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餐餐桌上。江漾一边喝麦片粥，一边不时用指腹摩挲着脑袋，直呼后脑勺痛。谭屹转过脸看他，问：“神经性头疼？”
“不像。可能是睡觉不老实，磕到了。”江漾咽下粥，托着腮回忆，“昨晚梦见了想占我便宜的流氓，我奋力反抗，才保住清白。估计在梦里动作过猛，磕床头上了。”
谭屹：“……”
“诶，你别说，那流氓好像和你差不多高！”
谭屹：“…………”
没一会儿，江漾喝完麦片，放下碗，像只小赖猫似的往男人身边挪了挪，一脸甜软地哼哼道：“总裁大人，你帮我揉揉吧。”
男人动作一滞，目光凝在对方的白兔脸上，停顿了几秒。
“流氓欺负的可是你家夫君……”江漾眨眨眼睛，又轻轻拽了拽谭屹的袖子。
但他发现，这句话说完，对方的脸色莫名其妙就变了。
“不揉，找医生帮你。”谭屹沉声抛下这句话，粥也没喝完就出了门。
江漾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疑惑道：“什么情况！我说错什么了吗？”
*
《星冠军》自由搏击半决赛定在本周日晚。从周三到周五，搏击组全体艺人要进行三天的格斗技能特训。一来为更加激烈和残酷的半决赛做准备，二来也方便拍摄更多花絮，用以宣传。
特训教练是国家队一级运动员，为人严肃，对所有艺人都不会心慈手软。为他们布置的任务量都比较繁重。
两天下来，从刺拳格挡反击术，扫摔技术到组合拳与腿法，基本上常规赛用到的搏击格斗技能，他都让他们训练了个遍，也进行了几次小组对抗练习。
双人对抗中，江漾的搭档多半是秦越，和别人也搭过一两次，唯一没交过手的是程希果。
周五是最后一次特训，周日晚上的半决赛直播，艺人们需要保存些体力上场。
打完最后一组鸡腿靶，好几个人累得直接在地板上挺尸，大口喘粗气。
“我、我有种备战MMA的错觉。”
“我后悔了，篮球它不燃吗？短跑它不炸吗？游泳它不帅吗？我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来自由搏击了。”
“每次特训完，我都得多吃两大碗米饭，经纪人的40米大刀已经在路上。”
江漾安静地听同组人调侃，跟着他们一起笑。半会儿，秦越录完单访，回到搏击组的练习场。大伙都懒得动弹，全部仰卧式挥手，跟他打招呼。大影帝扫了眼躺列一地的人，又看了看旁边，最后走到江漾身边坐下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江漾扯唇，随手拿过赞助商饮料给他递过去：“聊笑话。”
“哎，我说得都是真的，经纪人真要提刀neng我了。”两碗米饭的小谐星咬牙撑着胳膊，从地板上翻身爬起来。
“都珍惜互殴的日子吧，周日过后，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淘汰走人了。”
这话不假。半决赛比过之后，只有4人能进到最后的总决赛中。其他人就只能下季再会了。
大家伤感了一会儿，顺着这个话题讨论起明晚的直播。
江漾抬头看了眼时间，刚准备起身去换衣服，忽然，身旁的秦越扶了下他的肩膀，眼神凝在他的额头上：“你额带歪了。”
江漾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秦越便伸出手，帮他重新理正了发间的额带。
“谢谢。”他淡淡地牵起唇角，身体下意识往后错了错。
空气中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半会儿，秦越清清嗓子，继续说：“你以后打算一直在模特圈吗？我有几个朋友都是模特出身，后来转战影视圈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今天正好有空，和你随便聊聊。”
江漾微撩眼皮，想了想，看着他回答：“有好机会的话，我自然希望可以转型。”
这是真心话，在原世界他是武打小生，演戏才是真正喜爱与擅长的事。19岁拿下了最佳男配奖，也算是天赋型演员。
其实在当下，如果他真想演戏，也很容易。谭屹的星辰传媒，绝对是顶级的靠山，今年有好几个S级影视项目落地。
只不过，江漾现在还不想去麻烦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而且，签在自己老婆手底下做艺人，总感觉有些奇怪。让他时不时就会想起耽美娱乐文那种总裁攻X明星受的设定。
他才不是明星受。他是攻！
“其实你的外形条件很好，我觉得，影视圈可能更适合你。”秦越说话时一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江漾挠挠头发，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节目组导演走进来，招呼全体艺人集合，来抽明晚半决赛的签。
写了数字的羊皮纸卷整整齐齐码成一排。大家依次上前抽取，抽中同一数字为一组，也就是明晚互为对手方的两个人。
江漾排在秦越之后抽，在打开自己的羊皮纸卷后，他看到上面印了一个粗体数字“1”。
他是第一组。
就在此时，他听见程希果在另一边咋咋呼呼地大喊：“谁是1啊，有1吗？另一个1在哪？”
呵呵。
这世间的“孽缘”还真是巧得不一般。
江漾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是1。”
空气中似有无声的火·药气在翻涌。两个“1”双手抄着口袋，盯着彼此的眼睛走向对方，短短几步，走出了水火不容的步伐。
待走近，程希果挑起一侧嘴角，勾出一抹不屑，全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江漾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眉眼冷艳逼人。
“喂，做梦也没想到会分到死亡组吧。”程希果环抱起双臂，挑衅地一扬眉，完全将之前过肩摔的惨痛经历抛在了脑后，“怕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或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江漾盯着他那副得瑟的模样，心中生出来好多个问号——究竟是什么样的修为，能造就出如此不可多得的沙雕。
真是沙雕中的战斗雕，一般人沙雕不出他这种境界来。
“你要不要现在求我，好好求求我，或许我会跟拳头商量，明晚不把你揍得过于乱套。”程希果边说边掰了掰指关节，发出一声清脆无比的“咔嚓”声。
江漾短促地笑了笑，也环起双臂，冲他抬了抬下巴：“说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北京奥运怎么没见着你。”
程希果转转眼珠，琢磨了好一会，一本正经地答道：“北京奥运时，我还在接受义务教育！”
我去……
江漾捏着眉心，彻底无语，感觉再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教什么育，这哥们简直就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
周六上午，盛谭集团大楼。
电梯在负四层停了片刻，然后一路往上走。宽敞的空间里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程希果，另一个是他经纪人。
他们是来星辰传媒谈合约的，此前，程希果的经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帮他拿下了星辰某部剧的男二试镜，导演已经通过，这一次就是过来谈签约。
电梯里，倚靠着扶栏的程希果一直低头刷微博，当视线扫过热搜页，他眸光一滞，随后暴躁地甩出两个字：“我操。”
经纪人朝他手机上看过去，顿了两秒，拍拍他的肩膀说：“秦越的热搜？那不很常见嘛。”
“秦越是常见。但他帮别人系发带就不常见了。”程希果的脸上流露出厌恶与不甘，看着那张照片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更像和它有仇似的，快戳出洞了。
经纪人拿过他的手机，又仔细看了两眼，屏幕上是秦越和一个不认识的漂亮男孩。
他挠挠下巴，若有所思：“诶，这个叫江漾的有点意思啊，藉藉无名，上来就蹭影帝热度。”说完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当初就劝你别宣布恋情，你不听。说到底你那个小男朋友毕竟不是圈内人，秀恩爱激不起太高水花，炒CP又受限……”
程希果不说话了，咬着嘴唇死死盯住停在20层的电梯，半会儿，他攥紧手指，狠狠地啐了一口：“太可恶了，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不是抱大腿，就是蹭热搜，江漾那个小白脸，怎么那么招人恨！”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电梯门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门外。
一个斯斯文文，恭敬地站在一边，另一个高冷禁欲，两手抄着西裤口袋，锐利的眉眼微垂，气场强大摄人。
王鹏朝电梯内看了一眼，跨了一步上前，他伸出胳膊挡住门，示意大老板先进。谭屹微掀眼皮，走进电梯，面无表情地扫了程希果一眼。
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听到了程希果说得最后那句话，其中，“江漾”两个字，听得更是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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