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年挂念着心中的林苗。甚至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相思病的症状。
然而自从那一天开始,高大俊逸的男人夜夜入梦,与她肌肤相亲,却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想尽了千方百计,皇宫却是怎么样也出不去了。每次她欲逃走一回,老奸巨猾的东夷国皇上都会将皇城的城墙再加厚一层,镇守皇城的军队人马也会无意之间再加上几倍。
纵使程年年身体已然恢复健康,也敌不过层层包围的皇家禁卫军。
于是颇为愤恨地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萧致远身上。
萧致远来见她一次她就怼他一次,实在不解气就拉着人到院子里“切磋武艺”。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萧致远哪里比得上世世代代都接受顶尖军事训练的代天娇,只能眼神忧郁地摸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地方,却也无可奈何。
谁叫是他先骗了她呢。她生气,他就多让几步便好。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萧致远安慰自己道。
毕竟,他也不得不承认皇帝和代母之间谋划的这一出戏里,作为参与者,他自己也存有私心。
皇族欲与代家联姻是为了抑制程家日益膨胀的权利。皇上意图将程家兵权收入囊中,解除程家藩镇割据对皇族的威胁。
而程家则私谋着借用此次联姻掌控南方的兵力,换取更高的军事荣誉和政治声望。
两者暗通曲款,终于趁着比武大会的时机一拍即合。
而这一点,程家大小姐和皇太子殿下心知肚明。只不过前者是在接到绣球之后后知后觉的,而后者则是早就和皇帝蓄谋已久的。
程年年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真是真是麻烦。她知自己认识已久的哥们儿内心对于皇位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再加上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萧致远也帮过她不少忙。
程年年向来遵守着“投我以桃,报之以李”的东夷国传统美德。她心下决定,顺水推舟地帮一帮萧致远。
帮他也是在帮自己。
只有萧致远坐上皇位,才能有足够大的权利放她出宫,给予她更大的自由。
而当今之际的关键之步即是帮助萧致远夺取皇位。
她也在暗中利用程家的势力帮萧致远笼络人才。
只不过过程十分之曲折。再加上“林苗”还没有任何消息,程年年整日愁眉不展。
*****
近来民间有两桩奇闻。
其一盛传太子新得了一位美人,奈何这美人是一个红颜祸水,勾引得当今太子无心国家政事,整日整夜流连于床榻之间。然而却欲求不满,常常青白着一张脸,面色都浮现出难耐的肿胀之象。即便如此,太子还是无法解除相思之苦,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其二则是向来号称忠贞不二的代家家主程夫人近来频频出入清雅阁。程家正主夫婿愤愤地扯坏了好几条名贵无比的丝绸手绢,甚至直接脱光了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躺在床上等着程夫人的临幸。然而未果,程夫人撩起眼皮子冷冷地朝他瞥了一眼,程家夫婿便被关入柴房禁足三个月了。
程年年听闻后很是讶异,毕竟是抚养自己长大的亲生父母亲。记忆里两人一直都是恩爱有加的,即使已经年至不惑,但两人的感情仍然是蜜里调油,她看着都嫌粘糊。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如此生疏。
所以程母是……突然吃错药了吗?
索性寄了一份家书回家,寒暄一番之后委婉地问了一下程父和程母的感情情况。
程母的回复很快。
她展开信件,信件的内容很是简洁:“只要你。甚好,勿念。”
短短的两句话,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语句都读不通呢?
程年年满心疑惑,莫不是信的内容被人为修改过?
她捏紧了手上的信件,仔细观察着回信人的字迹,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可是写信人的语气和信件的内容颇为不寻常。让她不禁怀疑起写信的是否另有其人。
不过,话说起来……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回程府了。
自从比武大会一事结束后,程年年的活动范围便被限制在皇城(鸢尾城)和程府之间。这几日她要么就被皇上召过去商量和太子成亲的事宜,要么就被萧致远缠着不放,完全将回家探亲这回事抛之脑后。
莫非,程母信中暗藏着思女心切,盼女探家的深意?
她又将信件上的内容琢磨了好一会,仔仔细细地思虑了一回。
心想程母大概是不想多写,于是懒懒散散地丢下几个字,等着她来揣度。
哦。代天娇一拍脑袋,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她灰溜溜地跑去向皇上上奏,得到应允之后即刻收拾行李,准备明日动身出发。
照理来说萧致远是要和代天娇一起回代府看望的,但是萧致远这几日却患了一种怪病。
三尺之内不能接近女子,倘若一接近便全身生疮,奇痒无比。如若触碰女子,便会/欲/火/焚身,高烧不退,通体似蚂蚁啮咬似的疼痛难忍。
根据太医的说法,现在的太子殿下还有不能人道的隐患。
程年年听闻之后笑得直不起腰来。站在三尺之外对着萧致远放声大笑。
她走近一步,萧致远便后退一步。
昔日的翩翩公子如今像只小鹌鹑似的蜷缩在角落,狭长的双眸里写满了惊惧不安,程年年觉得十分解气。
只有萧致远知道,自己这病是如何得来。
那天在他的寝宫里,一人黑衣黑发地挺立在他身前,他戴了半遮面的鬼面面具,诡谲繁复的花纹沿着高挺的鼻梁延伸而上,另一半俊美的容颜在摇曳的烛火下忽明忽灭。
那人眸色阴鸷,言语狠厉。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她想做的,我会替她完成。”
“至于你,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萧致远便被设计中了毒蛊。
…………
直到皇城医术最好的太医都对他的病无计可施。
皇帝勃然大怒,但为了维持当今政局的稳定,还是将消息压了下去。
他苦笑,咽下嘴边浓稠乌黑的中药,心里的那一点残念却始终消除不去。
呛人的中药味在他体内翻江倒海,五脏六腑狠狠绞在一起,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一低头,便觉喉咙刺痛难忍,难以控制地不停咳嗽,直到咳出一口血来。
不由得想起那人临走前扔下的好似挑衅的一句话。
“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萧致远目光投向窗外逐渐没入厚厚云层中的夕阳。
残阳如血,可是如今仅存的血色都黯淡下来。
正如这表面繁华内里腐败的东夷国。南北方混战的局面已然成星星之火将要燎原之势,而他的父皇却还沉溺与这海市蜃楼式的“国泰民安”的局面里。不思进取,安心地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欣赏上一代皇帝呕心沥血打下来的江山。
大江东去,浪淘尽,繁华尽。
傀儡皇帝的软弱皇子,连一个邻国质子都敌不过。
顾邈,现在或许应该称你为,代大夫人。你原来早已布好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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