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林初棠抓了下门边，说：“我觉得你还会管我的。”
江起昀看着她。
“因为你是一个有责任，又很善良的人。”
林初棠的身上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特有的青涩，执着，还有……林氏独有的道德绑架。
江起昀的眼眸黑沉沉的，他没有说话，抬手指了下门，交代她：“去吧。”
这边理疗室是医院的康复中心，林初棠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请进。”
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医生，皮肤很白，清秀漂亮，她微笑着站起来问：“林初棠是吧？”
女医生叫许知云，她有意和善，林初棠就没那么紧张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许知云笑了笑，反问她：“你说呢？”
林初棠不知道。
“自然是江总安排的。”许知云将她带到里面的治疗室，检查了一下淤青，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林初棠躺在蓝色的治疗床上，当脚被人碰到的时候，她有些敏感，但医生的手指是温热的，还有点舒服，她问：“我这个伤怎么样啊？”
许知云说：“蛮严重的。”
“啊？”林初棠一听就有点着急，她已经很用心保护了啊。
“我接触过许多带有伤病的运动员，只有你比较特殊。”许知云手放在上面，继续说：“再不来找我，这伤都快好了。”
“……”
许知云拆了一副手套，一边给她做理疗，一边说：“这个韧带撕裂处理的很及时，而且你自己保护的也很好，多注意休息很快就能好了。”
林初棠点点头便没再说话，她想起在外面等候的江起昀，此刻他在做什么呢？
“对了，你和江总什么关系？”许知云问道，可能只是为了找点话题。
林初棠说不出口，反问她：“你呢？”
许知云一愣，嘴角含笑：“朋友。”
林初棠隐约觉得这个女医生和他是有点关系的，但当时没多思考，她问了一个自己好奇很久的问题：“他，是做什么的？”
“他没告诉你？”许知云闻言略微惊讶，搞不明白江起昀和这个小姑娘什么关系了。既然他自己没说，她自然也不会多嘴。
于是，她说起别的话题带过去。
林初棠一下子也明白过来这句话的问题，暴露了他们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很熟。
她还是太年轻了。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关于江起昀的半点信息她都没能打探出来。
许知云将林初棠放出来，交到江起昀手里，交代的还是那些话，又说道：“明天是周末，正好我有空，再带她来一次吧。”
江起昀点了下头，语气有些疏离：“好，谢谢。”
许知云：“客气。小姑娘，再见。”
林初棠挠挠头，感觉自己没有被平等看待。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江起昀似乎有事情要忙，毕竟已经等了她两个小时，将她送回学校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林初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说清楚，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她挪着步子，慢吞吞走回寝室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江起昀：【会管你，放心吧。】
下午的是时候，她问他：如果没好，你还会管我吗？
他的回答是：会管你。
*
林初棠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沈惟在，她单腿压在床栏杆上做基本功，一边敷着面膜看手机。
“棠棠，有情况啊。”沈惟的腿从栏杆上收了回来，跟林初棠说：“方若琳那个憨批不知道怎么回事，私下里传你能在校庆上跳舞，是因为与宋老师有私交，家里人给她送礼了。”
这扯得都是什么？
林初棠说：“我跟宋老师有私交没错，但是没有送礼。”并且她都不知道还可以给老师送礼物走后门。
沈惟撕下面膜，认真跟她科普：“可方若琳说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这件事如果传开了，即使不是事实，就凭宋老师和你亲近的关系，你才上大一就能在校庆上跳舞，谁说的清楚呢？宋老师的风评会被害的。”
林初棠散了几天的精神又凝住了一些，她手指划过太阳穴，问道：“知道方若琳现在在哪儿吗？”
沈惟：“这个点儿应该在宿舍吧。”
林初棠放下背包，卷了一下袖子，向门口走去。
沈惟在后面喊：“哎，棠棠你要去撕她吗？我跟你一起，你一个人肯定骂不过她的。”
林初棠依旧淡淡地说：“我不会骂她，只是想教她一点做人的道理。”
沈惟一听，眉角直抽抽。
林初棠径直往方若琳的宿舍走去，在楼道里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我就说林初棠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拿到《点绛唇》的机会呢？大二大三的学姐都被刷下来，她凭什么啊？就凭她功底好吗？那功底好的人可太多了哇。”
“可是林初棠的功底确实很好啊，而且身体条件也很有优势，她是专业课第一考进来的吧，脸也很漂亮，我要是宋老师我也会考虑把机会给她，毕竟这些老师很看重天赋的。”
“真的很奇怪啊，宋老师这么严厉的一个人，怎么会对林初棠这么好呢？”有人好奇道。
“这有什么奇怪？林初棠家不就是有钱吗？从艺考开始就一路走后门，校庆出风头，还要参加电视台的比赛，想出名呗，以后说不定为了出名还要陪人睡。”
有人嬉笑了一下，说道：“想出名也没什么错，只要她有那个本事。”
方若琳冷笑：“贱死了这人。”
寥寥几句，就把林初棠所有的表现都归功于她耍了手段，这让大家心里宽慰很多。话虽然脏，但耐不住都笑了。毕竟在阴暗里嚼别人的八卦，造谣，最容易获得心理上的快|感。
只是她们还没讨论完，寝室的门就被人踹开了，顺带着一阵风进来。
方若琳悠闲地喝着茶，她还以为是谁不小心踹开的，扭头对上林初棠的眼睛，冷得可怖。
确切地说，是林初棠走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方若琳登时疼的矮了半个身位：“林初棠你他妈疯了吗？你松开我！”
林初棠的手抓的紧紧的，一字一句问道：“你编排了我好几天了，不就等着我来给你捧场吗？我来了你开心吗？”
“你他妈放开我！”方若琳疼的面部扭曲，林初棠看着纤细，实际身体很有力量。
林初棠轻轻勾唇，扫了一眼瞠目结舌的吃瓜群众，话不多说，拎着方若琳的衣领，往洗手间抡过去。
方若琳比林初棠高，被她拎得像个废物一样，也太丢人了。
这下不止寝室，整个楼道都炸开了锅，就是没人敢上去拉架。
“卧槽林初棠竟然直接上手了牛逼。”
“！！！！不愧是我林爸爸，人狠话不多啊。”
“方若琳的确很婊气，早就想看林初棠收拾她了，这波天秀啊。”
……
更多的是纯吃瓜。
林初棠把方若琳摁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开了淋雨，往她脸上滋了一阵给她“醒醒酒”。
方若琳吓得肩膀往后缩，她觉得林初棠这种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真有可能弄死她，被水呛得咳嗽了好几下。
最后体力不支，挨着洗手池瘫坐下来。
林初棠扔掉花洒，慢条斯理地抻抻被弄皱的衣服，蹲下来在她耳边轻笑：“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编排，我不会告诉辅导员，也不跟你撕逼。”
她稍顿：“我这人没道德底线，懒得讲道理，但会直接揍到你生活不能自理。”
方若琳粗红着脖子道：“林初棠，你给我等着！”
林初棠站起来，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便扬了扬手机：“你刚刚造的谣我都录下来了，有本事你就去告我，看看是你玩儿的起还是我玩儿的起。”
“别打了，老师上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小姑娘如鸟兽散去，不过也算吃瓜够本了。还没有哪个女生宿舍，上演过这种剧本。
*
林初棠出完了气，回到宿舍的时候有点累。
另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而且在方若琳的宿舍门口围观林初棠的战绩，都被“林初棠会打架”这件事震惊到了，顺便孝敬了在门口小吃街买的烤冷面。
“方若琳这下不敢再惹你了。”肖琪琪说道。
林初棠一边吃着烤冷面，一边说道：“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惹我，梁静茹给的吗？”
沈惟继续敷面膜，说：“这个梗太老了，诶，明天周日不用早起，我们今晚出去唱歌吧。”
时间还早。
“可以啊，好久没放松了。”肖琪琪想了想又说：“我觉得棠棠在我们宿舍，我好有安全感啊。”
林初棠笑了两下应承道：“别矜持，小林爸爸罩你们。”
话说出口的时候，她也皱了下眉，其实每个人都需要安全感的，但是她的安全感去哪里寻找呢？
四个小姑娘收拾了外卖盒，准备出门，林初棠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又肿了一点。
刚刚踹方若琳宿舍门的时候，用的就是受伤的那只。
完蛋了。
她在心里头说。
*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初棠又特意看了眼脚踝，还是肿的，没有好的迹象。
她想到今天江起昀还要带自己去做理疗，从枕头上摸出手机，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发消息给他约时间。
棠棠棠棠：【你今天有时间带我去医院吗？】
她消息发出去，便从床上起去浴室洗漱了，室友们都还在睡觉，林初棠刷牙的声音都很小，然后去阳台压腿。
过了会儿兜里的手机响了。
江起昀：【上午没课？】
棠棠棠棠：【没有。】
她周五晚上就告诉过他，他忘记了。
发完消息以后，林初棠就没动了，专注地盯着手机，直到半分钟后。
江起昀：【S大门口的咖啡馆你知道吗？上午我在那，你十点以后可以过来找我。】
林初棠来回读了几遍这一行字，然后才回复了一个“哦。”
现在是九点半，整个舞蹈系的宿舍楼还处在没有苏醒的状态。
林初棠的一颗心却“砰砰”跳了起来，她将桌上的光圈美妆镜和瓶瓶罐罐都搬到洗手间，认真地给自己化了一个清淡的妆容，卷了头发，又去衣柜里找出一条质地和剪裁都很好的小黑裙，搭配短靴，干净又率性。
还衬得她皮肤很白。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下意识觉得这就是江起昀喜欢的一种类型。
打扮好之后就到十点了，她在走到学门口也要十五分钟，时间上面就显得刚刚好。
秋凉气，上午的校园里有不少学长学姐抱着书去图书馆上自习，而林初棠却去见一个除了名字她什么都不了解的男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
走着走着，她紧张起来，更多的是期待，不自觉脚步都快了一些。
S大门口的这家咖啡馆是一个网红咖啡馆，相对来讲消费也比较高。林初棠推门进去，绕过几株绿植，然后就看到了江起昀。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坐在窗边。林初棠进门的时候，他正盯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的时候，露出手腕上的积家机械表，和他的白衬衣，笔记本电脑，莫名形成一种很机械的冷感。
他的面前有两杯咖啡，应该是之前跟人约在这边谈事情。
林初棠走近，江起昀感觉到了，抬起头。
他盯了眼她的走路姿势，跟昨天不太一样，皱了下眉，没说什么，而是招来服务生，将桌子收拾一下。
倒是林初棠，忽然就又卡壳了，“江……”
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叫名字略显不尊重，叫江先生又感觉太陌生，她不想这样。
今天的江起昀似乎心情不错，也有耐心跟她多聊几句，调侃似的问她：“江什么？”
林初棠踱步过来，脱口而出：“小江。”
嗯，就是小江！
江起昀对这个称呼倒是新鲜得很，活了27年，前几天被赋予江爹，现在又是小江，头衔还挺多。
“你确定？”他合上电脑，十指相扣，放置在桌面上。
林初棠的脑回路早已绕了山路十八弯，又快速说：“小江叔叔”
显然，江起昀对这个称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初棠觉得有戏，问道：“我觉得这样有礼貌一点？”
江起昀：“嗯，以后记得一直这么有礼貌。”
林初棠看他这表情，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其实上面一句她是瞎说的，林宏源有个司机也姓江，林初棠会叫对方小江叔叔，她觉得这样很顺口就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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