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在军联时一个人关起门来练到昏天黑地,如今宋玉和所有人分享着同一张时间表,训练的课程从上午安排到晚上,就连吃饭洗澡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
对于初赛后剩下的十二个少年们而言,这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不过一天过去后,所有的好奇全部被汗水冲散,体能、格斗和操作,不同的训练项目瓜分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并且每一次的训练都直逼他们的极限。与其说是变强的欲/望支撑着他们完成那些项目,不如说是好胜心让这群天之骄子不愿意低头,至少他们不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做第一个倒下的降兵。
不过在这个训练基地里,不投降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宋玉倒挂在勾梯上,汗水顺着头发滴落,已经将他头下的地面打湿一片,少年试图抬起自己的上半身,腹部的撕裂感却使得他身上的肌肉脱离了掌控。
“累了吗?”
切萨雷走过一排喘着粗气挣/扎的少年,来到了宋玉身边。
他的语气总是带着一种轻飘飘的傲慢感,眼神也是天然的漫不经心,让宋玉错开对方的视线后,猛地用力,再次把自己的身体卷了上去。
切萨雷只是往宋玉这里看了一眼,就抬脚往前方继续走去,一边走一边抬起手腕。
“你们还有半分钟,我猜,这个项目你们还过不了关的话,可能午饭时间就要延后了……也不知道过了饭点餐厅还开不开放。”
切萨雷的话像是戳中了什么开关,顿时,十二个少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又开始激烈的扑腾起来,试图从身体里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大概少年们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每每身体已经宣告放弃时,却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仍藏着那么一丝余力,让他们总能再坚持一秒,一秒接一秒。
卷腹中的他们回想起接到赛程安排时的场景,都觉得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整个大赛一共持续两周,也就是说,最多半个月,他们就要告别这个训练基地。最开始少年们觉得,两周实在太短,短到让人难以实现什么改变,而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会有如此质疑了。每一天,从起床集合的那一刻开始,时间就开始以秒计算,漫长的令人发指,让他们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下一次比赛开始。
体能训练中最令人崩溃的莫过于障碍跑,从旁观者角度看,少年们最长的耗时不过十五分钟,可能不还够他们平时从训练室去趟洗手间回来,不过身处其中时,才知道什么叫度秒如年,哪怕是宋玉,在去障碍训练室的路上都会紧张到心跳加速。
巨大的机械室,铁索钢筋交错在一起,最高的铁架离地面有十米,最低的却只够人匍匐前进,乍一眼望过去,甚至会让人疑惑这哪有行走的空间。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些障碍居然还是运动着的,障碍训练场的一切似乎都在阻挡闯进来的人,需要通过它们并不仅仅需要强大的体力,还要求一个完美的时机。
而切萨雷给少年们设下的时限只有五分钟。
男人看着冲到他面前,双手扶在膝盖上汗水淋漓的少年:“听说你是这届军联新生的入校第一名。”
宋玉忽视自己右腿上的疼痛,努力站直身体,透过汗水看着面前的男人:“是,教官。”
“八分四十五秒。”
切萨雷淡淡地吐出宋玉的成绩,然后把视线移开,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让人不知道他之前说那句话的用意是什么,却更加令人不安,宋玉望着对方,觉得自己心底的骄傲被人无声地审视着,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
一日三餐,就像是长跑上的标识,让少年们的一天被间隔成了三段,好歹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也多了一些盼头。
午餐时,袁斌满足的表情仿佛他们面前的是联盟五星级饭店做出的美味。训练了一个上午,他憋了满肚子的话想要倾诉,可最后饭菜一进入嘴里,只能把那些漫长的发言浓缩成简短而破碎的句子,一字一句吐得断断续续。
“别看他那副样子……他……他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以至于……我们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宋玉默默吃着饭没有回答袁斌,他也知道,能达到切萨雷这个级别的军官,一定在无数训练场战场上滚过一遍,虽然不指望这样的男人能对后辈们产生同情或耐心,但是他总能从对方漫不经心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挑衅,仿佛在告诉少年们,这个男人已经见过太多优秀的士兵,包括男人自己都是其中最顶尖的一批,以至于无论面前这一群少年如何努力都不会使他感到满意。
如果这是一种别样的激将法的话,宋玉觉得对方非常成功。虽然饭点时,周围餐桌上提及切萨雷名字的啥时候总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过训练场上所有人都拼尽全力,试图让那个男人惊掉下巴,以此来实现自己的报复。
宋玉本以为袁斌也会和他们一样抱怨这些,不料他却意外沉得住气。就好像当初决斗后和泽尔的道歉一样,袁斌在实力面前,难得愿意收敛自己身上的少爷脾气。
“之前我在军部的宴会上见过切萨雷教官,如果不是三年前他在北区战役上受了伤,不得不退居二线,现在教官应该也会是个家喻户晓的英雄吧。”大概是这段话在袁斌看来极为重要,他难得把饭菜全部咽下去后清晰的说道。
宋玉抬头,他看到袁斌在提及切萨雷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憧憬。
这时,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宋玉的视线偏移了一些,他往袁斌身后望去,只见餐厅的门口,一个灰色的身影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掩到了墙角,消失不见,即使如此,仍然让宋玉皱起了眉。
“又是那个医学院的?”袁斌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没有看见那个灰色脑袋,却也大概猜了出来,这两天他和宋玉总能在各种地方遇见对方。
“那医学院的怕不是喜欢你吧宋玉。”袁斌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他对同性恋没什么排斥的,毕竟如今纯种的单一性取向反而有些少见,但是一想到对方那懦弱的样子,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怎么想也觉得那人配不上自己的好友,更何况这种堪称尾随的行为更是令人讨厌。
还不如卡德利那样光明正大表白呢。
袁斌看了宋玉一眼,他虽然觉得卡德利没有自己优秀,但是也承认对方样貌家世都远超一般人,从小到大真没见过卡德利追不到的人。
不过要袁斌说,即使卡德利算得上他发小,加上这点感情牌,他也不认为对方配得上宋玉。
宋玉没有回应袁斌的猜测,自己也说不清喻关总跟着他是为什么,似乎到对方那种程度的关注,只有喜欢可以解释,但当初他在洗手间里对宋玉说的话那么掷地有声,让他现在还能完全回忆起来。
[我只是想见证你一步一步往更高的地方走去,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献出一切去帮助你。]
很难说清楚宋玉当时听到这番话的第一感觉,就好像自己最深处的渴望被对方发现了一样,那一字一句都击中他的内心,加上喻关清澈真诚的眼神,让宋玉当时甚至忘记了反应。
那不像告白,不过宋玉总觉得,那比告白还要更加热烈。
喻关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宋玉无暇猜测,不过不管如何,被人跟着的感觉总归是怪异的,更何况他之前早已和对方划清界限,现在这一想法,更加的明晰了。
……
宋玉的粉丝群总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成人色彩,这并不难以理解,即使是在辛勤备赛的坠顶训练基地,这抹带着欲/望的渴求感也悄悄蕴藏在众人的汗水之中,隐秘的存在着。
基地里来了一个比亚人还要欲的学生,这个消息在非开放区迅速地传开了,并越传越神。非开放区都是常驻此地训练的官兵,且不说上一次见到女人是什么时候,基地附近红灯区里翻来覆去的那几张亚人面孔他们都要看腻味了,于是一个个想尽办法绕到开放区去瞧一瞧那所谓“欲”是何等模样。
眼见原先对此不屑一顾的战友回来以后变得魂不守舍,偏偏问他们,这群不知道什么学历的家伙连个像样的形容词都憋不出来,之后几天都一副肾虚的模样,这更让其余人好奇的心痒痒,总是想着办法往开放区那里绕上一头,最后连一些高级官兵也慢慢被拉入了这群单身狗制造的难耐氛围中。
“雷,听说铁头上个月提交了婚育申请。”
“怎么,你也想要?趁现在战事不紧张,提交报告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准你半个月的假期。”切萨雷低头吃着饭,教员食堂的饭菜比开放区食堂要丰盛的多,他的餐盘旁边还躺着两个圆溜溜的橘子,看上去金黄灿烂。
“结婚生小孩多麻烦,只是,” 对面同伴的眼神在那两个橘子上面转了一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喃喃说道,“一个人久了偶尔也会想找个人来做个伴。”
“我以为你每周六溜出去是去找‘陪伴’了。”切萨雷轻飘飘地看了对面一眼。
同伴讪笑了两声:“只会陪着上床的那叫玩物,那哪能算。”
无名的躁动总不会是无风而起,切萨雷看着旁边的餐桌,一群军官用完餐后起身准备离开,将餐桌上的几个橘子顺手放进了口袋里。
他收回视线,安静用晚餐后告别了同伴,径直走到了监控室。
“障碍训练室的监控呢?”
在士兵的带领下,他拉了一个椅子坐到了一片屏幕前,极其舒适地背靠椅背,双腿毫不客气地搭在了面前的控制台边缘上,一边抛举着手里的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监控,直到一个深色身影出现在训练室的门口,他才停止了动作。
屏幕上的少年沿途记下每一个关卡变动的时间和规律,时不时停下来放松自己运动过度而肌肉紧张的双腿。
“果然还是太年轻,骄傲到禁不起打击。”这一幕显然让切萨雷感到愉悦,他一向兴致缺缺的脸上咧出了一个仿佛小孩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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