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孟殊苒又去了几个剧组试镜,留了电话,最后都毫无意外地没了下文。
回到家,她对着电脑看陈忘的各种物料——舞台表演视频、采访以及客串的几个剧的剪辑。
陈忘最近又做了一个新采访。
视频里的他看起来气色不错,想来身体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记者问他谈恋爱会不会公开,他笑着答:“当然会。”
“不怕掉粉吗?”
他坦然说:“我更怕对方跑了。”
“跟我们说说你初恋吧。”
陈忘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疏淡:“太多年了,我都忘了……”
这时,窗外忽然灌进来一阵冷风,孟殊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从前天冷时,陈忘最喜欢从后面拥住她。
他的怀抱又大又暖,就像是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寒冷。
在一起将近两年,这样甜而暖的时刻数不胜数。
然而遗憾的是,最终却只留在了她一人的心里,他都不记得了。
其实本来就不该抱希望的,不是吗?
分开五年了,当初又是她提的分手,凭什么要他一直记得呢?
只是孟殊苒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会突然那么酸涩。
电脑里的访谈还在继续:“最近一年有心动的人吗?”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但得益于多年面对媒体的经验,陈忘勾了勾唇角,淡定地回答道:“有啊,心不跳动不就死了吗?”
一场访谈将近二十分钟。
面对愿意回答的、可以回答的问题,陈忘回答得坦然真诚;到了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讲几句俏皮话,抖抖机灵,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绕过去了。
他讲话风趣幽默,又十分不正经。
哪怕是再荒诞的话,只要从他的口里说出来,都不显得违和。
孟殊苒有时候也分辨不出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就像这些年,习惯了在镜头下伪装,已经很难看见他的本心。
唯有一次,是在三年前的个人演唱会上。
陈忘在唱那首《赐我时光》时,手握话筒,望向远方,脸上滑落了一滴泪。
那滴泪因为太过绝美,而被粉丝称为神仙落泪,甚至一度上了微博热搜,至今依然是粉丝心中的头号名场面。
然而对孟殊苒来说,那一刻她终于看到了镜头之外的陈忘,那隐藏在不正经外表下真实的他。
这些年,陈忘也只有那短短一瞬的失态,却让孟殊苒记了很久很久。
“小苒,准备准备,我们该出发了。”
门外响起江离的声音,她这才想起今天要陪江离去火哥安排的饭局。
听说这个饭局上有导演和制片人出席,火哥找了好几层关系,好不容易才拿到一张邀请函。
孟殊苒忍不住感叹,小透明生存不易啊!
“等我一下,很快出来。”
她关了电脑,换了一件月野兔卫衣和牛仔裤,脚上套了双运动鞋,然后跟着江离出了门。
按照邀请函上的地址,到了才发现是一间私人会所。
两名又高又壮的保镖守在门口。
两人递上邀请函,保镖上下打量孟殊苒,仿佛不敢相信有人会穿着这样的卫衣来这样的场所。
江离摘下墨镜,风情万种地看着保镖,“小哥哥,有问题吗?”
保镖摇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会所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纸醉金迷,反倒是一派雅致。
木雕屏风、水墨画和松针,无一不显露着会所主人的品位。
两人顺着长梯走到二楼,在包间门口停住脚步。
江离问:“你真的不跟我进去?机会难得。”
孟殊苒摇摇头,“不了,我不适应这样的场合,还是在外面等你比较好。”
“好。那你在哪里等我?”
她四周环顾一圈,似乎也没有合适的地方。
邀请函刚才被门口的保镖收走了,如果出去等江离,一会儿恐怕就进不来了。
她想了想,灵机一动,“我在洗手间等你吧。一会儿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行。”
江离刚要推开雕花木门,又被孟殊苒拉住,“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江离笑了笑,“放心吧。”
孟殊苒没多停留,在拐角处找到了洗手间。
这样的饭局,没有两个小时结束不了。
她索性翻下马桶盖,坐在马桶上玩起了消消乐。
一小时后,她给江离发了条微信:【怎么样了?】
没人回。
又过了半小时,她再次发了条微信:【看到回我一下。】
依旧没人回。
又等了半小时,孟殊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脑中浮现了若干影视剧里女生在饭局上被吃豆腐的画面,她不再犹豫,从洗手间里出来直冲包间。
推开包间门的一瞬间,孟殊苒愣住了。
热闹非凡的包间里,男男女女有十几个人。
唱歌的、喝酒玩骰子的、打牌的,一派纸醉金迷。
而江离,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地瘫倒在沙发上,无人问津。
脸颊绯红,酒气四溢,一看就是喝多了。
孟殊苒在她身边蹲下,推了推她,低声问:“离离,离离,醒醒,还好吗?”
包间里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活动,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你谁啊?”
不远处,有个女人忽然开口问。
孟殊苒循声望去。
一头大波浪卷发的女人,穿着一条金色连衣超短裙,正坐在高脚凳上。
女人手里握话筒,不耐烦地看着她。
孟殊苒认出来,这人就是GU娱乐老总的女儿,在片场针对江离的顾惜。
顾惜怎么会在这里?以她的家世背景,何须再讨好导演和制片人?
脑中警铃大作,孟殊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这并不是什么饭局,而是专门针对江离的鸿门宴?
包间里有人替顾惜回答道:“惜姐,这是孟殊苒啊。路旻前女友,忘哥前两天还给她评论的那个小明星。”
听到陈忘的名字,顾惜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视线重新望向孟殊苒,像是扫描仪,一寸一寸地上下打量。
陈忘,这个表面上看似好接近、实则常常拒人千里的男人,顾惜用尽浑身解数,跪舔了这么多年,也没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她还记得陈忘刚注册微博那会儿,自己主动关注他。
结果陈忘久久不回关,害她被人嘲了许久。
而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糊咖,不施粉黛,穿着一身卫衣,却收获了陈忘的仗义相救。
云泥之别的二人,忽然产生了联系,实在是令人费解。
顾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溢出一丝敌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没有邀请孟小姐吧?”
闻言,孟殊苒站起来,看着顾惜,不卑不亢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江离是我的朋友,她喝多了,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顾惜冷笑一声,嘲讽道:“当初费了多少心思要来,现在说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菜市场?”
“是啊,”另一人接着说,“当初那个齐火可是求着我给他邀请函的呢。”
至此,孟殊苒终于确认,这就是顾惜给江离设下的局。
火哥和江离都上当了。
看这场面,恐怕是不会轻易让她把人带走。
“如果之前江离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孟殊苒说。
“好啊。”
顾惜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空置的大号啤酒杯,倒了满满一杯白酒,递给孟殊苒,“你代她喝了这杯酒,我就让你们走。”
孟殊苒接过白酒,盯着这杯酒看。
这杯酒,少说也有半斤。
如果她喝下去,别说带江离走,恐怕自己也要倒在这里。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还未见人就闻其声:“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玩的局,怎么不叫我啊?”
孟殊苒转头,然后瞬间僵在原地。
陈忘,那个脸上带着痞笑的男人,从头到脚,分分寸寸都写着狂妄。
而她,就这么傻站着,手上端着半斤白酒,身上穿着月野兔……
好诡异的画面。
陈忘看见孟殊苒,微微挑眉,似乎有些诧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他视线落在她手上的酒杯上时,更加诧异。
在这样的环境里,那总不可能是水吧?
他顿时有些不爽,又很快收回视线,环视整个包间,“来我的场子玩,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家会所是陈忘去年开的。
如今这包间里的人基本都是陈忘的发小和旧相识。
他今天没什么工作,听说会所有熟人来,赶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会碰见孟殊苒。
有人说:“忘哥,谁不知道你是大忙人,哪敢随便打扰你。这不是惜姐说大家好久没见了,一起聚聚。”
陈忘稍一偏头,便看见沙发上酒醉不醒的江离,似乎有些面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孟殊苒的朋友。
想到顾惜那跋扈的性子,又看到孟殊苒闪烁的眼神,陈忘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瞥了顾惜一眼,冷哼一声。
然后漫不经心地从孟殊苒手上拿过那杯酒,一口气喝了半杯,赞叹道:“这酒不错啊!”
见到陈忘,顾惜的语气软了几分,解释道:“正好今晚大家有空,所以组了个局。你下回要是有空,提前说一声。”
陈忘在沙发上坐下,放下酒杯,拿起一个开心果,慢悠悠地剥开,扔进嘴里,语气不是很客气:“没空,忙得很。”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陈忘平时看起来和气,但骨子里其实很狂傲,生起气来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在意。
气氛一瞬间变得很僵。
大家看看顾惜,又看看陈忘,陷入一片死寂。
孟殊苒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办。
能直接带江离走吗?如果又被顾惜拦下该怎么办?
这个场子是陈忘的?那他会帮她吗?
有人主动打破了沉默,笑着暖场,“忘哥,惜姐也是一片好意。”
陈忘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砰”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他站起来,没赏一个眼神,“行了,该走了。”
嗯?就这样?
孟殊苒殷切的眼神望向他,就差明明白白地写下“别走,救我”几个大字了。
他走到孟殊苒面前,又停下脚步,冷然地看着她,像是生气了,语气带了点刺:“还不走?”
有人起哄问道:“忘哥,你这什么意思?来一趟还要带人走啊?”
“你没告诉大家吗?”
陈忘垂眸看了女孩一眼。
啊?什么?
孟殊苒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向他。
陈忘唇角一勾,转头看着众人。
方才喝了酒,此时的眉眼里染了几分酒气,有种特别的风流。
“忘了告诉大家,她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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