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马楼上,脸肿成猪头的谢玉树大马金刀的坐在月洞窗前,望着对面正在悠闲饮茶的漾漾狞笑。
吴湘有了嗑瓜子的闲情逸致,眼睛在漾漾身上溜达,仿佛在探查漾漾身材的好坏,输赢都在掌握中了。
漾漾举杯遥敬对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糯米牙。
红香悄然退出茶厅,急急走出观马楼,寻到轿夫就赶紧咬耳嘱咐,轿夫听罢翻身上马就狂奔出了赛马场。
宋氏赛马场极大,塞道呈圆形,四周矗立着数十座楼阁,最高的有九层,因皇帝曾在那里看过赛马而成了御用,最矮的也有三层楼,彼时漾漾和谢吴二人就被安排了一模一样相对立着的两栋,相看两生厌的谢吴二人因为同在漾漾手里吃了亏而暂时结成了连盟,坐在了一个屋檐下。
九层御楼之侧有一栋八层高楼,彼时大皇子宗政隆庆正怀抱美人,一边饮酒作乐一边透过紫竹帘观看赛马。
坐在宗政隆庆怀里的美人却对候立在旁边的管事笑道:“咱们只当不知道,事后他们果真把事儿闹大了,查到咱们家头上咱们就让爹爹去找谢吴两家的家主讨公道,咱们的马都是好的,趁我们不防备竟然给下了巴豆,害得凌夫人输了马,被谢吴两位世子逼迫脱衣,咱们马场何其无辜,更不关咱们东光侯府的事儿,咱们家的马还因为拉肚子拉死了呢,让他们赔。”
管事笑着应“是”,倒退而出。
彼时,漾漾和谢吴二人买的马被牵上了塞道,漾漾在马棚选的是一匹棕黄皮毛,看起来矮墩墩,皮肉十分紧实的马,马倌介绍说是匈奴马,夸的天花乱坠,乃是马场当之无愧的马王,漾漾和这匈奴马对视一会儿后,拍拍马头就选了它,马倌顿时就笑的见牙不见眼。
谢吴二人选的是一匹大黑马,当两匹马被放在同一起跑线上,赛场外的看客们顿时一静,顷刻哗然大笑。
漾漾是第一次来,自然不知赛马们的底细,可那些经常看马的人却都知道,谢吴二人选的是宋氏赛马场当之无愧的马王,不说百战百胜,十战八胜是有的,相反马倌给漾漾推荐的这匹匈奴马百战百败,场场倒数第一,马场常客们就没有不知道的,两匹马根本没有可比性。
登时,赌客们就有些血液沸腾了,这一场输赢一目了然,这不是赌钱,这是捡钱呀,白捡谁不捡,立时就一窝蜂的都跑去下注了。
由于买大黑马胜的一边倒,黄棕马只有漾漾一个,赌场负责人不得不降低了大黑马的赔率,提高了黄棕马的赔率,买大黑马一赔二,买黄棕马一赔十。
红香见漾漾竟然把五千两银票都压上了,一赔十,就要一下子输掉五万两银子,连忙劝阻,“夫人,看这情景您上当了,说不得就是对面那两个世子在里头做了手脚,奴婢已经让人回去请主子过来了,咱们就少赌一点,意思意思便罢了,何必意气用事呢,咱们就压十两,不,一两银子可好?”
漾漾假装听不见,把银票交给荷官,勾选了黄棕马并签字画押,还对抱着琵琶陪坐的黄莺儿道:“你跟着我买黄棕马吧,保证你血赚。”
黄莺儿此时也有些急了,“夫人三思,奴家瞧这势头不对,还是少买些吧。”
漾漾笑道:“你不知道我,我这人财运可好了,你们都不必再劝,也不必担心,你们都跟着我买吧,真的会赚钱的呦,你们听,下头那些人都在嘲笑我呢,只我一个买了黄棕马多可怜呀。”
说完漾漾不再开口,拿起毛笔来在纸上抄词,若论适合弹唱的,非柳永词莫属。
“黄莺儿,你是花魁,你有百宝箱吗?”杜十娘那样的百宝箱啊。
漾漾吸溜一下口水,直勾勾的看着黄莺儿。
黄莺儿从钱袋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荷官,勾选了黄棕马,叹息道:“可是盛放珠宝的箱子?”
漾漾笑道:“不是箱子,是珠宝,有年头的珠宝,大珍珠,大珊瑚,猫儿眼,夜明珠啊。”
红香等人见黄莺儿这个外人都“舍命陪君子”了,想了想纷纷拿出了一点钱买了黄棕马。
“有一点,都是恩客们赏赐的。”
漾漾大喜,把写好的一首词递给黄莺儿,“这个给你,我想换你的珠宝,你的珠宝多,我的词就多,先给你十首吧,十首词能换个什么由你说了算。”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多情自古伤离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此去经年……此去经年……”
黄莺儿倏然落泪,心痛如绞。
漾漾慌忙把手帕递给她,“怎么哭了?”
黄莺儿连忙展颜微笑,“夫人这首词太好了,奴家情不自禁罢了,是夫人所作吗?”
漾漾笑道:“不是我,我抄了别人的,作者是个叫柳永的狂生,青楼女子们都爱他,可能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也别问,词好就行了。”
话说到这里,随着一声鼓响,比赛开始了,漾漾赶紧扭头去看,就见大黑马利箭一样射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把黄棕马甩在了后头,一骑绝尘。
这结果毫无意外,赛道外围着的赌客们都笑的不行了。
漾漾也托着腮笑,红香见漾漾竟然还笑得出来,她就想哭,我可怜的主子。
朱蛮娘用胳膊捣捣白英娘,小声道:“咱们陪着小夫人赌马,输掉的主子给补上吗?”
白英娘白她一眼,沉着脸不吭声。
眼瞅着黄棕马不仅马上要落后大黑马一圈了,还拉起稀来,绿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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