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玖第二天进宫谢了恩,过程比想象中顺利,皇后等人对她颇为友善,还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她,纪玖带着赏赐回了府,又引来众人一片艳羡的目光。
不久后开了春,天气也慢慢变的暖和,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纪玖带着几个丫鬟前往了皇帝赏给她的别院,开启了一个人独居的幸福日子。
前线的战事依旧胶着,这一次的外族人仿佛疯魔了一般,分外凶残,唐邵玮镇守边关,不时有战报传入朝堂,而大部分时候,随着战报而来的,还有唐邵玮寄给纪玖的书信。
“今日巡营,突见路边一桃树已抽条发叶,想来不久便会缀满桃花,不由想到桃花下的卿,顿时心旷神怡,念卿甚深,不知卿可有思念我无?”
“今日小胜,歼外族一先锋营,救回百姓数十,憾我军战士也有数名伤者,幸有卿所赠酒精,方救回其中七八,思军士们欣喜之容,吾心甚暖,思卿之心愈烈。”
“边关天气骤变,早起暖阳千里,暮间已滴水成冰,困于营中不得外出,心中甚闷,只得抚琴清心,忆卿当日一首十面埋伏,绕梁三日,犹在耳侧,甚向往之,待吾回京,邀卿共弹一曲,不知卿可愿尓?”
随信而来的还有些小东西,有时是压在书册里干枯的桃叶,有时是路边捡到但造型独特的小石子,甚至还有一看就知是自己做的桃木簪,或者是沿途风光的图画,虽都不太贵重,但每一样都看得出浓浓的感情。
纪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淡然,到最后,慢慢也有了些期待,和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热情且有着生活情趣的男人相处,应该也不是什么难捱的事吧。
她过得越来越舒服了,相比之下,江歆如的日子就有点不好过。
那天在江府见纪玖接了旨,成了乡君后,她一路恍惚的回了陈府,结果刚一回府,就被陈老夫人叫了过去。
“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一天到晚不着家,有做人媳妇的模样吗?”
当头就是呵责,江歆如立刻不干了,“我不过是回了趟娘家,又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婆婆有精神盯着我,还不如多放些心思在相公身上呢,横竖我们家的体面,总是要坐落在他身上的!”
陈老夫人气的倒昂,手指指着她颤个不停,“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这就是我江家的家教么?好,我倒要去问问亲家公,怎么教出你这样不敬婆母的忤逆女来!”
江歆如吓了一跳,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有些过了,但若要道歉的话,面上又拉不下来,她眼珠一转:“婆婆这话说的,只不过我江家教养可是好的,若不然,我姐姐怎么会被封为乡君,婆婆,你若要过去就赶紧去吧,只是记得备一份礼,免得被人说我们陈家不知礼数,失了体面。”
“什么?”陈老夫人还真被这几句话惊到了,一时也忘了要去告状的事,“怎么回事?你姐姐不是许给了广平侯世子么?怎么又封了乡君呢?”
“这我如何得知,”江歆如心中松了口气,“或许是广平侯世子想着给我姐姐点依仗,特别向皇上求的恩宠吧。”
停了停,终于还是忍不住刺了陈老夫人一句,“也只这样的男子才是真男子汉,我姐姐也是有福气。”
陈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但忌惮对方姐姐才收了封,还是忍了下来,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好好给儿子告上一状。
想着儿子呵斥对方的景象,陈老夫人心里总算舒服了些,她拉下脸,“原来是这样,那你下次可记得要早点派人回府送信,也免得我们担心,对了,今日外间有些商铺来收帐,因你不在,我吩咐他们明日再来,你等会回去记得安排安排,免得耽搁久了,损了我陈府的名声。”
江歆如心底咯噔一声,压过婆婆的欢喜也消退了许多,急匆匆回房后便叫人拿账进来给她看,顿时气得柳眉倒竖。
陈家人口简单,主子只有老太爷老太太并他们两口子,另就是十来个下人了,结果一月的开销足足有六百多两,要知道,他们江家比这人口多了两倍有余,一月所用银钱也不到半数。
江歆如沉着脸拿过单子来看,越看脸色越黑,其中足有一大半是陈安之在外饮酒作乐用的。
她压住火问小丫鬟,“大爷呢?”
小丫鬟怯生生的说:“大爷去了秋寒姐姐那里,说是今晚就歇在西厢房,不回正屋了。”
江歆如再也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掀开帘子就往西厢房走去,刚走到窗下,就听到里面传来男女亲密的声音。
“还是秋寒你这样子好,逗人喜欢,不比你奶奶,成日里板着那张脸,大爷我真是看了就心烦,你说女人不就该娇滴滴的么,偏她跟个老处女一样,也不知讨夫君喜欢,若不是看在她娘家面子上,我真想休了她,扶正了你才好。”
听到江歆如的名字,秋寒眼底闪过一抹恨意,面上却嘻嘻的笑:“奶奶那是端庄持重,若都跟我们一样,怎么降服的了下人,爷您这话可就偏颇了。”
“端庄持重个屁。”陈安之啐了一口,“她以为她装出那副样子就能唬得了人?要是端庄,当日就不会故意设计,落水来引诱我了,明明是个贱骨头,还装出清高的样子,哄谁呢。”
一想起当日的事,陈安之就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江歆如失了手,现在他娶到的就是江燕如了,那可是个大美女,而且听说还很的顺安公主的喜欢,若是自己妻子是她,此刻自己铁定能凭着这股东风领了实缺,也不至于眼下这般闲了。
他却压根没想到,自己之前生怕连江歆如都娶不到时的急切,还有江歆如带进陈家的大把银子了,自己最近能常常流连秦楼楚馆,还不是靠江歆如的嫁妆才撑起来的。
秋寒却是心中一动:“故意落水?老爷不是看差了吧,奶奶她明明是不小心的啊。”
陈安之软玉温香在怀,满心都是下一步,哪里耐烦回答秋寒的问题,随口应道,“嗨,你奶奶那人…”
外间的江歆如听到这里,又是急又是气,几步上前猛地推开门,大声喝道,“陈安之,你给我出来!”
室内两人俱吃了一惊,抬头看向江歆如,与此同时,江歆如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心中一跳,已生出些许悔意。
她过门几月,已将陈安之的脾气摸到了些,对方若是不吃酒时一切好说,纵她发个小脾气,也肯来哄她,但若是吃了酒…
想到身上那些旧伤,江歆如顿时觉得从骨头里渗出痛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哟,我说是谁呢,这不是我那三贞九烈的娘子么?”陈安之哈哈笑了起来,说话间就要下床来找江歆如:“怎么这么大火气呢?莫非是见我来找秋寒,你心中不满?也无妨的,早就给你说了,大被同眠最是快活,你今日既然来了,也正好尝尝个中滋味,说不准你这一试啊,就上瘾了呢。”
江歆如脸色发白,又退了一步,声音也有些颤抖:“你…罢了,你既然在和秋寒…我的事,就明天再和你说好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被秋寒拦住了。
秋寒早恨毒了她,当日她想要出府,到外头找个人做正头娘子去,偏江歆如存了歪心思,根本不愿放她,害她跟着嫁过来两日就失了身子,这也就罢了,她本是奴婢,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可江歆如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她查出有孕后,用药害了她的孩儿!
大夫已经说了,自己伤了身子,只怕一辈子也没有做母亲的福气了。
一想到这里,秋寒真是恨得牙痒痒的,江歆如既然毁了她的幸福,那就别怪自己报复了,她不是自视甚高么,自己就偏要挑唆着男人,让她做她最恶心的事!
“姐姐这是要到哪里去?外面夜都深了,姐姐和我一同伺候老爷,岂不是美事一桩?”
秋寒笑嘻嘻的将她一推,正好将江歆如推到了陈安之怀里,转身直接关上了门。
江歆如睚眦欲裂,“秋寒,你这个贱货,你竟敢…”
一声呵斥尚未说完,陈安之已经一把抱起了她,往床榻走去,江歆如惊叫出声,但她的力气如何能和陈安之相比,甚至已经叫的太大声而惹对方不快,狠狠挨了几个巴掌,再之后的事,江歆如永远也不想想起。
等到第二天江歆如醒来的时候,陈安之已经消失了。
秋寒一个人坐在炕桌边喝茶,见江歆如醒来,吃吃笑了,“奶奶昨晚辛苦了,奴婢已经吩咐了人,在奶奶屋里备好了热水,只等奶奶过去梳洗呢,只是我这边没有奶奶合用的衣裳,奶奶过去时,要委屈些了。”
江歆如勉强撑起身子,浑身的酸疼却比不过心底的绝望,“贱人!”
她怒骂出声。
秋寒轻笑一声,“奶奶骂得真好,可惜啊,这个贱人是你一手弄出来的,若不是当日奶奶的恩情,秋寒也不知道,自己能贱到这个地步啊。”
末了,她眉毛一挑,“只是秋寒也有一事想问,若秋寒是贱人,那妄图陷害自己姐姐,污了对方清白却害人终害己的奶奶,又是什么人呢?”
江歆如脸色惨变,“你胡说!你竟敢和我这样说话!你就不怕我发卖了你,把你卖到窑子去!”
秋寒大笑,好半响才停了笑声,“你卖啊,江歆如,你有本事你就卖啊,只我告诉你,你要厉害,就该直接治死我,若还留我一口气,就别怪我把你的丑事说出来,你说,若是外面疯传奶奶你昨夜的风流轶事,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江歆如被对方眼底的疯狂吓坏了,嘴唇颤了颤,终没敢再说出半个字,而是捡起地上的衣服急匆匆套在身上就走了,只留下身后秋寒张狂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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