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打开车子后备箱,里面装着一只长长的黑色皮箱。
冬荣问:“是什么?”
“你回去就知道了嘛!”云念努努嘴,“快拿走!”
待她离开,冬荣怀着满腔疑惑回家。
打开皮箱,里面放着一把长长的黑色雨伞。
冬荣一眼就认出,这是两年前,他送给云念的那把伞。
这伞价格十分昂贵,伞柄上还刻着他的英文名,是某奢侈品牌专门为他定制的。
当歌手的那几年,他确实拥有过无上荣光。
可惜也只是过去了。
他现在已经宛如一个废人。
-
【冬荣是什么废物啊,十八线退圈也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吧,就冲他这不负责任的态度我也要粉转黑】
【艺人退圈能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他这级别只要不犯法,难道还有人逼得了他???】
【他再怎么高的级别,当初也不过是个签约三年的小新人,合同都捏在公司手里,他能做什么?】
……
这几年国内乐坛确实人才凋敝,冬荣一个退圈两年的过气歌手,还能隔三差五因为一些破事儿上热搜。
今天上热搜的起因是有个选秀综艺的练习生唱了冬荣的歌,由于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于是网上铺天盖地地营销他是“小冬荣”。
云念带着挑剔的眼光把这人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觉得他比冬荣差远了,唱得也远远没有原唱好听,怎么好意思给自己营销“小冬荣”的?
再回头看评论,真是越看越生气。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来,冬荣确实不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传言被雪藏。
否则圈内人怎么会把他当成一座不敢逾越的高山,只能打着他的名号营销呢?
在娱乐圈里,冬荣确实是一个传奇。
出道就是爆火,每一首单曲都广为传唱。
两年出三张专辑,张张都是高品质。
既能靠脸吃饭,也能靠才华吃饭,能唱能写能时尚,天生就该走这条路。
老天爷追在他屁股后面给他喂饭。
再看网络上综艺热度排名,都过去两年了,冬荣参与过的综艺还占着两个前十。
云念一直想抽时间把他以前的节目和舞台演出全部看完,但是一来她没那么多时间,二来,冬荣出道那三年简直堪称劳模,几乎是全年无休地在跑通告。
他那三年仿佛被掰成了六年来用,在过去的历史中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后迅速如同流星一般陨落。
云念完全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会患上抑郁症?
他家境富裕,大学是名牌,毕业后选择实现梦想,出道唱歌一路上升,看起来完全顺风顺水。
唯一的遗憾就是父母早早去世。
云念也经历过母亲去世的挫折。
确实很痛苦,但并不会因此就患上抑郁症。
……
然而这些问题猜是猜不出来的,只能等冬荣哪天想开了,自己亲口告诉她。
薯球在脚边窜来窜去。
云念干脆把它抱起来,举着面对自己的脸。
薯球的身子坠成长长一条,轻声细语地朝她“喵喵”。
这是只性格非常好的蓝双色布偶,又粘人又乖巧,很适合陪伴。
云念在它脸上吧唧一口,笑着问:“我给你找个和你一样好看的哥哥,怎么样?”
薯球:“喵。”
“你要逗他开心。”
“喵。”
“给你加小鱼干。”
“喵喵喵。”
云念单方面决定协议达成,放下薯球愉快去进浴室洗澡。
睡前,她拍了几张猫照发给冬荣,又提醒他记得明天收快递。
-
快递是个巨大的箱子,箱子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写道:祝贺绒绒乔迁之喜。
冬荣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礼物。
久违的,他情绪出现一丝波动。
——是很细微的、稍纵即逝的喜悦。
拆开箱子,里面装着一套懒人沙发,躺进去有很深的嵌入感。
冬荣实在很喜欢这种软乎乎的东西,之后好几天的午觉都没在床上睡。
一个星期后,冬荣窝在懒人沙发里,忽然想,好像很久没有和云念联系了。
卖房买房,一切事情结束之后他和云念之间好像就不再有什么羁绊。
他们原本也只是两个偶然相遇的陌生人。
之前要不是云念一直主动联系,冬荣其实也不会主动联系她。
……
奇怪。
明明已经吃了药,为什么他还是有点儿难受。
“忘情水”什么时候这么不管用了?
持续大半年的药后嗜睡副作用也完全没冒头,这么舒服的沙发里,他竟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干巴巴地继续躺了一会儿,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冬荣立刻探头去看。
来电显示胡先。
冬荣又重新躺回去。
直到胡先第二次打来,他才接通电话。
“在睡午觉吗?”胡先问,“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
既然有这种担心,又何必打两次电话呢?
冬荣叹了口气,低声说:“没睡。”
“那就好,正好有点事儿跟你商量。”胡先说,“你最近上热搜挺频繁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冬荣语气淡淡的,“我很久不上网了。”
“哦……也是。”
胡先反应过来,顿了顿才继续说:“是这样,最近有个选秀综艺,热度挺高的,里面目前排第三的男生和你长得有点儿像,总是借着你的名字炒作,说他是‘小冬荣’。”
“嗯。”冬荣不在意地说,“这点小事,应该不值得你特地给我打电话。”
胡先:“是,这个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还给你提了热度。”
冬荣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肯定道:“你们想让我借着热度复出。”
“这个……”
胡先担心刺激到他,犹豫了一会儿,退让道:“是这样,其实我们这边也商量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出来吧……你就这样,先开一次直播试试水,怎么样?现在很多演员都去直播带货呢,你作为歌手,开直播唱歌很正常的。”
冬荣没答话。
胡先等了半天,忍不住又退了一步,“要么……你就安心在家写歌?写出来不想唱也没事儿,公司最近签了很多新人……”
“哥。”冬荣忽然打断他。
“哎,你说。”胡先忙道,“你说你说。”
冬荣:“公司最近是不是很难?”
“就……你知道的。”胡先叹了口气,“自从没了你,公司这两年对赌一直没达标,新人死活捧不起来……哥也不想逼你,但真是没办法……”
沉默片刻,冬荣开口道:“其实我生病这段时间,写过一些歌,但完成度都不如以前。”
“真的?!”胡先的声音立刻拔高好几个度,激动地说,“没事没事!你写的歌再不完整也比别人好一百倍!”
“我一会儿把谱子整理一下,你拿给公司新人用吧。”冬荣说,“不要署我的名字。”
胡先一愣,“不、不署你名?”
一首写着冬荣名字的歌,显然要比没有冬荣名字的歌值钱。
但冬荣也只能让到这个地步。
“哥。”他耐着性子说,“我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胡先:“是,我、我知道,这是肯定的。”
给公司新人写这么多歌,显然是件自降身价的事儿,还会让冬荣被冠上‘江郎才尽’的头衔。
短期确实能得到些许利益,却不利于冬荣未来的发展。
然而,这要在冬荣能够尽早复出的前提下。
如果他不能尽早复出,那么这点儿短期利益便是他最后的价值。
这一点,胡先和冬荣都心知肚明。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胡先也没好意思再问冬荣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复出。
他道完谢,又例行嘱咐安慰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这边刚挂,冬荣又接到一个电话。
这次真的是云念打来的。
那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还好不是。
“哥哥刚刚在给谁打电话呀,说那么久?”云念笑嘻嘻的,“我都在你家楼下等你好久了呢。”
冬荣怔住,“我家楼下?”
“对,春江雾雨这个你家楼下!”云念说,“赶紧下来见我呀!”
冬荣心绪起伏,一边接电话一边往电梯走。
云念果然就在楼下。
远远地,冬荣看见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制服。
这制服有些眼熟。
冬荣回忆许久才想起,这个制服,分明就是春江雾雨售楼部的销售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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