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承认

    夜深人静的晚上,原本闭着眼睛的女孩睁开了双眼,看旁边的少年入睡后,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披上了外衣。

    “唰啦。”

    鹤狱推开了障子门,夜晚的风温柔而清凉,携带着一片片飘散的樱花向她拂来,她伸手捻住了飘落在额头上的花瓣。

    抬眼望去,一个沐浴在月华下的青年正背对她站着,深灰色的头发上沾满了花瓣,听到声音的吉田松阳回过头来温润一笑。

    “你来了。”

    那姿态那气质,就算是鹤狱也要赞叹一句,公子世无双。

    “久等了。”鹤狱伸手将身后的障子门带上,各种细节可以看出她对坂田银时无微不至的照顾。

    “照顾小孩子什么的很不容易吧?”吉田松阳突然开口,浅褐色的眸子柔和的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小女孩。

    鹤狱先是一愣,过后颇有些无奈的道:“所以说我果然不太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不仅自以为是还喜欢戳破别人的秘密。”

    说真的,她并不喜欢和太过于聪明的人打交道,虽然有时候和聪明人打交道会很舒服,但是过于聪明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她会觉得自己的一切在对方面前都无处遁形,这种被看透的感觉让她很不高兴。和这种千年老狐狸相比,她还是更喜欢坂田银时那样的单细胞生物。

    而且和对方相处的时候,她会觉得寒毛直竖,就跟小动物遇到了自己的天敌一样,还会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这种第六感一样的存在,让她一个照面就认出对方绝对是个强者,至于有多强,她还得交过手才能知道。

    “居然被讨厌了吗?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小孩子说讨厌呢。”

    吉田松阳的声音带着些遗憾的意味,虽然语气听起来很丧,可是脸上还是那股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无法打破他的表情。

    他温柔的性格让他在小孩子里面有很高的人气,这还是人生第一次滑铁卢,就算是坂田银时一类的也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不过小孩子的话只需要做好小孩子该做的事情,别的事情交给大人来管就好了。如果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不能开开心心的长大,那么做大人的该有多糟糕。”

    “……”鹤狱被一大口鸡汤灌的一脸懵,吉田松阳不愧是教导出无数优秀学生的老师,如果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真正的五岁小孩,肯定已经被松阳先生拐走了。

    可她并不只是一个5岁小孩,从一定意义来说,对吉田松阳防备值max的鹤狱,不是一般的难搞。

    鹤狱嗤笑了一声,双手微弯,脚往地面一跺,整个人像一个炮弹一样冲了出去。出手就是杀招,直奔吉田松阳的喉骨。

    “听说你擅长的是剑术,那就让我看看吧,想要替我背负所有之人的实力。”

    她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她的人性早在时间的长河中被磨灭,偶尔的残存也只是留给指定的人。

    既然敢对她说出那番话,有强大的实力最好,没有的话也只是变成她手下的一个孤魂野鬼罢了。

    在没有实力的支撑下想要去度化恶人,那因为失败而死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吉田松阳发出一声叹息,没有辜负少女的期望,很轻松的就擒住了鹤狱袭来的手,往外一推就把她甩了出去。

    鹤狱“砰”的一下就被甩到了墙壁上,这种程度的伤势对她强悍的恢复力来说只是小儿科,扭正了错位的脖子,再次攻了上去。

    他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虽然坚决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的政策,但是对女孩子还是温柔很多,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把对方打成一摊烂泥。

    接下来不管鹤狱什么角度什么力度,要么被吉田松阳躲开,要么就是轻轻松松的把她丢出去。半天下来,对方连腰间的剑都没有拔出。

    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吉田松阳脸色都没有变,而她已经逐渐焦躁甚至呼吸也有点乱了,毕竟五岁孩子的体力也是有限的。

    鹤狱从一开始的恼怒到后来的渐渐平静,她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很是利落的收起了攻击。

    “我输了。”

    桀骜不驯的野兽谦卑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她向来尊敬强者,对强者低头什么的也不会觉得丢人。就算上一秒还在说觉得对方讨厌,下一秒也能调整好心态。

    这就是一场驯兽师和野兽的角逐。驯兽师输了,那就会被野兽吞噬;驯兽师赢了,野兽就会对其言听计从,遵守驯兽师定下的规则。

    ……

    坂田银时刚睡醒就看见了某人在对镜画眉,描唇,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是前段时间刚买的新和服。

    以他对鹤狱的了解,这家伙对于华衣饰品什么的十分看重,一般不是很重要的场合不会打扮的这么正式,他不免有了几分不爽。

    “这么早就起来了吗?你这家伙有必要搞得这么正式嘛……”因为早上刚起床喉咙还很干涩,少年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沙哑。

    “你醒了?醒了就快点起来吧,等下就要去上课了,再不起来就有可能要迟到了。”

    因为天色还早,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为了方便梳妆,鹤狱点亮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仿佛加了一层滤镜,出奇的好看。

    就算坂田银时经常已经有点习惯鹤狱的美貌了,可是这时他还是得承认,盛装下的对方格外的可爱,他有点被飒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干嘛突然搞得这么重视的样子,”明明平常和他出去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画个眉,穿个经常穿的和服。

    这让坂田银时心里有点不好受,真要形容的话就是吃醋,小孩子对自己的玩伴总是有种不知所以然的占有欲。

    “别酸了,醋味隔老远都能闻到,今天是上学的第一天,不管你以后怎么样,今天都必须给我穿的整整齐齐的。”

    要知道种花家的人都坚信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每当要开学的时候,每个家长都会把自己的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把坂田银时当儿子养的鹤狱当然也有这种想法,不管日本有没有这个习俗,银时既然进了她种花家的门就也要根据种花家的来。

    “什么嘛,穿的整整齐齐的又怎么样,你总是在一些方面奇奇怪怪的,”不远处就放着放的整整齐齐的新衣服,他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心里还是开心了很多。

    嘻嘻,看来这家伙还是关心他的,没看到一大早起来就给他准备衣服了嘛。

    坂田银时之前的愤愤不平也全被压了下去,小孩子的情绪往往变化很大,来的快去的也快。

    很快,银时就发现他还是太天真了,鹤狱的话就像一道惊雷晴天霹雳的劈在他心头。

    鹤狱用眉笔勾勒好最后的轮廓,画完妆穿好衣服就站了起来,用手推开了障子门,在出去前漫不经心的道:

    “我已经弄好了,我先去找松阳老师,你等下弄好了自己去教室,8点上课,记得不要迟到。”

    她说完“唰啦”一声的关上了门,从外门外钻进来的寒气让银时打了个寒颤,阿银的心就跟清晨的风一样哇凉哇凉的。

    坂田银时疑惑了,他是只睡了一个晚上吧?!那为什么感觉自己像错过了一百集,他没有错过刚才鹤狱话里的松阳老师。

    明明昨天还在用“那个人”代替吉田松阳的鹤狱,为什么今天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是他落伍了嘛,还是说现在的女人都是这么的莫名其妙,阿银委屈,但阿银不说。

    可是怎么想都不对劲,如果说别的女人是“女人心,海底针”,那鹤狱就是每做一件事都有目的性的,典型的无利不起早。

    而且,在这段时间的相处过程中,他对鹤狱也有了一定了解。对方看起来很好相处,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突然亲近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摔!坂田银时跟个毛毛虫似的裹着被子滚来滚去,绞尽脑汁的想使鹤狱转变态度的原因。

    过了一会银时才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他看了一眼挂在房间里的钟,认命的开始穿衣服卷被子,打理自己。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被朋友丢下让他很不高兴,可是长期呆在鹤狱的淫威下,他还是知道对方在某些方面是很有原则的。

    鹤狱就是个抖s,习惯性支配比自己弱的存在,要是不按对方的做,自己可能会死的很惨。

    他拿镜子照了照自己帅气的脸蛋,果然,因为昨天哭过的原因,眼睛有点肿,把他平时的帅气都拉低了,看起来有点眯眯眼。

    看到这副样子他就能想起来昨天有多么丢脸,居然因为害怕被抛弃在比自己小的女孩怀里失声痛哭,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尴尬了。

    他叹了一口气开始梳自己炸起来的头发,神情有些恍惚。

    他最害怕的事情感觉还是要发生了,从前家里就他们两个,他们彼此互相亲近,眼里也只有对方,可现在……

    到了一个新地方,鹤狱会见到更多的朋友,见到更多有趣的人。别人也不像他那样不会说话,可能会夸她,会和她一起玩。

    不像他,一句好话也不会说,平常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和吐槽,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

    那她还会要他吗?

    银时感觉一股疼痛从头皮传来,原来是因为用力太大把打结的小卷毛圈扯了下来,他看着卡在梳子里的卷毛嘲讽一笑。

    银时,你也变得这么软弱了吗?现在可怜的样子真难看啊,以前连死都不怕的他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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