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依晴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江韵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翻了个身,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散架了似的,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她歇了一会,挣扎着起来,从房间的地面上捡起凌乱的衣服。
酒店的地砖光洁澄亮,贝依晴弯腰捡衣服的时候,从地砖的反射中看到了自己身上狼狈的痕迹。
她颤抖着,勉强穿好了衣服,冲进洗手间内。
明亮的全身镜子,将她身上的不堪清晰地映照出来。
青紫的淤痕纵横交错地遍布全身,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刺眼。
贝依晴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待会还要去医院看母亲呢。
贝依晴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冰凉的挂墙瓷砖刺激着她的皮肤,身上的疼痛更加明显了。
这个时候,如果泡上一池热水澡应该会舒服些,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慢条斯理的泡澡,母亲还在医院里等着她。
何况,她也不愿意在这个房间里多留一刻。
昨晚发生的一切比恶梦更可怕,彻底颠覆了过往十几年的回忆,将她心中仅剩的一缕光明摧毁殆尽。
贝依晴精致的小脸上一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尖俏的眉头紧紧皱着,满是痛苦之色。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贝依晴心里一慌,难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刚刚想起昨夜的事情,江韵就回来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如果江韵要进这个房间是不需要按门铃的。
外边门铃还在叮咚作响。
贝依晴咬咬牙,直起身子慢慢地走到门边。
“是谁?”贝依晴冲着门外的人喊道,清甜的声线经过一夜之后变得干涩沙哑。
“我是许特助,贝小姐请开门。”许特助沉稳平板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贝依晴松了一口气,手放到门把上正要开门,忽然又犹豫了。
她的裙子是清凉款式,根本遮挡不住身上那种不齿的痕迹。
所幸她的头发又长又浓密,她把一大蓬头发拨拉到胸前,勉强能遮住大部分的青紫。
整理好之后,贝依晴缓缓拉开房门。
许特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立在门前,手里还托着一只盘子。
门开后,许特助举步踏进房间内,在宽大的客厅中站定。
他把手中的托盘递给贝依晴:“这是给贝小姐的。”
托盘上是一套新裙子,还有一条嫩黄色的纱巾。
贝依晴扫了一眼裙子,却伸手取了纱巾,许特助看在眼里,眸底一抹轻蔑飞快掠过。
纱巾很大,摊开来披在肩上能把大半的痕迹挡住。
等贝依晴重新整理好之后,许特助又取出一份文件,递到贝依晴的面前。
文件上加粗放大的标题刺痛了贝依晴的眼睛。
上头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包养协议”。
“我不签!”贝依晴尖叫道。
许特助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贝小姐不愿意签,现在就可以离开,但是,你将得不到一分钱。”
贝依晴咬着唇颤抖着说道:“我只是需要一笔钱,我并不是想要被包养。”
许特助冷笑:“江总说,贝小姐的一夜不值五十万。”
贝依晴脸色煞白,裹紧了肩上薄薄的纱巾,身上那些可怖的淤青仿佛正无情地嘲笑着她。
“贝小姐还是先看看协议再决定吧。”许特助淡漠地说道。
贝依晴低着头从许特助的手上接过协议。
协议上的内容简明扼要,规定了贝依晴在被包养期间必须无条件服从江韵,保证随传随到,并且不能对江韵提出任何要求,不得与第三方发生任何形式的情侣关系,如有违反行为,视作违约,需赔偿十倍的违约金。
这份协议,连一丝一毫的尊严都没留给贝依晴,甚至连她的人际交往都被管束了。
贝依晴抖着手,几乎要将这份侮辱人的协议当场撕碎。
协议的最后提到包养的金额和期限:一百万包养一年。
贝依晴愣了一下,疑惑道:“我只是要五十万。”
许特助仰着头,带着一种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高傲,缓缓说道:“江总向来大方,令堂如今手术费五十万,但是术后的营养费和料理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再者,令堂长期留院,每个月都需要支付一大笔住院费,而据我所知,贝小姐工作并不稳定,收入低微,贝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如何选择。”
许特助的话句句在理,五十万只是解了燃眉之急,后期的疗养也是一大笔费用,贝依晴在公司里又被经理打压,几乎没有什么工作机会,而且昆哥那边还欠着很多钱,她是再也不敢去找他借钱了。
贝依晴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默默地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了字。
从此以后,她在江韵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许特助收起协议,离去前交代了一句:“手术费的定金已经交了,贝小姐可以随时安排手术,至于尾款,就劳烦贝小姐亲自去找江总了。”
贝依晴听到可以给母亲安排手术,顿时来了精神,快速收拾一下,提着小手袋冲出房间。
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贝依晴一直低着头,虽然她现在没什么名气,但是万一被认识的人看见可就尴尬了。
刚走出酒店没多远,一辆香槟色的汽车开到她的身旁,按响了喇叭。
贝依晴侧身看了一眼,车窗降了下来,里面驾驶座上是一个中年男人。
“请问是贝依晴小姐吗”中年男人问道。
贝依晴茫然地点点头。
中年男人一笑,道:“贝小姐请上车,我是江总派来送贝小姐回家的。”
贝依晴犹豫了一下,这里距离她的出租屋很远,很难搭上公交车,打车又特别贵,她瞟了一眼旁边的车子,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座椅是真皮的,坐上去很舒服,贝依晴轻轻叹了口气,稍微放松一下绷紧的身子。
车内虽然放置了上好的香水,但是鼻间依旧充斥着新车特有的气味。
“贝小姐你好,我姓梁,这辆车子是江总专门配给贝小姐用的。”司机老梁殷勤地递上一张卡片,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贝小姐收下。”
贝依晴木然地接过司机的卡片,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辆车子大概是江韵买给她用的,还给配了一个司机。
“谢谢。”贝依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拘谨地道了声谢,就不再说话了。
老梁是个很老道的司机,不该问的事情绝不多问,把必要的事情说清楚之后,他就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公路上。
贝依晴呆呆地望着窗外,脑中一片空白,炫目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晃了一下眼,贝依晴无意间督见纱巾下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
纤细的手臂上,印着两道深紫色的痕迹,是昨晚挣扎的时候弄出来的,江韵的力气很大,她是跆拳道的黑带段位,贝依晴根本反抗不了她。
昨晚,刚听到江韵的名字时,贝依晴的心里是高兴的。
当年江韵不声不响就去了国外,走得急连个招呼都不打,贝依晴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几年来一直都很想念她。
从未想过,再次见面,一切都变了,江韵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江家姐姐。
香槟色的车子停在榭兰公寓前,贝依晴下了车,跟司机挥了挥手。
司机在车里喊道:“贝小姐,有事请打我的电话。”
贝依晴点点头,司机才把车子开走。
她把肩上的纱巾紧了紧,转身走进公寓。
贝依晴在榭兰公寓租了一间小套的房子,是和方绪一起合租,两个年轻人,又是一块工作的伙伴,住在一起正合适,有什么事情也好商量。
贝依晴掏出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探头探脑地张望一阵,却被端坐在客厅里的方绪抓了个正着。
“昨晚去哪了?”方绪的声音沉沉的,听上去不太友好。
“我,在医院里。”贝依晴心虚,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方绪:“昨晚伯母发病,医院找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里来。”
谎话被一语戳破。
贝依晴来不及在意谎言被当场揭穿的窘迫,而是紧张地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方绪睨了她一眼,道:“现在没事了,昨晚值夜的医生护士忙了小半夜。”
贝依晴想起昨晚自己经历的事情,感到一阵羞愧。
“这条纱巾打哪来的?”方绪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贝依晴身边,伸手撩起一小角纱巾端详了一下,眼角余光却督见底下费心掩盖的淤痕。
方绪的瞳孔微微一缩,捏着纱巾的手紧了紧。
“是我在街边买来的,很便宜的地摊货。”贝依晴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没有留意到方绪的神色。
“地摊货?这是LD春季的最新款纱巾,市面上连高仿都还没出,你是怎么在街边买到的。”方绪这话有几分尖锐,“这条纱巾比你一柜子的衣服更值钱。”
贝依晴的脸色一片惨白,内心的慌乱再也无法掩藏。
薄薄的纱巾被方绪用力一扯,便轻轻松松地掉了下来,露出贝依晴身上星星点点的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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