也不例外。虽然冒出了陈贵人这一匹黑马,可她位份不够,照样不能近身伺候皇帝。

    酉时初,众人陆续到达太和殿。

    陈贵人也踩着点儿到了,迎着众人艳羡和讨好的目光,她定睛一看,自己的位置已是嫔妃中的后几位了,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陈贵人的贴身宫女小蝶,她悄悄对陈贵人道:“贵人先忍耐一下,等陛下晋了您的位份,您自然也能坐在靠里面的位置了。”

    陈贵人近来被追捧惯了,心态有些失衡。可这样重大的场合自然也不是她使小性子的时候,她便说服自己冷静下来,规规矩矩地落座。

    “妹妹。”坐在她上首的林嫔笑着跟她打招呼。

    见她都能坐在自己的上方位,陈贵人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绪差点儿又汹涌的起来,憋着一股气应了一声,脸色带青。

    宴会快要开始了,只剩下最后两人没到。

    “这样的场合都要摆架子,果然是她呵。”林嫔对面的芳嫔阴阳怪气地看着上面空空的两个位置。一个是皇帝,另一个空位离皇帝只有五六步远,自然是汤贵妃的。

    陈贵人听闻芳嫔的话,抬头看了一眼那明显比自己宽大的位置,心里的酸劲儿咕噜咕噜地就要冒出来了。

    “唔!”她侧过身,用手绢捂住自己的嘴。

    “哟,妹妹这是怎么了?”林嫔注意到她的大动作,关切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陈贵人摆摆手,眼带泪花。小蝶赶紧端起桌面上的水杯递给她,边拍着她的背边回林嫔的话:“贵人害喜有些严重呢。”

    林嫔怔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道:“不是已经五个月了吗?怎么还在害喜啊。”

    “傅太医说贵人这一胎兴许是个皇子,所以反应大了些。”小蝶笑着回道。

    这话一出,林嫔尚且能保持笑意,其他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嫔妃就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头一次听说怀孕因男女性别不同而害喜程度不同的,陈贵人要抢风头也太刻意了吧。果然是二两轻的骨头经不住捧,这就开始飘起来了!

    众人正暗自嘲讽陈贵人的做作,忽然许忠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他面色肃然,将佛尘一甩,唱喏道:“陛下驾到,贵妃娘娘到!”

    正主来了。

    凡重大场合,贵妃要么与皇帝一同出现,要么单独压轴,旁人是早已习惯了的。可陈贵人看着皇帝牵着贵妃的手一同出现,心里还是忍不住起了妒意。

    因是新年,嫔妃们大多都穿着红色系的衣裙,以配合年节的气氛。陈贵人也不例外,穿了一身新做的红色石榴裙,颈边缀满了兔毛,温柔的兔毛托着她的脸蛋儿,显得温顺又可爱,与她这个年纪正是匹配。其余嫔妃也是这样的打扮思路,得体之外又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可转眼看一下皇帝身旁的贵妃,一众女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贵妃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蜀锦抹胸长裙,长裙上绣着妖冶的牡丹花,像是把她的野心刻在了面上一样。她的外衫只到肩膀的位置,露出平整的肩膀和锁骨,白嫩的肌肤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展示出来,配着这鹅黄色的衣裙,让人眼前一亮。更绝的还在后头,她缓缓地从旁经过,众人这才看清她圆润的肩头上竟然还画着一朵朱红色的鸟儿!太大胆了,这样的奇思妙想旁人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付诸行动。

    光滑的飞天髻使得她修长的颈部线条展露无疑,耳部的首饰一长一短,长的滑至她的胸前,短的刚好缀在她的耳垂上。如此的不和谐,却又是如此的惹人注目。

    辅一出场,艳压群芳。

    这就是汤贵妃,论颜色、论着装、论出场的动静,从来没有人能在她手下走过一个回合。

    “这天儿,也不怕被冻死……”有人暗自嘀咕道。

    威帝这头知道最近冷落了她,以至于有些贵妃失宠的风言风语传了出来。在陈贵人这件事上,贵妃表现得如此大方得体,倒是让威帝欣慰之余又有些愧疚,所以他主动提出与贵妃一同前往太和殿,为的就是告诉众人,贵妃仍旧是他的心头爱。

    这样的信号自然也被在场的众人接收到了,他们以仰视的目光送两位坐上了上首位。

    宴会开始,歌舞也登场了。

    酒过三巡,汤贵妃把玩着酒杯,媚眼如丝,勾魂摄魄。

    威帝主动向贵妃敬酒,看着她的脸,深情地道:“愿,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咱们都能如此这般。”

    贵妃笑着举杯,率先饮尽了杯中酒。

    坐在下方的陈贵人一直注意着皇帝与贵妃的动静,见两人亲密无间的喝着酒,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她抱着争宠的目的进宫,本以为可以守住自己的一片初心,不会被权势和嫉妒拉入这浑浊的泥淖。可如今看来,她未能幸免,她也开始争夺、嫉妒、患得患失了。

    “陈贵人。”

    陈贵人猛然回神,见威帝眯着眼朝她招手:“过来,到朕这里来。”

    陈贵人心中一紧,起身缓慢地挪了过去。

    “怎么看起来不太有兴致?是身子不舒服吗?”威帝关切地问道。

    “回陛下,臣妾一切都好。”陈贵人微微低头。

    威帝往左边倾斜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椅子,道:“来,到朕这里来。”

    陈贵人一惊,推却道:“这怎么好,臣妾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来。”威帝笑着道。

    陈贵人悄悄地瞥了一眼贵妃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心中一喜,顺从地走过去落座。

    “你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朕敬你一杯。”威帝举起酒杯。见状,一旁候着的许忠立刻给陈贵人递上一盏茶。

    “新年不能饮酒,确实影响年节的心情。”威帝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握住她的手,“你稍加忍耐,待肚子里的皇子出生,朕将这宫里最好的酒都赐给你。”

    陈贵人的心怦怦乱跳,她没想到如此顺利地怀上孩子,更没想到这个孩子带给她的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忽然,她眼角一晃,是贵妃起身离席了。这下陈贵人笑得更开心了,捧着茶盏与威帝碰杯,一晚上的郁气一扫而空。

    汤贵妃离席并不是嫉妒陈贵人分走了她的宠爱,她只是懒得看这个女人惺惺作态罢了。初入宫的时候还算清纯可爱,她险些下不去手整治,可皇宫就像一只吞噬一切单纯的猛兽,没有人能轻易逃脱,只是时间问题。

    汤贵妃越来越觉得这里无趣,觉得这个由她一手开始的游戏太过无趣。

    莲藕捧来披风搭在她的肩头,陪着她散步醒酒。

    “莲藕,你是几岁入的宫?”

    “回娘娘的话,奴婢八岁入宫。”

    “八岁?那也够久了。”汤贵妃喃喃道,“那你对宫外还有印象吗?”

    “有啊,尤其是老家的稻田,一到秋天金灿灿的,那是奴婢印象最深刻的画面了。”莲藕一脸的怀念。

    “那你是怎么进宫的?”

    莲藕不知道贵妃怎么想起问这些琐事来了,但还是笑着答道:“奴婢是自愿被卖进宫的,当时家里收成不好,又恰逢打仗,家里养不起三个姑娘,父母就把三姐妹都卖了。奴婢运气好些,卖进了宫里,衣食无忧,还能有福气伺候娘娘。”

    汤贵妃眉毛一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问:“你是元康二年进宫的?”

    “……奴婢正是元康二年进的宫,娘娘是如何知道的?”莲藕感到有些惊讶。虽然在贵妃身侧伺候的年份也不短了,可主子从未问起过这些事,那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稻田、打仗,这两个因素结合在一起,汤贵妃自然就能想到大夏攻打南疆的那一年。

    “因为南方才有稻子,你家定然是在南方,如果是因战争受灾,那只能是大夏与南疆那一战。”说这话的人并不是汤贵妃。

    主仆二人回头,树下走出一道身影,他身姿修长、音色清亮,与他身旁的那棵梅树倒是相映成辉。

    汤贵妃眯眼瞧去,能在这里出现的人定然是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可眼前这个人她似乎并不熟识。

    “臣翰林院编撰韩流,见过贵妃娘娘。”来人向她见礼。

    “韩流?庆国长公主的长子?”汤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正是微臣。”韩流落落大方地回答。

    汤贵妃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风度翩翩,外表清隽,果真是迷倒闺阁少女的好模样。她向来喜欢长得俊俏的,闲来无事也就逗一逗吧。

    “韩大人,你躲在树后面听本宫与侍女谈话,恐怕不是君子作为吧。”

    韩流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贵妃,却是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观察她。他当然知道贵妃风评不佳,翰林院与他共事的几位老大人就对她甚是唾弃,他也没少听闻贵妃的嚣张事迹。方才他本来可以转身离开,就当从未来过,神不知鬼不觉,可他还是站了出来。仔细一想,大约是因为刚刚那一瞬间他没有把眼前这个女人与嚣张跋扈的贵妃娘娘联系起来吧。她谈起宫外的口吻,让他觉得她也是深囚于这宫中的一只鸟儿。

    “臣并非有意偷听,只是贵妃与您这位侍女来之前,臣已经在这里了。臣若是贸然离去恐有不敬娘娘之嫌,听您这位侍女问起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到了曾去过的南疆,一时间抢了话,还望娘娘勿怪。”韩流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你去过南疆?”

    “是,少年时曾随家里人去过。”韩流面上难掩向往之情,“民风淳朴,风光甚美,是一个值得一去的好地方。”

    汤贵妃喉咙动了动,她当然知道那是一个一生之中必得去一次的地方,她生于斯长于斯,对那片土地有无限的眷恋。

    “娘娘也去过吗?”即使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韩流仍然窥见了这位风情万千的贵妃娘娘面上的一丝伤情。

    汤贵妃浅笑一声,叹道:“本宫哪里有那般福气,不过是听说过罢了。”

    转承自然,毫无掩饰,足以让人相信她的话。

    韩流猜想,也许是这深宫太寂寞了,贵妃向往的不是某一个地方,而是某一片天而已。

    “娘娘若有机会一定要出去走走,大千世界,美不胜收,若是局限于这小小的一片天倒是荒废来这世间走一遭了。”韩流绝不是喜爱攀谈的人,可这样的话却如此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也许是因为今晚的贵妃不是他听说的那个人,所以他能如此自然地说出心里话。

    汤贵妃倒是对庆国长公主另眼看待了,教导出这样出色的儿子,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好,你的话我记下了。”汤贵妃眉眼含笑,朱唇轻启,美艳得不可方物。

    直到她离开了,韩流还回味在她带过的一片橙花香中。

    他就要娶她的妹妹了,今晚的偶遇就当做是成为亲戚前的熟悉吧。他希望她能放开心胸不再局限于帝王的宠爱,这样对汤国公府,对即将结亲的韩家,都好。

    ——

    新年第一天,皇帝便下旨大封六宫。陈贵人如愿以偿晋陈嫔,旁的贵妃也晋了一级或加了封号。唯独一人,再一次站上了风口浪尖。

    晋,贵妃为皇贵妃。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大夏朝建国以来第一位皇贵妃,意义非凡,值得史官为她多留一笔。

    只是这一次,威帝并非是因为喜爱贵妃给她晋了位份,而是必须得晋,否则合宫嫔妃都晋了唯独贵妃不晋,这不是故意打她的脸吗?因此,威帝在下旨前也有犹豫,贵妃品德……一般,并未有什么说得出口的出众事迹,于子嗣传承也并无功劳,就这样晋皇贵妃,似乎有些不能服众。

    “凤儿到底也跟了朕这么多年了,要不是那一年出了意外,她也能为朕诞下皇子,这不能怪她。”威帝的案上摆满了朝臣们反对的奏折,可他一本也没翻,心中早已有了定论。

    “此次陈嫔怀孕她表现的也很识大体,朕很欣慰。”威帝感叹,“这个皇贵妃她不是当不起的。”

    众臣的奏章如泥牛入海,毫无回音。这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是每次,凡是涉及贵妃的弹劾,次次都会落空。因此,朝臣们回了家关上门后也有想法,只是谁都不愿意主动提而已。

    延禧宫,陈贵人得知自己怀孕却让汤氏占了这么大个便宜,气得引起了胎动。

    “你这是做什么!”从前的齐妃如今的贤妃握着她的手将她扶到了榻上,“你再生气别拿肚子里的皇子开玩笑啊。”

    陈嫔一脑门的汗,握着贤妃的手道:“咱们这位陛下也偏心过了头吧,姐姐才加了一个封号而已,她凭什么要晋皇贵妃?”

    贤妃脸色一僵,心底的不满就这样被摊开来,她不知道该怪陈嫔心直口快还是怪自己还没有认清现实,尚且抱了一丝丝期待。

    皇帝将贵妃晋为皇贵妃一事,在她这里根本就解释不通。要么,贵妃晋皇贵妃,那她也应该晋贵妃。要么,大家都别晋,加封号就算完。

    可是皇帝却像是看不见一般,给汤氏晋了位份,给她只加了封号,何其不一。

    “你不用为我抱不平,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贤妃强颜欢笑。

    陈嫔摇头,坚决否认:“不,我们不能习惯,习惯就是认输就是向她低头,我们要主动进攻才行。”

    “你的意思是……”

    “不等孩子出生了,趁陛下还对我多有偏爱的份儿上,咱们得赶紧下手。”

    贤妃蹙眉,迟疑不定。

    “姐姐,现在的风平浪静不代表她永远不会对我下手,如果不扳倒贵妃,恐怕我都不能安心进产房。”陈嫔急切地道。

    贤妃思虑再三,同意了:“要做就要做得她毫无还手的机会,不然就只能被她反咬一口。”

    “合我二人之力,一定能拉下她的。”陈嫔挑眉,嘴角抿出一个坚定的弧度。她与贵妃之间必有一战,或今天或明天,为何不趁她局势尚好的时候出手呢,兴许还能多几分胜算。

    汤凤,你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该换换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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