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都机场的大厅里挤满了人，从高处往下看，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脑袋，个挨个的挤着。
在这拥挤得近乎窒息的空间内，机场大厅的中央空调都不得劲了。
人群中高高举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牌子，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字体写着对爱豆的表白。
各种型号的摄像头时不时地在人群中晃动，抱着花束的，毛毛熊的，还有各色礼物的粉丝耐心地守在机场出口的通道旁张望。
这样轰动的接机场面必然是某个当红巨星要下机了。
贝依晴戴着新买的名牌墨镜，穿着巴黎春季最新款的薄裙，身姿婀娜，风情款款地从通道里慢慢走出来。
墨镜和春装都是高仿，在人群中匆匆走过，也没有人能一眼瞧出个真伪来。
她的脸型尖俏，五官精致小巧，一双墨镜几乎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樱粉色的红唇。
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卷发披在肩后，飘逸地垂在腰际，更加衬得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分外撩人。
贝依晴大摇大摆地从一众粉丝的眼皮底下走过，速度慢得像一只蜗牛，恨不得走两步原地转个圈吸引眼球。
守在通道旁的粉丝看见这么一位风骚迷人的大美女，忍不住拿出相机拍了两张照片。
贝依晴的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忽然一阵惊呼从后面传过来，顿时整个大厅轰动了起来。
通道旁的粉丝疯狂地往出口挤过去，一边尖叫一边狂喊爱豆的昵称。
贝依晴就快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原先还在安分地守在这里排队的粉丝一哄而上，不顾一切地往出口那边冲去，像飞蛾扑火一样。
一个短发的胖女人走到贝依晴的身边，不屑地轻嗤道：“散场啦，我们也走吧，待会人家大军杀过来的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贝依晴看着身后被狂热的粉丝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出口，满是羡慕地叹道：“阮家的粉丝真厉害，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样的粉丝。”
“不如你烧几根高香求求菩萨去。”贝依晴的经纪人兼助理方绪显然不想在这里久留，拖着贝依晴的行李箱直奔机场大门。
贝依晴再看了一会出口那边，通道的尽头有一个娇俏的身影正缓缓走来，一身白色短纱裙的清纯小仙女在粉丝们疯狂的尖叫声中一边微笑一边挥手，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小助理，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堆数不清的花束和礼物。
方绪已经走到大门口了。
贝依晴微微抿唇，转身快步追了出去。
机场外，方绪拦了一辆出租车，正把行李搬进后备箱里。
贝依晴坐在后座上，隔着玻璃看到一大群人从机场大门蜂拥而出，最后都规规矩矩地停在一辆加长的奔驰商务车前，跟爱豆做最后的道别。
贝依晴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摘下脸上的大墨镜，一双剪水大眼黑白分明，水光敛衽。
都说她这双桃花眼是勾人的狐媚子，路人缘奇差，围脖上粉丝不超过四位数，除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色狼，就是黑粉，跟阮爱莉那样的清纯小仙女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方绪把行李装好后，一屁股坐进出租车里，肥胖的身躯一个顶俩，和贝依晴并排坐在后座上刚刚好，再多一个人都塞不下了。
“累了？”方绪督了一眼贝依晴憔悴的脸色，不甚在意地说道：“微博更新没？咱们辛辛苦苦飞这一趟就是为了在微博上加点料，虽然别人也不会认为你有什么大动作，尬吹也没啥意思，但是咱们也不每次都是那些个大同小异的照片，没啥特色，人家看多就腻歪了。”
方绪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停下来，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又接着道：“这次去巴黎拍了那么多照片，够用很久了，你就留着好好更新微博，迟些我再给你配点文案，多少吸引点热度也好。”
贝依晴乖顺地点点头：“发了。”
闻言，方绪拿出手机，浏览了一下贝依晴的微博。
五分钟前刚更新了一条消息。
【巴黎的雪糕好好吃~】
文字下面配了一张高清的全身照，虽然还是初春，但照片里的贝依晴穿的十分清凉，露出雪白的手臂和大腿，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被高高扎起，贝依晴靠在河边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一只雪糕轻舔，粉嫩的小舌俏皮可爱，整幅照片洋溢着满满的夏日风情。
“就这样吧。”方绪放下手机，又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瓶。
贝依晴进入娱乐圈有小半年了，不是科班出身的她，没有后台没有背景。
在竞争残酷的娱乐圈中，没实力没人脉寸步难行。
公司把贝依晴签下之后，随便给找了一个新手经纪人兼任私人助理，然后就是放养一般的不闻不问了，偶尔分配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配角说是磨炼演技，但真想熬出头那可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了。
两个新人搁到一块，磕磕绊绊地闯了半年多，多少总结出一些经验教训来，像贝依晴这样要流量没流量，要资源没资源，也没有一部拿的出手的作品，目前为止，所有角色都是跑龙套，台词都没两句的那种。
方绪常常恨铁不成钢地戳着贝依晴的脑门骂她空有一副好皮囊，一点用处都没有，连一滴水花都翻不起来。
现在她们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就是，在微博上定期营业，专门挑一些比较性感吸睛的照片放上去，借此吸引一些流量。
由于贝依晴的做法太过刻意，有些路人看不惯难免会喷。
这样做，确实增加了一些粉丝，但是，连累着贝依晴的名声也不太好，什么狐狸精呀，小贱胚，小婊砸等等，乱七八糟的名头全给安到贝依晴的头上去了，评论区里，一半留言是色眯眯地调戏贝依晴的，另一半就是喷子，有时候贝依晴看着那些言辞激烈的评论简直被喷到怀疑人生。
所以，她现在更新微博都不看评论区了。
方绪喝完水，靠在椅背上歇了一会，捏着眉心，琢磨道：“微博上要是效果不好，咱就开个直播室，双管齐下。”
方绪侧头仔细端详了一会贝依晴，又道：“就你这模样，当个网红主播还是卓卓有余的，到时候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主题，给你发挥一下。”
“主播能赚钱吗？”贝依晴最关心就是这个问题，她很少看直播，也不了解主播的行规和收入情况。
当初决定签约进入娱乐圈，也是冲着钱去的，希望有朝一日熬出头了，那她和母亲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能啊。”方绪斩钉截铁地说道：“一个当红的主播，收入比那些二线的明星还高呢，而且，开直播室的门槛比较低，也不需要多大的成本，运作起来也方便。”
“往常一些过气的明星，失去了公司的资源后，就靠做直播赚钱了。”
“只不过，做直播就是名声不太好听。”
贝依晴一直安静地听方绪说着，忽地提出一个疑问，“我最近看娱乐新闻，一些顶级的流量也上直播室。”
“嗐，顶级能一样吗。”方绪啐了一口，接着道：“人家是先在圈子里混出名堂了，再有顶流的主播邀请他们上直播室的，像你这种，没名没气，倒是先靠做直播出了名的，那就叫网红，档次低了不止几个层次。”
“哦。”听了方绪的解释，贝依晴有些低落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方绪长叹一口气，“再看看吧，实在没办法了再走这一步。”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突然，贝依晴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响亮的铃声把正眯了一会眼的贝依晴吓了一跳。
她有些迷糊地接通了电话。
几分钟过后，贝依晴挂断电话，急急地叫司机转头去市区医院。
“怎么啦，现在去医院，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伯母……”方绪看到贝依晴的脸色忽然打住了话头，多数是她的母亲有情况。
贝依晴咬着唇，秀气的眉毛紧紧锁起。
“医院说，妈的病情恶化，本来昨天就打了好多次电话，但是我在国外，一直打不通。”
贝依晴断断续续地说着，双手不安地绞到了一起。
方绪是知道她母亲的，打从认识贝依晴以来，她的母亲就一直在住院，每个月都要花费一笔不菲的开支。
这也是为什么贝依晴这么拼命地想挣多点钱，什么方法都想过了，为了流量微博上甚至还放着几张泳衣照。
但是贝依晴这情形，要在短时间内出名挣大钱是不可能的，贝依晴只好去借了高利贷，这利滚利的，也是一笔吓人的数目。
方绪一直都担心她还没红起来，就先被这高利贷压垮了。
“再这样下去，你只能去走潜规则了。”方绪小声地嘀咕道。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坐在旁边的贝依晴也是听到了，小脸霎时一白，绞在一起的手捏得更紧了，手背雪白的皮肤上隐隐冒出几根青色的血管。
突然出租车猛地一刹车，停了下来。
“到了，小姐。”司机说道。
贝依晴看了一眼窗外，正是市区医院的大门，当下急急忙忙地推开车门往医院里跑了去。
车里的方绪无奈地叹了口气，结账之后，从后备箱里搬出行李，去医院找贝依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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