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风和严索到家时,陈鹿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陈鹿帮忙扶着严索,陆听风拿钥匙开门,两人互相搭把手,总算把严索弄到卧室里躺下。
陈鹿拎着医药箱进来,陆听风看这人年纪轻轻,像刚毕业的医学生似的,心里不怎么放心,于是也赖在卧室里陪着。
吊点滴前,陈鹿问陆听风:“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陆听风立刻回答:“中午,十一点多。”
严索这会儿稍微有点力气了,听完陆听风的话,忍不住小声纠正了一句:“其实早上就开始疼了……”
陈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陆听风却有些恼火,扭头瞪着严索说:“那你中午才跟我说?!”
严老板委屈巴巴:“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胃疼,没想麻烦你……”
陈鹿已经挂好了吊瓶,一边往严索手背上推针,一边笑着对陆听风说:“陆先生,你对他温柔点儿。”
“……”陆听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不太好,自觉闭上了嘴巴。
可没想到,陈鹿还没放过他,又说:“你越凶他,他疼得越厉害。”
“……???”这陆听风就不能理解了,“医生,他这个不是胃病吗,怎么还说不得呢?”
陈鹿给严索扎好点滴,站起身来面向陆听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胃疼只是一种症状,导致这种症状的原因有很多,也不一定都是胃病引起的。”
陆听风自己鲜少生病,也不怎么分得清什么是病,什么是症。听完陈鹿的解释,依然一知半解。
不过他也不想学那么多医学知识,只是因为担心严索,所以才继续追问:“他这个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他啊,老毛病了,心因性胃痉挛。”
心因性,就是心理因素导致的;痉挛,就是抽筋。所以直白点理解,就是由于心情不好导致的胃抽筋。
陆老师用自己能理解的词语稍微翻译了一下,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该对严索太凶了……
万一把人说的心情不好了,就会更疼。原来陈医生是这个意思。
陈鹿给严索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便准备离开。
陆听风主动送他出去,到门口时,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
“陈医生。严索这病……严重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犯病的时候疼了点儿。”陈鹿回答的云淡风轻,看起来没怎么当回事。
陆听风听他这么说,一方面安心了不少,另一方面,却也挺不是滋味儿的。
现在的医生都这么没有同情心了吗?
那怎么叫“疼了点儿”呢?他看着都觉得很遭罪,严索一秒一秒的疼着,不知道有多难受……
陆听风丝毫没有意识到,并不是医生缺乏同情心,而是他自己对严索关心得太过了。
还好,他也只是在心里埋怨两句,没打算跟陈鹿说。
心里那点儿不悦很快就被他压下去。
陆听风拦着医生不让走,老老实实继续请教:“那他最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保持心情愉快,清淡饮食,别吃油腻辛辣的。”陈鹿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自嘲道,“啧,我个金鱼脑子差点儿忘了,严索本来也不吃辣的,这点就当我没说吧。”
陈医生叮嘱完这番话就爽快的走了,只留下陆听风一个人在玄关处,满脑子浆糊。
哦,原来严索不吃辣的啊……
想到昨天他一个劲儿给严索夹菜,而且每一口都是带着辣椒的,陆听风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现在把人折腾病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陆老师拍着脑门儿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叹一口气,赶紧回卧室给人负荆请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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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鹿给严索挂的不是什么猛药,就是普通的补充营养的葡萄糖,外加一点镇痛成分。
严索昨晚没怎么睡好,再加上镇痛剂本身也有一定催眠效果,没多一会儿就困得扛不住了。
陆听风带着满心愧疚回到卧室时,严索已经坠入梦乡。
平日里精明强势的霸总,这会儿把自己埋在柔软的被窝里,像个听话的乖宝宝。
或许身体虚弱时容易觉得寒冷,严索下意识往被子里躲了躲,只露出半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还有打着针的右手。
陆听风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很软,轻手轻脚的关掉了卧室灯光。
怕脚步声把人吵醒,他甚至脱掉了拖鞋,光着脚丫走路。还好卧室里铺着绵软的手工地毯,光脚也不会受寒。
床边没有椅子,陆听风干脆坐在地上,微微仰头,打量面前熟睡的男人。
虽然两人同居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但在今天之前,陆听风从来都没机会这样近距离的打量严索。
这男人浑身上下都尊贵,连乌黑利落的头发丝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
他醒着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开口讲话,只一个眼神,就能给人带来足够的威压。
严索长得很帅,不同于荧屏小鲜肉那种男生女相的漂亮,是真真正正的有男人味儿的英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凌厉又迷人。
然而就是这个锋芒毕露的男人,如今在他面前睡得毫无防备。
他的呼吸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随着呼吸时而轻颤,有种雨蝶振翅的微妙的脆弱感。
陆听风知道严索和“脆弱”这个词完全不沾边,可他心里还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甚至产生一种不自量力的冲动——
想保护这个人。
想在他疼的时候减缓他的痛楚,想在他皱眉的时候尽一己之力。
想看到他真实的一面,哪怕并不强大,并不光鲜。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陆听风自己都愣住了,也不知道如此疯狂却又真实的想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陆听风摇摇头,撑着地毯站了起来。
不行,不能再盯着严索看了。这哥们儿有毒,看久了上瘾不说,而且还容易产生幻觉。
吊瓶还剩一多半,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拔针,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陆听风转身离开卧室,在门口穿上拖鞋,轻轻带上了身后的房门。
说来也巧,他刚到客厅,公寓的门铃就响起来。
陆听风怕把严索吵醒,都没透过猫眼看看是谁,直接就给人开了大门。
“陈医生?”他看到是陈鹿,有点儿惊讶,不知道这人又回来干嘛。
陈鹿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他低头从医药箱外侧口袋里翻出个东西,一边递给陆听风,一边埋怨自己:“我就说我金鱼脑子,连这个都忘了给你。”
陈鹿手里拿的是塑封包装的医疗用品,陆听风低头瞧了一眼,没认出是什么。
“这是……?”
“止痛针,晚上严索要是疼的睡不着你就给他打一针。”
陆听风一脸懵逼:“……?”这也行?!
接过重任的手,微微颤抖。
陆老师活了二十好几,还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干脆的认怂:“不行不行,这个我真不会!我从来没给人打过针。”
陈鹿闻言,一脸神秘的朝他眨了眨眼,说:“没事,让他教你,他会。”
陈医生扔下这么句话,然后就风一样的溜了……
陆听风杵在公寓门口,手里捏着那个从天而降的止痛针,哭笑不得。
行吧,就祈祷严索今晚上不疼吧。
实在不行,他陆听风护士也只能被迫营业,无证上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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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挡着遮光帘,昏暗温暖,白天也不会有光线刺眼。
严索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手背上的针头不知何时已经拔掉,针孔的位置贴了个可达鸭图案的创可贴,看着有点儿好笑。
胃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至少不是死去活来的程度。
估计是还没完全清醒的缘故,冷不丁坐起来时,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
严索在被窝里缓了两分钟,彻底醒神之后,才起身去客厅,看看陆老师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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