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裳心口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明明前一世端静公主成亲后还是好好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没闹到台面上,到她病重那时候父皇母后即便知晓一些内情,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才成亲三天,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还动起手来了?”皇后素来宽厚温柔,听这一震惊之事,差点连手里的茶杯都甩了出去。
总管擦着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说:“奴才让人问了公主府上的人,他们说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发生了口角,端静公主摔了屋子里的东西。”
“荒唐!”皇后气得心口起伏不定,怒道:“这端静好好的到底在折腾什么,原以为她成了亲能收敛下性子,怎么还……”
总管一脸绝望,忍不住给赵如裳递了眼色,好在赵如裳也并非要冷眼旁观,温声劝:“母后,您息怒,尚不知来龙去脉,怎么能听公主府的下人胡诌。”
皇后靠在椅子上,余怒未消:“那就去把端静公主和驸马请进宫来,我亲自过问。”
“母后,万万不可。”
公主驸马打架,都还只是笑柄,倘若端静公主那点事儿传到老百姓耳朵里,可就是让人戳脊梁骨的耻辱,驸马一家怕是不要活了。
这是皇室的体面,她身为公主,无论如何都该维持。
“尚且不知皇姐和驸马闹到什么程度,眼下最要紧是让公主府里的人闭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父皇知道了或许又该大发雷霆了,皇姐没来请安,您对外便说是她病了,正好让太医去看看,其他的事过后再说。”
赵如裳觉得头疼,端静公主那脾性,吃亏的定是驸马无疑了,有些事帝后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
赵如裳想了想,又道:“母后别生气了,这事交给我吧!”
皇后虽有气,但哪里舍得宝贝女儿受累,放缓了脸色拒绝:“你身体不好,别管了,母后处理就是。”
“母后您就别操心了,我已经想好了,过会儿裴太医来请平安脉,我便让他出宫去公主府看看,打探一下虚实。”赵如裳说完,便安抚着皇后冷静,急急忙忙地又回去了。
赵如裳走的飞快,明翘领着一众宫女太监在后面追的心急如焚。
“公主您慢一点,小心啊!”
赵如裳原本还觉得端静公主出了宫去能收敛一点,安静些日子,结果这才新婚第三天就闹成这样。
她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端静公主若是旁人她必然不会理的,但正因端静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所言所行皆与皇家有关。
她再不愿管,也还要是维护父皇母后的颜面,维护天家皇室体面,这是她身为嫡公主的职责。
眼下还不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动了手,公主府里的人都是从宫里出去的,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但就怕有心人胡乱传出一些话,搅得风起云涌。
这会儿能去公主府帮她一探究竟的人,除了裴渊,赵如裳想不到其他人了。
“明翘,你让人去太医院请裴太医来……”赵如裳急急往前走,话还未说完,脚下一阵剧痛,险些摔倒地上。
明翘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去扶起她:“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赵如裳倒吸一口凉气,深呼吸了一阵才缓过来:“有一点点疼,没事。”
明翘赶紧和两个小宫女搀扶着赵如裳回雍和宫,一面又吩咐人去请太医,才进了宫门就见一人立于朱墙下。
身姿如玉,泠泠清朗,道不出的风光霁月。
赵如裳看到裴渊,还没来得及开口,明翘就急忙喊起来:“裴太医,您快来看看,公主崴脚了!”
裴渊回过头,眸色一深,三两步走到赵如裳跟前,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急色:“什么时候伤的?快进去我看看!”
把药箱往身后太监手上一塞,裴渊伸出手扶上赵如裳的手臂。
纤细的手臂在掌心里,脆弱地仿佛一只瓷器,裴渊怔了怔,眼神复杂的看了赵如裳一眼,放轻了动作,语气都柔和起来:“有台阶,慢一些!”
待坐定后,明翘给赵如裳脱了鞋袜,露出一双小巧白皙的双脚,裴渊伸手捏了捏脚踝,发现没有大碍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伤骨,有些红肿,上红花油揉一揉,休养两日即可。”裴渊说着已经抹了红花油在掌心,照着赵如裳的伤处按下去。
赵如裳一时没防备,疼得惊呼一声,忙把脚往后缩,不想裴渊却抓紧了她脚踝不松手。
女子双足金贵,本不该在外男跟前露出来,但裴渊是医者,事出紧急,明翘手法不精,只能裴渊亲自动手,好在赵如裳也不计较这些。
脚上火辣辣的疼,赵如裳连扭捏羞涩都忘记了,下意识就想挣扎。
“公主别动!先活血散瘀,才能消肿止痛!”裴渊声音淡淡的,赵如裳疼得冷汗直流,竟还能分心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怒意。
她招惹他了?
裴渊力度不小,赵如裳咬着牙,委委屈屈的哼了一声:“疼……”
裴渊动作一滞,眼皮沉了沉,放轻了动作:“忍一忍,马上就好。”
裴渊手法娴熟精湛,没一会儿赵如裳就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
“公主安心休养,这两日就不要到处走动了。”
赵如裳点点头,让人打水来给裴渊净手,迟疑了一阵,道:“裴渊……不是,裴太医,有一件事让请你帮忙!”
裴渊背对着赵如裳,擦手的动作一顿,修长的指尖捏紧了帕子,又若无其事的松开,转过身来,面色如常:“公主请说。”
赵如裳面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方才一不小心喊了裴渊的全名,莫名的有几分尴尬。
她以前也不是没叫过裴渊名字,喊他太医总觉得把人喊老了,方才顺嘴一喊,才蓦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总不太合适。
赵如裳暗自定神,说起了端静公主的事:“皇姐行事向来独具一格,也不知因为原因和驸马动了手,你去瞧瞧,他们有没有受伤,另外……”
赵如裳迟疑了一下,裴渊抬眼看她,四目相对,映着彼此的身影,赵如裳倒有些难以启齿:“你若是听到或看到什么奇怪的……千万不要说出去,先来告诉我,再想办法!”
裴渊眉眼沉静,眸光浅淡,并没有任何意外,只是问:“公主为何要让微臣去?”
赵如裳随口道:“旁的人我信不过啊。”
裴渊眼眸是很淡的颜色,赵如裳却看到他眼里升腾起丝丝缕缕的光,像是晨起殿顶云雾笼罩的暖阳,有着迷人的色彩。
赵如裳愈发觉得,裴渊比往常更加好看了。
“好。”裴渊郑重其事的应下,叮嘱她不要下地走动,才告退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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