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见到陵容时欢喜不尽。
原先她便有意在太平行宫抬举陵容。此时华妃失宠,沈眉庄“有孕”,正是陵容分宠的好时机。偏偏太后病了,皇帝又指了陵容陪伴。未料想到,沈眉庄还是如原著一般求皇帝接了陵容来!季昭却是好生感谢了她一番。
然而季昭并无告诉沈眉庄她乃假孕的打算——她到底要为自己考虑。假若沈眉庄早早知道自己并未怀孕,加以设计,后面的剧情一并改变,她最大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皇帝听闻太后病愈后,很是称赞了陵容几句,又晋封她为贵人,一时间倒惹了不少人的酸话。陵容本不得宠,却凭着侍奉太后就晋了两级,这怎能不让旁人嫉妒不已。只是陵容原本位分就偏低,沈眉庄的身孕又更打眼,这些闲话没多久也就散了。
温仪帝姬的生辰已近,季昭记得原书中这一日有妃嫔献艺的环节,于是早做准备。这献艺无非是从琴棋书画上来,其中琴可以筝代,棋不便表演,书的风头必然留给皇后,那么如果有人有心坑害她出丑,也只能是选画了——这个她是真不会。
思忖一阵,关于现场作画,季昭已有想法。而惊鸿舞估计是女主角甄嬛的待遇,总之她是不会的,就算倒霉抽中了,也万没有去衬托对方的道理。和皇帝耍赖混过得了。
又替陵容考虑:季昭是不乐见她当众高歌沦为歌姬的,这是无路可走时才要的选择。二人如今交好,她又怎能把陵容往此路上推?但陵容实在没什么旁的才艺,假如去掉女红的话。
只得拉着对方日日练笛,盼着就算抽中不会的,也能拿个准备好的谢罪,不至显得过于愚钝。
说到底,还是抽签与做手脚的权利不在自己手里。季昭目光微沉。来日,她总能做到更好的。
温仪公主的生辰乃六月十九。宴席开在扶荔殿,正可一解夏日暑气。此殿临湖,又多以清凉玉石装饰,故在夏日极为使人身心舒畅。
帝后并肩坐于主席,其左手下乃亲贵女眷之座,而另一侧乃四位王爷:岐山王玄洵、汝南王玄济、清河王玄清与平阳王玄汾的坐次。宫规森严,亲贵男子也少有出席有妃嫔的宫宴的。若非今日温仪生辰设下家宴,这一桌子人怕要请走大半。
开席前夕,端妃堪堪赶到。
这是季昭入宫之后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个入宫侍奉圣驾最久的女子。她的容貌颇为秀美,不在华妃之下,只是面色苍白,体弱畏寒,丁点不像是将门虎女。
她颤巍巍给皇帝请安,季昭也忙随众拜见她。然而她心中却道:这端妃在原书中乃是甄嬛的外挂之一,数次救对方于危急之时,不知今世又怎样。
季昭并不大喜欢书中的端妃,对方抱走曹琴默之女,却讽曹之心机深沉。诚然曹琴默乃华妃一派,端妃极有可能连她一并记恨。但这么说,仍让人感到十分不适。
她又默默坐下,心中想着之后的献艺事宜。
而另一边的甄嬛却不如她安分。
不过坐了会儿工夫,甄嬛便觉身子热得难受,遂悄悄离席出去散步。
外头果然比里面凉爽,空气缓缓流通,送来远处紫藤花香。甄嬛透气间,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她腿脚正感酸痛,忽见假山后有一池塘清澈见底,又看四周静寂,忍不住脱了绣鞋,光着脚在水里踩了起来,并忍不住哈哈而笑。
但此地却有人心情与她不同。
玄清不曾参加宫宴,只在外头随意瞎走,却不慎路过此地。前些天季容华的话犹在耳边,他实在有些不敢去见她。对方的话语让他觉得羞愧。
报国之心,哪个男儿又不曾有过?如今的他却如牢中困鸟——她亦是如此。然而身为男子的他,尚可以在风花雪月中稍稍得到慰藉,对方却只好在宫中步步惊心了——就像他母亲。
玄清的思绪悠悠飘荡。今日正是他母亲当年入宫的日子。母亲舒妃向来不得太后喜欢,只能居住在太平行宫,直到生下他几年后,才被允许入宫居住。就是十年前的这一天,他与母亲踏入了那个地方。华丽而肮脏的紫奥城。
心中正在难受,忽然听见清脆的笑声。玄清凝神一看,原来是个宫装女子正赤着足在泉中踩水,那女子笑意盈盈,似乎毫无忧虑。玄清的心猛地一跳,这样的天真时光啊!
猛然生出几分玩笑的心思,玄清蹑手蹑脚走到女子身后,朗声笑道:“何方佳人在此?”
于甄嬛而言,却是自己赤足玩水的场面被逮了个正着!她心中吓了一跳,脚下滑腻的青苔便要使她跌往潭水中,却被人扯住手臂一把带上岸。还未回过神来,只听那人笑嘻嘻道:“又当一回蔡姬了。”
甄嬛大怒,待要发作,忽然见了男子的装束,强压了怒气冷声道:“清河王。”
玄清微微一哂,“你没见过我,怎知我是清河?”
甄嬛维持着淡而疏离的微笑,反问道:“除却清河王,试问谁会一管紫笛不离身,谁能得饮西越进贡的‘玫瑰醉’,又有谁得在宫中如此不拘?不然如何当得起‘自在’二字。”
女诸葛二字,又怎是白叫的?甄嬛心中颇为自得。
玄清略显诧异之色:“小王失仪了。”这位小主对他的事情知道的也太过清楚了吧?随即仰天一笑,“你是皇兄的新宠?”
甄嬛见他放浪,心中微微失望,盛名在外的清河王原来是这幅模样!“本小主是甄婉仪。王爷还是找个地方醒醒酒吧,皇上还等着本小主呢。”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玄清一笑,不紧不慢徐徐跟上。
毕竟,也该他回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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