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茶花,这个曾以无人可挡的暴力手段扫清新宿黑帮,得到政-府表彰之后却又在此地降下她可怕统治的霸王花,在遥远的十年前,还只是个在横滨街头坑蒙拐骗的混混。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没人知道她要干什么,寂寂无名,拖着到后腰的酒红色麻花辫,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脸上带着点灰尘,在街头擦肩而过时,甚至不能得到路人多余的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风头渐起的‘羊’,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羊之王’中原中也,她本该继续这样无名下去,而不是以‘那个踹了羊之王裆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名号在横滨迅速蹿红。
面对好事者的追问,‘羊’的追杀,港黑的忌惮,鹤见茶花忍无可忍,幡然醒悟,终于发现这样做小偷是有极限的,继而一跃成为了臭名昭著的强盗。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次令鹤见茶花追悔莫及的见钱起意,和本不该发生的见义勇为。
十年前,横滨大街。
由于港黑旧首领的铁血统治,整个横滨的上头正笼罩着令人惊惧惶恐的阴云,街上的人行色匆匆,生怕因为某一次抬眸就惹到了不该惹的大人物。
因而,此时敢在街头大摇大摆走路的几个小孩就如此的引人注目。
“白濑!我想吃甜品呢!”“好啊,那我们今天——”
‘羊’成员白濑那志得意满的话语因为身侧路人急匆匆地一撞而不得不堵在了喉咙口。
在‘羊之王’中原中也的庇护下,白濑早就生出了目中无人的品性,他深觉自己遭到了挑衅,一定要给这家伙一点苦头吃吃,因而伸手猛地拽住了还未曾抬头的路人,她有着一头红艳如火的头发,仿佛能灼伤人的眼睛。
“你这家伙——”“抱歉!抱歉抱歉,我没看路,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比斥责来得更快。
在看见对方琥珀色眼睛里涌上的水雾之后,白濑还未出口的呵斥和怒火,就这样偃旗息鼓,一旁的柚杏也心软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道:
“算了吧,白濑,你看她也不是故意的。”
白濑一愣,视线凝在他面前女孩沾着灰尘的脸上两秒,再看了看她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却还硬撑着恶狠狠地说道:“哼,别让我再碰到你,滚吧!”
被拽住的女孩一被解放,便如蒙大赦地跑远了,那红色的麻花辫在空中扬起了一道迷人的弧度,让自觉自己今天非常宽宏大度的白濑心情不禁愉悦了两分,他下意识地好人做到底,想今天安安分分付钱,手伸到口袋里,却摸了个空。
“我的钱包呢?”白濑不信邪的把自己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也许是灵光一闪,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刚才女孩那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回忆起来,竟像是狡黠的狐眸。
发现自己被耍的白濑气急败坏,开始无能狂怒:“该死!是她,给我追!!”
然而,已经太迟了。
此时,坐在路旁大树树枝上的鹤见茶花哼笑一声,从树叶掩映间看着一群蠢货浩浩荡荡地怒吼着从她脚底下跑过,她颇为悠闲地垂下一条腿,打开了手上的钱包。
“呵,白痴。”
鹤见茶花伸手点了点手上的零钱,卷了卷一股脑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她左右看了看白濑的钱包,觉得不值几个钱,便随手丢进了一旁的河里,任由湍急地水流把它打着旋冲走。
阳光从枝叶之间穿过,打在她的脸上头下,明明灭灭有些斑驳的光影,刚刚脸上出现的那懦弱害怕不过是随时可以揭下的拙劣面具,随着她的动作表情,鹤见茶花的本我才缓缓浮现。
“什么‘羊’?在我鹤见茶花眼里,都是大肥羊。”
她拍了拍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小小的包装还算精美的巧克力,剥开外衣随手扔进嘴里,随着口腔里逐渐蔓延的甜味奶味,她不由得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流出狐狸一样的狡猾。
在探头探脑地确定追捕者已经离开之后,鹤见茶花从树上一跃而下,顺着小路往巷子里走去。
*
按道理,横滨也算是大都市,在这里头的两个人擦肩而过之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鹤见茶花更是那种打一枪换个地方的精明人,在一个地方惹过事之后,没个两三个月不会再去。
但命运和缘分往往就是这么的蛮不讲理,鹤见茶花乖乖遵循着自己的生活规律换了个片区过活,但白濑他们却不是那种会规规矩矩待在一片地方的家伙。
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羊”越来越大的名声滋生了他们本不该有的骄傲,让他们开始难以认清自己,于是便不听劝告地,偷偷摸摸地把手伸到了中心大街。
于是现在,本来在街上寻觅新的猎物的鹤见茶花,又一次遇上了他们,而这次,他们非常没有风度,大概是起于口舌之争,现在竟然在狭小的弄堂抢老人手上的大包小包。
鹤见茶花舔了舔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感受着草莓味的糖精在口腔里蔓延的快乐,她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瞳,插在口袋里的手松松握握:
“在大街上肆意使用暴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横滨的未来啊……”
说着,她用浑身上下唯一干干净净的马丁靴猛的一蹬地,在半空中便朝白濑飞起一踹。
红色的麻花辫在空中甩起半圆形的弧度,她猛地扭腰,在白濑的伙伴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用她不知何时套上指虎的右手再给了他腹部一拳。
随即,稳稳落地。
棕色的马丁靴鞋底踩在小巷里的积水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鹤见茶花把口腔里的棒棒糖用牙咬碎,抬手把纸棒揪出来,扔到地上,抬起右腿,回旋一踢,踏着意图背后偷袭的家伙的胸膛往墙上一按,随即借力跃到半空,麻花辫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毫不留情的抽上他们的脸,发出“啪!”的巨响。
年久失修的小巷墙壁上掉下一点墙灰,视力好的人甚至能看见上面蔓延出的裂缝。
惨遭痛击的白濑晃晃自己晕乎乎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时却发现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正是之前偷他钱包的鹤见茶花,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头:
“居然是你……你还敢揍我?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龇牙咧嘴,做出表面凶狠的样子,妄图能用‘羊’来吓退这个该死的女人,然后再回去找中也替他报仇。
可是……
“我知道呀,你是大肥羊啊~”
鹤见茶花笑眯眯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右手手指上的指虎闪烁着骇人的光,此时此刻,她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老虎的双眸,死死地锁定了他。
在白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熟悉的马丁靴又一次踹上了他的脸。
……
看见白濑他们灰溜溜地爬走后,鹤见茶花满意地拍拍手,把手上抢来的一沓钱塞进口袋里,再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全都塞回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人的手里,顺便把沾了污水的脏手往对方干净的衣服上蹭了蹭。
“老东西,街上这么乱,就别随便出来了,知不知道给别人添麻烦是要遭天谴的?”
她说着,把手上的指虎脱下放到了口袋,转身朝充满光芒的巷口走去,酒红色的发在她背后一摇一晃,一如她雀跃的心情。
而下一刻,猛地坠在她面前,把路面砸出一个坑的家伙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赭橙色头发的少年缓缓起身,他双手插兜,外面的日光洒在他俊俏的脸上,他蓝宝石的双眸闪烁着凶兽一样的光芒,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沙哑:
“那你知不知道,随便打别人的伙伴,也是要遭天谴的?”
啊嘞啊嘞,失策了,早知道应该把那帮家伙的腿打断的。
低估中原中也赶来速度的鹤见茶花抬手挠了挠脸颊,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不过她势必不可能被还没有她高的小矮子吓到!
她眯了眯眼,琥珀色的双眸轻飘飘地扫过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动手的中原中也,她抿了抿唇,右手藏在口袋里,她的手指甲狠狠掐入了掌心,憋出了一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们吗?”
少女的声音柔柔弱弱,带着一点点泫然欲泣,琥珀色的双眸闪动着薄薄的水雾,让人疑心她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再加上她脸上脏污的灰尘和充满补丁的衣服,更显得她可怜。
太强了。
在中也身后被她打的鼻青脸肿的白濑都不禁想为这精湛的演技鼓掌。
无论是装哭还是装乖,她鹤见茶花都无疑能被称为最强!
试想,在面对这样一个小可怜,还没有经历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呆着的太宰治洗礼的,才化为人形不久的中原中也,又怎么能狠得下心呢?
他啧了一声,周身涌动的赤红色光辉渐渐散去,脸上的凶戾平息,宝蓝色的眼眸带上了一点柔和:“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在中原中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濑就知道完了。
他暴露了自己傻白甜的本质,势必要被这魔女骗的团团转了。
“他们抢老人东西,难道不该打吗?”还带着哭腔的鹤见茶花抬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发出了一记让人心碎的抽泣。
随即,她猛地向前一步,逼近了中原中也,哭唧唧地说:“难道你还要对我这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弱女子动手吗?嘤嘤嘤~”
说着,她还眨巴眨巴了那双带着泪光的琥珀色眼瞳。
之前被猛踹十几脚,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的白濑:“弱女子……?等等,中也,她——”
“呜呜呜呜!!”鹤见茶花抬起左手蒙住脸,爆发出猛烈的哭声,淹没了白濑的辩驳。
纵然是中原中也,也没办法对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正在痛哭的女孩视若无睹,加上他也没有在鹤见茶花面前感到杀意,又自觉理亏,难免失了气势,萎靡了起来:“不,我……”
鹤见茶花闻言,抬手擦了擦脸,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巧的弧度,她软软的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颊上现出一点小酒窝,看得人心里也甜滋滋的:
“那么,既然这位先生你不愿意对我动手,我也觉得没必要再追究下去,所以我们往日的恩怨就该一笔勾销了,对不对?”
中也眨了眨眼,乍一听觉得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现在也不可能再对她动手了……
见中原中也还在考虑,鹤见茶花心道不妙,右手手指甲更用力地掐进了掌心,疼的她飙泪,她突然又呜咽起来:“呜,既然这样,我……”
“不不不,我没有再追究,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你别哭,你……”
白濑os:我就知道,完蛋了。
等到好不容易哄好哭的脸颊通红的鹤见茶花,看着她渐渐走远,中也才回过神,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不,不对,什么一笔勾销?从头到尾好像都是她占便宜吧???”
已经没有脾气,认清这个女人魔鬼本质的白濑揉了揉自己青肿的脸颊:“你居然才发现,中也!我告诉你,女人都是可怕的!你下次千万不要再被骗了!”
可恶,下次绝对不能让她先说话,直接让中也揍了再说!
感觉自己的同情心被利用的中原中也有点气恼,现在回忆起来,觉得之前那场对话里简直到处都是漏洞:“我原来被耍了吗?!那家伙——”
中原中也,无能狂怒。
白濑挠了挠头,愤愤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他摸了摸自己现在还在作疼的肋骨,道:“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想吃面包,中也,你带钱了吗?”
因为中也不太喜欢他们抢东西,所以至少在他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中也一愣:“带了带了,你们以后也别总是抢劫普通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口袋,结果摸了个空:“咦我的钱包——”
他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女孩猛地凑近的那一幕……
“那家伙把我的钱包也偷走了!!混蛋!!!!”
此时,鹤见茶花正坐在树枝上点钱,她的眼圈还有一点哭过的红肿,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钱被塞入内袋,看起来外观尚可的钱包被随手放进兜里,想起中原中也,鹤见突然嗤笑一声:“什么羊之王,我看是大肥羊之王才对……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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