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弱女子1

    东京新宿,某酒吧。

    台上的乐队把架子鼓敲得震耳欲聋,留着长发的主场抱着话筒嘶吼,键盘手蹦蹦跳跳地像要把天花板顶穿,舞池里群魔乱舞,酒味,烟味还有香水味混在一起,令人窒息。

    由于人群拥挤,谁的身侧都难免会擦过几个穿着暴露的男女,布满汗液的躯体在荷尔蒙突破临界值的家伙眼里能称得上性-感,但在正常人眼里,就显得难以忍受了。

    鹤见茶花侧身避过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人群,她此时正叼着没点燃的女士烟,烟嘴被她咬得发皱,尼古丁和着丝丝缕缕的甜味涌在口腔里,稍微缓解了一点饥饿感。

    找完这家之后就去烧烤摊好了。

    好像早田家的上次就没收……

    总月月拖月月拖也不行啊,起了这个坏头的话,那群望风而动的家伙要是也跟着学,那可就麻烦了。

    正在思考钱途大事的鹤见茶花叹了口气,眼睛被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晃得出了重影,她伸手一抓一拧,便扭断了一个想顺手牵羊偷她钱还妄图揩油的家伙的手腕。

    震耳欲聋的声音把倒霉毛贼的痛呼声淹没了,在这样喧闹的酒吧,也没人会在乎这小小的摩擦。

    “没点眼力见的家伙可是做不好小偷的。”

    鹤见茶花嗤笑一声,晃了晃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旧钱包,没去看小偷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挑挑拣拣从中拿出几张还算干净的纸币,便一把合上了那皮夹子,扔回了原主怀里。

    一头红发的女人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钞票,嘴角的笑容勾出两三分不屑和嘲讽来:

    “这次给你个教训,就只收你五千块,下次可要注意,别再找上我了。”

    说着,她笑眯眯地把摸起来还算新的纸币揣入怀中,大拇指和食指垂在身侧轻轻摩擦,像是要撵掉什么脏东西一般,琥珀色的眼瞳此时恍若是虎狼的眸子,却因为目标太弱,因而只带着点不太走心的威胁。

    她朝出师未捷的小毛贼挥了挥手,随即便隐没于人群之中。

    *

    在顺手扶了一把因为蹦的太嗨以至于快要晕倒的女士之后,拥有绅士品格的新宿龙头——鹤见茶花终于走到了吧台。

    正在无所事事狂擦玻璃的调酒师没有注意到这尊大佛的来到来。

    直到厚厚的马丁靴直接踩上了玻璃吧台的边缘,靴子上的金属链子一摇一晃,反射着酒吧里五彩的光,鹤见茶花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向上摊开,身体微微前倾,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懒洋洋地拖长:“交钱啦。”

    调酒师带着三个骷髅头戒指的手一抖,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于鹤见茶花这不客气的态度,呼出一口气,将玻璃杯稳稳地放在了台上,再于其中倒满了纯牛奶。

    崭新的银行卡和满杯的牛奶被奉上。

    鹤见茶花瞥了一眼,把嘴里没有点燃的女士烟扔进旁边的烟灰缸,再一手接过对方地上来的东西,在喝了一大口奶的同时,瞟了一眼存=款发-票上面的数字,砸了咂嘴,把唇上的白色尽数舔去:“就这点?没上次多啊。”

    她语气还是懒洋洋的,带着点慵懒的倦意,咬字还轻飘飘地,却无端带出两三分危险来。

    调酒师一顿,伸手指向了斜对面的某处:“BOSS在那边,您自己去找吧,就别为难我这打工的了。”

    鹤见茶花没回话。

    她只挑了挑眉,把银行卡塞进口袋颇多的牛仔裤的裤兜,再把纯牛奶一饮而尽,长手一捞直接捞过旁边看戏的家伙手上的酒杯。

    她晃了晃被喝了一半的彩虹菲士,半是嫌弃半是调笑地冲还发呆的无辜看客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

    “叫他再给你做一杯新的,我推荐浓缩马提尼,比这好喝。”

    说罢,便朝对方抿唇一笑,踱着步子朝调酒师指的方向走去。

    有小肚腩的酒吧老板藤田这时候正搂着靓女吹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直到那杯只剩一半的酒被送到他面前时,他还颇为不满地边怒斥边回头:“谁他妈给——”

    他抬头,看见正踩在他卡座上,从上往下俯视他的鹤见茶花,对方涂了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还是跟接不上气一样轻轻地,羽毛似的:“哟,藤田,你日子过得倒好的。”

    论姿容,她比上谁都不差,但无论怎样的色中饿鬼,在她这有意无意放出来的杀意下,也不敢多看她她半分。

    “唉,我当是谁,原来是是老大您来了。”

    藤田肥肥的脸上瞬间挤满了褶子,那还带着点美女身上香水味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鹤见茶花手上的半杯酒,还注意着没碰到对方一分,“谢老大赏酒喝。”

    鹤见茶花把脚收了回去,难得站直了,双手抱臂,她的手指在卷着白衬衫的手肘处点了两下,琥珀色的眼睛飞出一记眼刀:“我为什么要多走几步来你这,你自己不晓得?”

    “我哪——”藤田立刻把反驳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他深知在这尊煞神面前狡辩只能被打,幸亏他也习惯了鹤见茶花多疑的性格,这次也不过是他金钱上脑,胆大包天的试探,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必要继续得罪下去。

    他拼命地挤出一个讨好的笑,从裤子后面的口袋摸出一卷万元大钞,从斜侧突然窜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即他只听见了‘咔嚓’一声,随即是一阵剧痛。

    “喂,你这家伙,用这点钱侮辱谁呢?”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浑身上下都黑漆漆的矮子伸手扶了扶他黑漆漆的礼帽,另一只手死死地钳住藤田的手,那卷万元大钞便从他的胖手间滑落,被鹤见茶花眼疾手快地接住。

    手下在自己面前被折了腕,鹤见茶花已经感到了被挑衅,要知道,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已经多年没出现过了,正当她打算给来人点教训时,她先一步看见了这狂徒的脸:“谁敢——中原中也?”

    未出口的话最终只化作了这家伙的名字。

    “啊。”中原中也抬眸,赭橙色的头发从肩膀上滑落,他宝蓝色的眼睛在酒吧的灯光下泛着一点光晕,他的视线审视一般地扫过鹤见茶花,翻涌着连鹤见都陌生的情感,“你这家伙,怎么沦落至此?”

    “沦落至此?”

    鹤见茶花皱着眉,一向轻飘飘地咬字都不禁重了两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正当她打算开口讽刺一下这家伙几年没长的可怜身高的时候,中原中也下一句话就让她硬生生把挑衅堵在了喉咙口。

    “你都来这当侍应生了,还不够沦落?鹤见?”他看向她,宛若在看一个迫于生计被迫出卖自己还只能赚得几万日元的可怜虫。

    好了,鹤见茶花现在算是明白这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涌动的是什么该死的情感了,原来是‘怜悯’,呕——真令人恶心。

    多年不见,中原中也终于瞎了。

    鹤见茶花没反驳,只是从上到下的扫了一眼一身名牌的中原中也,随即偏过头看向了被无辜牵连的手下:

    “哦?藤田,你告诉我,我看起来很像侍·应·生吗?”

    牛仔裤,白衬衫,马丁靴,即便是藤田,也不得不说一句挺像。

    “咳,你不必为此自卑,鹤见。”中原中也抬手扶了扶帽子,天知道鹤见茶花现在真想用她骨骼分明的右手打上这张漂亮的脸蛋让他清醒清醒,不过在她认出对方扶帽子的手上戴的手表的时候,她突然熄了火。

    “这是……百达翡丽?”向来自持冷静的鹤见茶花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因此冒出了酸涩的气音。

    是的,这位在新宿有着赫赫威名,威胁起人不嘴软,动起手来不手软的霸王,是个实打实的财迷。

    见到五百万以上,就走不动道的那种。

    中也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语气轻飘飘地,带着有钱人惯有的铜臭味:“你想要?我家里还有很多,过两天送你个。”

    有钱又怎么样?这可是中原中也,她鹤见茶花,岂会是这种被金——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到了,我们就好好叙叙旧吧,中也君。”她抬手撩了撩自己火红色的长发,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

    侍应生就侍应生吧,有钱能使鬼推磨,有百达翡丽送,她装一会儿侍应生也没关系。

    但真是奇怪,明明几年前还同为在横滨街头摸爬滚打的混混,才多久不见,这个小矮子凭什么能变得这么有钱,她鹤见茶花却只能每个月收一千多万日元的保护费度日?

    人比人气死人,她鹤见茶花现在可是嫉妒的在冒酸水啊,该死的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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