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谭总吧？”程希果经纪人往前挪了两步，探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
谭屹淡漠的目光扫过去，微点一下头，没有想说话的意思。王鹏知道大老板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迅速接过话：“您好。请问您是？”
经纪人一愣，转过脸讪讪地说：“我叫齐浪，是水晶球经纪公司的。这位是我们公司当红艺人，程希果。”他一边介绍一边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程希果见状马上凑上前，对着王鹏——以及谭屹的背影，来了个90度深鞠躬。
王鹏想了想，问：“你们是来和星辰签约的？”
“还没到那一步，不过很快了。”齐浪看着王特助满脸堆笑说，“果果的试镜已经通过，今天我们就是过来谈合约的。非常荣幸，星辰能给我们这个机会，贵司近年发展势如破竹，堪称业内黑马，去年再次成为年度剧王，让我们这些人是既敬佩又羡慕啊……”
旁边的程希果捣蒜式狂点头，好像一个车载点头公仔，他清清嗓子，顺着经纪人的话题赶紧插了一句：“《蚀心》是我特别特别喜欢的剧本，非常感谢星辰，感谢谭总。我……我一定好好演，绝不辜负谭总和王总的期望。”
王鹏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电梯到了34层停下，程希果和他经纪人一起下了电梯，两人殷勤地挥手道别，看那表情相当不舍。谭屹微掀眼皮，黑瞳中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34层是星辰传媒的影视合约部，等待门禁授权的时候，程希果高兴地直跺脚：“浪哥浪哥，你看到了吧，刚才谭总他看我了，大佬凝视有没有！”
经纪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你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哦嚯！”程希果吹了声口哨，兴奋地朝空气挥拳头，活像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总把精力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谁抱了导演大腿，谁蹭了谁的热搜，那都没用，你要把精力用在正地方，《蚀心》这部剧，必须给我好好演，星辰这两年势头这么足，出品的良心剧部部爆款。以后要真能抱上谭总，那才是真正的牛逼……”
经纪人说得语重心长，分析得头头是道，程希果满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将刚才那股不快统统咽回到肚中。
江漾算什么啊，一个混模特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与谭总乃至星辰有交集，最多也就在综艺上刷刷脸了罢了，这样想来，他便放宽了心胸，长舒一口气，拉着经纪人脚下生风地朝合约部走去。
另一边，谭屹回到总裁室中。秘书已经将瑰夏咖啡泡好，帮他放在了桌上。
浓郁的花果香萦绕在空气中，屋子里飘着一股热带水果的味道。谭屹抿着咖啡，看了眼腕表，此刻距离下一场会议还有十几分钟。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杯子，将手机拿出来。
解锁屏幕后，他翻了几下才找到微博图标。之前他很少会看微博，就连点开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随着指尖的滑动，手机上发出微博标志性的三连音。对面整理会议资料的王鹏偷偷瞄着他，眼睫垂下又抬起。
谭屹点进热搜页，黑沉的眸子在某个话题上盯了半晌——#秦越帮漂亮弟弟正额带#。
那是《星冠军》节目组发出来的花絮照，不止这一张图，还有其他人特训和互动类的，但只有这一张最吸晴，也最“养眼”。
画面中，两人坐在休息区，挨得很近。秦越的手指碰触在江漾的额头上，那张英俊的脸带着迷人的笑容，虽然身上穿的是运动服，流露出的却是一种绅士气质。
由于是侧面抓拍，看不清江漾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卷翘的长睫毛和白皙透粉的脸。
下方的评论区比那张图更精彩。
【啊啊啊啊啊啊，影帝哥哥好温柔，好想成为那条发带！！！】
【哇。有内味了，哥哥有点宠[害羞]】
【漂亮弟弟好乖吖，侧颜杀绝了！！！】
【我单方宣布，【春江花越】C位出道[玫瑰][玫瑰][玫瑰]】
【【春江花越】我磕了】
【你们有毒吧。弄个额带而已，要不要脑补这么多戏】
【这个江漾什么来头啊？怎么这么能刷存在感】
【抱走影帝哥哥，炒作滚粗】
【不喜欢江漾，好假一男的，明晚快点淘汰他吧】
桌前的谭屹垂着眼睫，手指一路向下滑动，面孔冰冷无暇，看不出一丝情绪。王鹏此时已经整理好所有资料，却假装没弄好，在一旁偷偷观察着大老板的脸色。
他本就是个人精，八面玲珑，无论公事私事，都能处理妥当。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跟在谭屹身边做了三年特助。
会议时间已经过了5分钟，王鹏将所有资料夹在臂弯中，走到桌前，提醒：“谭总，开会时间到了。”
“嗯。”男人沉声应着，视线却依旧盯着屏幕。
王鹏转转眼珠，试探性地问：“谭总，江少那……您需要我去处理什么吗？”
他懂得分寸，也懂得如何说话会让人舒服，所以那句“我可以联系人把尊夫人的热搜撤下来”他并没有直白地说出口。
空气沉默了一瞬。半会儿，谭屹放下手机，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清冷地甩出两个字：“不需要。”
“好的。谭总。”王鹏顺从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总裁室，谭屹走在前面，王鹏紧随其后，趁大老板看不见，他火速掏出手机，点进微信，找到节目组总导演，发了条信息——
【王鹏：不要拿江漾炒CP！！！下不为例！！】
*
周日的半决赛直播依旧是晚上7点。下午，江漾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家佣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晚餐。低脂鸡胸肉，榛果能量饮品，另外搭配了一些蔬菜水果沙拉。
奶奶走过来看了眼餐盘，很诧异地说：“漾漾，就吃这点东西能行吗？”
“行的，奶奶。”江漾咽下一小块鸡胸肉，笑笑说，“呆会要上擂台，不能吃太多。”
奶奶摇头：“就是一个综艺，别拿它太当回事。”她边说边伸出手，帮他捋了捋耳侧的碎发，嘴里喃喃念叨，“头发有点长了，额带都快束不住了……”
沙发上的谭屹听到这句话，微微掀起眼皮，沉沉地往那条额带上扫了几眼。
又再次低下头去。
就在此时，江漾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显，是节目组副导演刘册。
电话接通，刘导演叮嘱了几句晚上要注意的直播事宜以及比赛的安全性，车轱辘话说了一大串，搞得江漾一头雾水，其实在他们上周五抽签之后，这些她都已经提醒过了。
江漾耐心听完，点头说：“刘导，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刚准备挂电话，刘册忽然话锋一转，有些不自然地说：“江漾啊，你和秦影帝的花絮图，节目组只用作正常宣传，绝对没有炒作的意思。意外上了热搜，我们也没预料到，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们再发花絮，会提前问问你的意思……”
江漾：“？”
什么情况这是？
听刘册前后解释完，他方才明白了刘导演这通电话的重点。
说起来，他现在很少关注微博，上次的热搜是小颜告诉他的。这一次和秦越的，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结束通话，他点进微博，#秦越帮漂亮弟弟正额带#的话题还在，只是热度已经下降到二十名开外了。江漾盯着那张照片，又品品刘册同他解释的一车话，就在某一刹那，他开窍了。
好嘛，原来总裁大人擅长打弧璇球啊。
只是，饶地球一圈他不累嘛。有话直说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这样想着，他翘起唇角，故意围着沙发走了两圈，谭屹此刻正低头看报告，看得非常专注，视线丝毫未偏。
走完第三圈，他在男人对面站定，顿了两秒，忽然一抬手将头上的额带扯了下来。
原本“专注”的谭屹瞬间抬起头，两人两个动作无缝衔接，那是相当丝滑顺畅。
“诶，漾漾，怎么不戴了？”奶奶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不解。
“嗯……这一款的不适合我。还是不戴了吧。”江漾一双桃花眼含着笑，下意识瞟向谭屹，对方也刚好在看他，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他将额带绕在手指上转了几个圈，冲男人微妙地挑挑眉，“你觉得呢，屹哥？”
“嗯。”谭屹的嗓音就像落在湖底的灰石，低沉地在空气中响起。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却带了一丝强调的意味。
奶奶不明所以，拿过那条额带看了看，又往江漾的额头上比量了一下，说：“不适合吗？挺帅气的啊，我怎么没看出有哪里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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